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意秋和秦越安去了附近新开的一家连锁甜品店,池意秋仿佛是个销售,嘴就没停过,最后总结陈词:“这家店除了贵之外没有任何缺点。”
秦越安仿佛能在池意秋脸上看见几个大字:求夸奖。
“为了感谢你,我可是斥巨资请客。”池意秋夸张道。
秦越安笑道:“今天不用你请客,我请你,小寿星。”
“我都说了……”
秦越安打断他的话,随口道:“你以后再请回来。”
池意秋看出来没法改变秦越安的决定,他不情不愿道:“那好吧。”
秦越安问:“你想吃什么?”
“黑森林!”
“还有呢?”
“嗯……”池意秋道,“舒芙蕾!”
“还有呢?”
“芒果千层。”池意秋忽然瞪大了眼睛,“秦越安,我想吃什么你都给我买吗?”
“喜欢的话这家店都可以买给你。”秦越安道。
池意秋眨了好几下眼睛:“我们才见第一面,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没等秦越安开口,池意秋自问自答:“我知道,因为一见如故!”
秦越安心道,分明是一见钟情,钟那张与另外一个人相似的脸。
甜品店里的人并不多,池意秋与秦越安单独使用了六人座,大大小小的甜点摆了一桌子。
池意秋这些日子忙着跟亲妈对抗,他为了攒够追求自由的钱,已经节衣缩食挺长时间,甜点自然是很久没吃了。
他呆呆地盯着蛋糕看:“秦越安,这还是第一次专门有人给我过生日呢。”
池意秋的生日和爸爸在一天,以前池辉办生日宴时会顺便带上他。
他很清楚,池辉不喜欢他,带上他只不过为了面子上过得去而已。以及那时,爷爷还在世,池辉不敢得罪被爷爷宠爱的他。
这样的日子持续到七岁那年,爷爷去世后,池辉彻底撕去了那张假面。
再后来,亲妈也刻意遗忘了这个日子。
这时,店员过来递给秦越安一个纸袋,里面装着蜡烛,秦越安将两根数字蜡烛点燃,轻声道:“许个愿吧。”
池意秋闭上眼,纤长浓密的睫毛投下温柔的影子,几秒之后,他吹灭了蜡烛,朝秦越安粲然一笑。
甜品店里的光线略显昏暗,秦越安竟有些失神。他噌的一下起身:“我去下洗手间。”
池意秋没有发觉不对劲,正仔细擦干净蜡烛底托上沾到的奶油,准备将蜡烛留起来收藏。
“秦越安,我能加你的微信吗?”池意秋问。
“可以。”秦越安调出二维码放到池意秋面前。
池意秋的头像是元宵拟人,背景图却是一沓人民币,他意外地没发过几条朋友圈,最新一条已经是四个多月前,他抱怨夏天来得太早,不适合去工地搬砖。
池意秋吃东西很慢,秦越安却没有不耐烦,安心等着他吃完,还抽空给在群里哀嚎的同学解决了几道数学题。
走出甜品店已经是黄昏,天际被染上浓烈的橘色,秦越安叫了辆出租车,填了池意秋家的地址。
快到家的时候,池意秋脸色变得不太好。他按下车窗,委屈道:“吃太撑,有点晕车。”
秦越安下意识摸向口袋,糖纸的边缘有些刺手,他将糖递给池意秋:“含着会舒服一些。”
宋寻汀也容易晕车,所以秦越安的书包侧袋和口袋常年放着薄荷糖。
“秦越安,你真好。”
秦越安心道,他这一天收到多少张好人卡了?他还没酿好的情绪再次因为池意秋的一句话消弭。
“你眼里是不是就没有坏人,也太容易相信人了。”
池意秋含着薄荷糖,声音听着不太清晰:“因为你很好,所以我才相信你。”
秦越安心想,蠢成这样,恐怕被我卖了还要帮我数钱。
出租车很快到达目的地,秦越安住的地方离这儿不远,也就顺便下了车。
“秦越安,下次见。”池意秋挥了挥手。
以后不一定能见到了,秦越安默默在心里说了一句。
周一这天,秦越安踩着点进了教室,原本属于宋寻汀的座位已经换了主人。
秦越安立马变脸,还没等他走到座位上,那个正趴着睡觉的人抬起了头,两撮头发随着他的动作翘起来,有些可爱。
“池意秋?”
