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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体发冷,关醒呆呆在看着美术室,身体不自觉的抽搐,人在极度恐惧的情况下是发不出声音的,他的声带像是被割断了一样,只有颤抖带来的嗡鸣。

  窗户大开,绿色的波浪中翻涌着一抹鲜艳的红,像海浪中卷着一具全身是血的尸体,肆意孤独的漂流。

  红色的裙摆被风吹到高扬,长而黑的头发卷出蜿蜒的曲线,外面的光被窗户上高大的躯体遮住了大半,教室里什么都看不见了,只能看见那抹红和长长的黑,摇摇欲坠着随时要消失。

  红色外是苍白却矫健的四肢,他不太稳当的踩在窗沿上,双臂却大张着,像是要去够外面的太阳,够不到,只有踮起一点脚尖,再踮起一点。

  关醒的神经也随着那苍白嶙峋的脚踝的抬起而越来越紧绷,他以为自己在看电影,但那顺着香气一起扑过来的风,让他清晰的感受到,不是的,这不是恐怖电影。

  .....

  他真实的,正在目睹一场自杀。

  ......

  必须...必须做些什么。

  关醒被风里裹挟的雨后香气吹得要窒息,他说不出话了,也不敢说话,腿抖得发软,浑身的细胞神经都在瑟瑟发抖,他连自己的身体都支配不了了,向前走一步就会瘫软在地。

  教室里的光越来越暗了,是被窗户边上的人攥在了手里,关醒脑子里那根钢丝猛地就断了,身体被刺激着爆发出了全部的力量,他冲了上去,影子像一道闪电,然后一把抱住对方的腰,将他狠狠拽了下来。

  “呼....呼.....呼....”

  关醒被压在下面,他急促的呼吸着,全身僵硬,面色青白,后背全是冷汗,他每后怕一次,就冒一次。

  等身上的人挪开了,他望着天花板,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学思楼门口的水泥地,他躺在美术室地板上,他刚刚救了一个差点自杀的傻逼。

  终于活过来了,恐惧过去,就是扑天的愤怒,他猛地翻身爬起来,一把拽住面前人的衣领。

  “鹤禅渡,你他妈是不是有病!!!你发的什么鬼疯!!!”他嘶吼着,狠不得冲对方甩耳光,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对方,杀人的心都有了。

  他到底知不知道,要是自己没来这里,学思楼门前的水泥地上就会抽搐着他的尸体!

  对方不说话,冷静到诡异。

  他似乎没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一件多么可怕的事,眼神分外清明,不见自杀者应有的绝望、萎靡,只是很亮,亮的诡异,他眼睛紧紧锁定着面前的关醒,眼尾很红,像是刚刚陷入了一场疯狂的、自乐的盛宴,一时之间,还未从那种兴奋的癫狂中抽离出来。

  有一瞬间,关醒以为对方是不是嗑了什么药。

  关醒顾不得对方的异样,他绷不住,发泄自己的情绪:“你他妈要死也死远一点儿好不好!!!不对!你凭什么去死?!你抢了我的第一名,害我不好过,你还好意思自杀?!我他妈都没想过自杀!!!”

  关醒死死揪着对方的衣领,坐在对方的腿上,鼻子顶着对方的鼻子,声音暴躁的在整个学思楼里回荡。

  “我都没想过要自杀!!!我都没有!!!!”关醒重复着这句话,看着对方面无表情到无辜的脸,浑身开始颤抖,眼睛越来越红,下一秒,就有泪水涌了出来。

  “你凭什么?!你凭什么?!!”关醒再也忍不住了,声音也开始颤抖,眼泪大颗大颗涌出来更多,他蜷缩着身体,攥着衣领的手渐渐松了下来。

  看着关醒满脸的湿还有眼中的愤怒与委屈,对方终于醒过来了,他的眼神一点点凝聚,只盯着关醒的脸蛋。

  教室里回荡着关醒的啜泣声,嘶哑断续,渐渐恢复理智,他不想再呆在这里了,摸了把脸走,却被鹤颤渡紧紧攥住了手,力气大的不行,他用双手都挣脱不得。

  关醒用模糊的视线去看他,只看见越来越近的脸,接着眼角一热,他的哭声像是被掐断一般,突兀的停滞了,他没反应过来,像傻了一样看着那撤开时一点点收回嘴里尖锐的鲜红。

  上面有一颗没有来的及融化的透明,好像..好像是自己的眼泪....

