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清带着靳笙从大楼的另外一个通道离开，开车送他回医院。
“我有个问题，你能老实回答我么？”
“你问。”
“昨天在医院楼道里，跟我妈说话的人是不是你？”
靳笙犹豫了一下，承认道：“是。”
沈云清握紧了手中的方向盘：“我妈清楚当年的事么？”
“应该不清楚，沈振霆这个人最看重面子，自己做过什么丑事肯定不会让其他人知道。”靳笙说话的语气稍稍一顿，沉默稍许之后才又开口继续往下说道：“你妈……应该也不会知道自己的小儿子早就不在这个世上了。”
“我妈她……怎么会发现你的？”
“那张照片。”
“就凭一张照片？”
“她原本也不敢肯定我就是黄继廷，所以瞒着沈振霆过来找我了解情况，正好那天我刚从外面回来，走出楼道的时候碰上了景兰，之后就是你所听到的那样，她求我放过沈振霆，放过
沈家。”
沈云清听完靳笙的解释，心里松了口气。
将沈云清的反应看在眼里，靳笙坐在车里沉默片刻后问他道：“你很怕景兰会跟这件事有关？”
“比起替我爸做隐瞒，我情愿她是最后知道的那个。”
“放心吧，她只是怀疑沈振霆对我跟之初做了什么，并不知道当年那件事。”
“那就好。”
靳笙犹豫良久，最后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沈振霆经常这么毒打安然么？”
沈云清面色微变，边开车边道：“我知道的仅有两次……抱歉，我没保护好安然。”
“这跟你没关系。”靳笙叹息道：“是我这个做父亲的没尽到责任，我没能在他身边陪着他一起长大，也没能保护好他。”
“你二十年前就成名了，为什么那个时候不回来找他？”
“之初死后，沈振霆没放弃过找我，他派人四处打听我的下落，就怕我回来揭发他的丑事，所以那时候我根本没办法回到云港市。后来我逐渐成名，有了人脉有了钱，而这一等就是二十年。”
“我也是你其中的一步棋，对么？”
“我只有通过你才能接近沈家，接近沈振霆。”
“那你怎么就知道我爸一定会出现在你的演奏会现场？”
“明信片。”靳笙回忆道：“这次见面我已经筹划了一年多了，一年来我四处巡演，从不同地方给沈家寄明信片，为的就是让沈振霆知道我的存在。当然，我也料到明信片不会经过沈振霆的手，景兰聪明，也怕事，尤其怕她深爱的丈夫会在外面做出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所以她肯定会把明信片的事给压下来。”
沈云清微微皱眉：“你把安然也算进去了？”
“那倒没有。”靳笙深吸了口气，缓缓道：“我从一开始就没想把安然扯进来，景兰压下这件事，但心里肯定放心不下，会找人去查明信片是谁寄来的，起初我是想让她找上你或者你大哥，你们兄弟两个随便哪一个都行，只要事情开始调查，以沈振霆多疑的性格，肯定会有所
察觉。”
“琴键里的针？”
“也是我计划中的一部分，为的就是让警方怀疑到沈振霆头上。”
“警方手里没证据，我爸迟早都会没事。”
“他是安然的父亲，我没想过要杀他。”靳笙转过头看向沈云清：“我只是不想让真相永远被埋没，你或者你大哥，只要其中一个人知道沈振霆当年做过的丑事就够了，清楚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也能让你们更加善待安然，无论你们两个之中以后谁继承了沈家家业，都能帮我好好照顾安然，保护他的安全。”
“你很清楚，无论你用什么手段去揭发当年的事，最终它还是会被压下去，所以你就选中了我跟我大哥。”沈云清皱紧了眉头：“你知道我们两个重视安然，所以两个人中只要有一个知道当年发生过什么，就足够令他对自己的父亲感到失望，而你最终的目的，就是让我父亲体会当年沈之初被自己亲人迫害的痛苦……我猜对了没有，靳先生？”
靳笙沉默不语。
谈话过后，两个人都没再说话，沈云清将靳笙送回了医院，靳笙前脚刚踏进病房，沈振霆带着人也杀到了，一推病房就见到靳笙正坐在病床上接受黄继中的检查，身上还穿着病人服，气色也不太好，并不像是刚刚从外面回来的样子。
“靳笙，你到底还要耍花样到什么时候？！”
“沈老爷的意思我不太明白。”
“不明白？”沈振霆一杵拐杖道：“那我问你，你是不是刚刚才回来？！”
靳笙故作一副听不懂沈振霆所说是什么的样子，抬起头看向沈振霆身后站着的唐少羽等人，而这时候沈云凛和沈云清也进来了，沈云清跟靳笙对视了一眼，站在沈云凛旁边没说话，靳笙不动声色地将视线收回来，重新看向质问他的沈振霆：“我一直都在病房里，黄医生可以为我作证。”
“他根本就是被你给收买了！”
“被我收买？”