池意秋捧着脸笑:“秦越安,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秦越安没发出去的火憋在心里,烧得他更加焦躁:“怎么是你?”
“和亲妈斗争的胜利果实,我转学了。”池意秋道。
秦越安眼神愈发锐利,池意秋仿佛什么都没察觉,开始和秦越安说他经历多少艰难困苦才说服亲妈。
“池意秋……”
“嗯?”池意秋坐在靠窗的位置,外面阳光逐渐变得热烈,洒了他一身,衬得他像是落入人间的精灵。
秦越安垂下眼睛:“要上课了,有什么事之后再说。”
池意秋捂着嘴,眼睛弯成两道新月:“我是见到你太开心了,控制不住自己。”
秦越安手放进外套口袋里,又被糖纸扎了一下。他余光扫见池意秋姣好的侧脸,心道这是你撞进来的,怨不得我。
班里的人都知道秦越安的同桌只能是宋寻汀一个人,还担心转学生得罪秦越安,谁知道纯属浪费情绪,还不如多做两道题。
于岙和秦思霖都是昨天见过池意秋的人,这会儿要稍显淡定。
一上午,池意秋不是找不到练习本就是丢了记号笔,所以中午休息时,秦越安带着人去了超市。
一中的超市是栋单独的三层小楼,各类物品一应俱全。
路过一个货架时,秦越安忽然拿起一包水果糖扔进购物车里。
“不买薄荷糖吗?”池意秋问,他发现了秦越安口袋和书包里都是薄荷糖,还以为是他喜欢。
“水果糖更适合你。”秦越安道。
“秦越安,你也太好了,我好喜欢你呀。”少年的声音带着未消失的软糯,比水果糖更甜。
秦越安舌尖抵了下虎牙,如果池意秋抬起头就会看见他眼中浓烈的占有欲。
“因为你可爱,还有喜欢这种话别乱说。”秦越安抬手摸了摸池意秋的头发,“去文具区吧,等下该回教室了。”
尽管过了十八岁生日,池意秋脸上仍旧带着不谙世事的天真:“对我好的人我都喜欢,没什么不能说的。”
池意秋蹦蹦跳跳往前走,连帽卫衣的帽子随着他的动作也一跳一跳,从背后看池意秋真的像个成精的兔子。
过了会,池意秋忽然退回来,认真道:“秦越安,我不是因为你给我买东西才觉得你好。”
“嗯,你今天不也送了我礼物吗?”
池意秋给秦越安补了生日礼物,包裹得严严实实,秦越安还不知道是什么。
“也对。”池意秋的脑容量不足以支撑他同时思考太多问题,等开始选东西时,他已经完全将这些问题抛在脑后。
买好了文具,池意秋下午仍然丢三落四,不是找不到这就是找不到那,还打翻了秦越安的柠檬水。
不知怎么回事就跟在池意秋身后收拾烂摊子的秦越安身心疲惫,默默在心里记了一笔账,准备之后慢慢讨回来,用其他的方式。
秦越安的小舅这天出差回来,所以他便去校外陪人吃了晚饭。
等秦越安回到教室,他才知道池意秋没吃饭,他可记得这人的好胃口:“胃不舒服吗,怎么不去吃饭?”
池意秋有气无力道:“没有喜欢的,也不太饿。”
“真难养活。”一中的食堂已经算是顶配了。
池意秋使劲摇了摇头:“我可好养活了,就算吃一整年的馒头咸菜也可以。”
秦越安半点不相信他说的话:“真让你吃,你就该哭了。”
这么娇气可爱的人,不知道哭起来是什么样,想要看一看,秦越安有些坏心眼地想。
池意秋掐着腰,气呼呼道:“我才不会哭,秦越安,你竟然不相信我。”
“行行行,我信。”秦越安笑道,“等你晚上饿了,我就去食堂给你买两个馒头配咸菜。”
池意秋哼了一声:“坏人!”
坐在他俩前排的于岙听着这段对话,牙都快被酸倒了。在他记忆里,秦越安是这样的人吗?
于岙问秦思霖:“你说池意秋这是不是就叫做恃宠而骄?”
秦思霖忙着刷题,敷衍道:“是吧。”
“越哥这样真的好像是在养孩子。”于岙道,“养崽游戏,越哥不愧是越哥,别人还在搞纸片人的时候他就搞起了真人。”
秦思霖叹了口气,他放下笔,把习题册丢到于岙面前:“好好做题别再说话了,你那话让人听了想报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