  ......

  关醒盯着那唇,以为自己看错了,刚刚....刚刚....他是舔了自己的...眼角吗?

  他错愕的说不出话,不等他用眼神求证,对方的声带发出一声很轻的啧声,带着欲求不满的不耐,关醒的身体猛地一抖。

  接着,那唇又逼近了,它微微张开,关醒看见一片鲜红里森白、冰冷、锐利的牙齿,像是擦洗干净、准备好的杀人的凶器,翻着寒光。

  关醒则是受害者,他一点儿躲的力量和反应都没有,几乎是下一秒,就被对方狠狠的咬上了脸颊。

  ......

  很灼热....痛得尖锐....关醒的脑子像浆糊,将他好不容易聚拢的理智又全部打散了,上一秒他想对方是不是真的嗑药了,为什么发疯咬自己,下一秒又在想真的好痛啊,是不是要破皮流血了。

  关醒能感觉到那些尖锐狠狠刺进自己的皮肤里,那些浅表皮的神经痛得弯腰,在细细尖叫着求救,它们被挤压着、被侵占着,关醒终于被唤醒,他下死劲儿的推那个年轻的胸膛,终于推开了。

  缓过劲儿来,关醒第一反应就是摸自己的伤口,右脸颊上有两排深深的牙印,它们陷在肉里,一碰就疼,张牙舞爪的烙印在他的脸上。

  关醒被对方突如其来、异于常人的举动吓的不知该作何反应,他半张着嘴,抬头用深深的不解和恐惧看着对方。

  鹤禅渡神情正常的让人不寒而栗,恍惚间关醒看见他的瞳孔越变越竖,越变越细,里面涌动着疯狂过后的余韵,他笑着,用感激的语气将关醒的行为定义成了一场救赎。

  “你救了我,关醒。”长长的喟叹,仿佛劫后余生。

  ......

  关醒又哭了,这一次是无声的流泪,连哽咽都发不出,他不敢动,僵硬的坐在对方腿上,缩在对方怀里。

  鹤禅渡微笑的神情终于松动,渐渐丧失了从容,他直勾勾盯着关醒看着,像是杀手看一只蜷缩在他脚边哭泣的小狗,不敢踢开,也不敢抱起来,然后破天荒涌的,关醒在这张脸从未看见过的不知所措。

  鹤禅渡甚至有些局促,他犹豫着,然后低头去擦关醒脸上的泪,可他擦不干净,总是流,不停的流。

  啧!怎么才能让他不哭了?

  等好不容易擦干净了,鹤禅渡终于松了一口气,心里甚至有了一种异样的满足感和成就感,他轻轻趴在对方还耸动的肩上。

  心情不错,没想到关醒救了他,而他也如愿咬到了对方,脸颊上的肉很多、圆圆的、嫩嫩的、Q弹的,他仔细回忆着刚才的口感,深咬下去,不做反抗,包容着、留恋着,离开了,还有粉色的湿润的印记。

  鹤禅渡眯起眼睛,弯着背的样子,像终于吃到了心心念念已久罐头的大猫。

  关醒的感觉却十分不好,他摸了摸发痛的左脸,恍惚间觉得自己是农夫,怀里抱着的是寒冬腊月从雪地里捡来的蛇,又感觉自己是个渔夫,从刚刚捞上来的瓶子里放出了一个恶魔。

  只不过还没等他同恶魔说自己的愿望,恶魔却突然眯眼,抬起头,脸凑近了,捏着关醒的下巴,神情又不太好看了。

  “谁把你打了?”语气更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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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真的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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