“沈老爷，我看你是误会了。”黄继中适时开了口，推了下镜框道：“靳先生之前一直都是昏迷状态，刚刚才醒过来，我可以作证的。”
沈振霆根本听不进去黄继中的解释，非得要唐少羽把人关起来审，唐少羽见这事闹得大了，把不相干的人支走，只剩下沈家父子三个，靳笙，还有黄继中，等出去的人把门关上了，唐少羽才拉了张椅子在靳笙床边坐下，看着他道：“靳先生，我是分区总局的局长唐少羽，现在你既然已经醒了，那我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
靳笙躺坐在床头应声道：“唐局长请问。”
“你还记得自己在演奏会现场昏倒的事么？”
“记得，当时我在弹奏曲子，手指突然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起初我并没有在意，想把曲子继续弹完，可后来双手就不听使唤了，头也开始发晕，没过多久我就失去了意识。”
“我们查过你的那台钢琴，其中有个琴键里被人放了根针，你昏倒就跟上面所掺的氯化物有关，靳先生知道是谁做的手脚么？”
靳笙露出讶异的表情：“我对这件事真的不了解，也不知道是谁想要害我。”
唐少羽追问：“靳先生真的不知道是谁放的那根针？”
靳笙摇头，表示自己确实不知道。
唐少羽皱了皱眉，又往下问道：“靳先生，你在演奏会开始之前是不是曾在电梯里碰见过
沈老爷？”
靳笙想了想，点头道：“是，我是在电梯里碰见了沈老爷。”
“他跟你说过什么？”
“沈老爷可能是误会我跟二少的关系了，他以为我是有目的地接近二少，所以警告我离二少远一点。”
“其间沈老爷对你动过手，是吧？”
“只是言语之间不合发生的肢体冲突，我能体谅沈老爷的心情，他只是担心二少而已。”“你少装模作样！”沈振霆开口打断唐少羽和靳笙的谈话，对唐少羽道：“他刚才说的话你也听到了，他什么中毒的事情根本跟我没关系，我现在要追究他假装昏迷趁机接近我的小儿子，你一定要把他带回去审清楚，让他以后别再缠着我沈家的人！”
唐少羽有些不悦：“沈老爷，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我很清楚，不需要您来提醒。”
“你！”
“既然沈老爷暂时没有嫌疑了，还请沈老爷先出去，我还有其它事要跟靳先生谈。”
“我一定会投诉你！”
沈振霆气得发抖，用拐杖捶了下地之后就怒气冲冲地走了，沈云凛和沈云清也没多留，跟着沈振霆一起出了病房，很快病房里就只剩下唐少羽，靳笙还有黄继中三个人。
“靳先生，我希望你能老实告诉我，你今晚上有没有出去过？”
“唐局长……”
“我随时可以调监控审查。”
靳笙犹豫了一下，朝唐少羽点了头：“我确实有出去过。”
唐少羽眯了眯双眼，又抬头看向站在旁边的黄继中：“所以黄医生一直都再替靳先生隐瞒
?”
黄继中紧张得说不出话来。
“这跟黄医生没关系，是我求他这么做的。”
“我要知道原因。”
“我想在医院里躲清静。”
“躲清静？”
靳笙苦笑了一下，道：“这些年我应付过很多媒体，知道他们的厉害，我躲在这里也是为了避开他们，不想让他们知道我醒了，要不然会有很多麻烦事。”
唐少羽皱眉：“那你知不知道，因为你躺在这里，一整个重案组的警员都在为调查你的案子而不停奔波，你要是早醒一天，大家都能轻松很多？”
“抱歉。”
“我需要的不是道歉，而是你的实话，告诉我，你这么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唐局长，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我……”
“躲避媒体的话为什么还要一个人跑出去？”
靳笙顿时无言以对。
唐少羽盯住靳笙的眼睛再次问道：“告诉我，为什么要隐瞒你早就清醒的事实？”
“唐局长，靳先生他……”
“我现在只想听他的解释。”
靳笙看了看替自己说话的黄继中，沉默片刻后叹了口气，抬眼看向唐少羽道：“出事之前我曾答应过三少，会为他弹一首曲子，正好三少今天在梅仑餐厅吃饭，我就想借这个机会把这个承诺给兑现了。”
“只是这样？”
“只是这样，唐局长要是不相信的话，可以去问梅仑餐厅的经理，他可以证明我所说的都是真话。”
唐少羽对靳笙的话半信半疑，可靳笙既然不愿意说实话，唐少羽也不能硬去撬他的嘴，只好等先问清楚梅仑餐厅的经理再做打算。
□作者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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