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有!”凌霄开始不讲理了,不依不饶的。

  “有没有的有什么重要?”江苜猛然瞪向他,质问:“现在还不够随你的心吗?你到底还想要什么?”

  “我要你!”

  “我不是你的吗?”江苜不知心里的愤怒到底从何而来,无措、震惊、不安,都变成了怒火,一时之间眼睛就红了:“你自己说的,我这幅身子早就被你cao烂了,你还想要什么?”

  凌霄闻言,像被人抽了一耳光,僵在原地不说话。江苜在拿他说过的话,反过来伤他。这种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打法,他太熟悉了,是江苜被逼急了的反应。

  他不敢再说话,站在那一脸悲戚的看着江苜。

  江苜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自己心里也像是被针扎似的。

  不知沉默了多久,江苜吐了口气,说:“凌霄,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这么长时间了,你也该玩够了。。。”

  “我说了,我不是在玩!”凌霄打断他的话,接着又说:“我想好好和你在一起,我不是在玩。”

  “你说的那种关系要你情我愿!”江苜提声喝道:“我不愿意!我从头到尾都不愿意!”

  江苜怎么可能没察觉到自己这些天的变化、松动,他不过是掩耳盗铃、粉饰太平。

  直到白粒今天传来的这张照片,直接把真相摊开在他面前。

  他原来那么早。。。那么早就。。。

  江苜突然感到呼吸困难,心痛的感觉在四肢蔓延,最后变成一种窒息感。

  不愿意,这三个字仿佛突然就把凌霄绞杀了。他几乎被这句话击碎,当场就要站不住了。

  凌霄眼睛突然就红了,那么大的个子,站在那里说不出的可怜。

  江苜镇定下来,说:“凌霄,我自始至终都是不愿意的,我白给你玩半年,这还不够吗?”

  “你忘了你那三天都对我做了什么吗?你忘了我当时是怎么求你的吗?我几乎跪到地上求你,求你放过我。”

  凌霄声音有些发颤,每次提到以前的事,他心里的难过不比江苜少,他近乎哽咽地说:“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相信我好吗?我以后再也不会伤害你了,只要你别离开我。”

  江苜看着他,眼皮突然不受控制的发抖,他语气悲戚说:“凌霄,你不懂,你根本不了解我。我不能这样,你也不能这样。”

  凌霄永远那副不管不顾的势头,他说:“我知道,我都知道。我不管你是什么样,我都想和你在一起。”

  这话说的江苜心里一软,可他现在又恨这种心软,登时更怒了。

  他在原地踱了两步,突然回身指着凌霄,骂:“你贪心不足、得寸进尺、欲壑难填!”

  凌霄不语,站在那由着他骂。

  他不知道该怎么才能和江苜亲近起来,办法使尽,他还是要走。

  而到了现在,他已经对江苜狠不下来,丢盔弃甲,所有的兵刃都被他丢得干干净净,低头一看,手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想到这,凌霄突然就觉得很绝望。

  “你就仗着我喜欢你!就这么欺负我!”凌霄带着哭腔喊着,脸憋的通红。

  “我欺负你???”江苜瞬间就炸了,指着凌霄问:“你他妈还要脸吗?”

  “。。。。。。”

  凌霄难过的眼眶通红,眼泪几欲夺眶而出,因着最后的自尊不肯掉下来。

  江苜看着他的眼睛一愣,继而恼了,骂道:“你哭?你凭什么哭?”

  说的好像哭也有门槛似的,凌霄没那个资格。那怒气后头还有着一点惊惶,似乎对自己把人弄哭这事儿感到不安,又因这不安而恼怒。

  凌霄被他戳破干脆不忍了,于是真的哭了起来。

  “我就哭!哪有你这样的人?”

  “我哪样的人?”

  “你这人,简直没有心!”凌霄说的咬牙切齿,却因满脸糊着泪而没有半分震慑力。

  “你的心太狠了,太硬了。你连弥补的机会都不给我。我。。。我在床上那么伺候你,我救了你两次,你真的以为我不会死吗???我还把你带回家见我爸妈,你现在说句话,我命都可以给你。”凌霄抽抽搭搭的,说:“就算这样,你还是不要我。”

  江苜仰头深吸了一口气,眨了两下眼睛。他和凌霄走到如今,早就算不清谁欠谁了。

  过了许久。

  “你哭够了没有?”江苜面无表情,冷酷得像个渣男。

  凌霄本来就委屈,听他这么说更是不得了,还因为觉得丢人,所以哭得更加厉害。

  江苜皱眉,许久之后叹了口气,似无奈又似嫌弃的:“你想怎么样?”

  凌霄哭着,嘴里蛮不讲理的喊:“我要你跟我好。”

  江苜想不到他会嚎出这么一句,简直是小孩子口气。他瞪着一双眼,又惊又怒,咋舌了半晌,到底是年长了几岁的,开口像呵斥:“出息!”

  这话伤着了凌霄,也提醒了他,大概觉得这样确实有点丑,他在脸上胡乱摸了两把,收了声。可是到底是气没顺,岔了,竟然打起了嗝。

  更丢人了,他憋的脸通红,嗝还是止不住。

  江苜猛得一掌拍到他背上,惊了他一下。

  “好了吧?”江苜淡淡问。

  凌霄这才反应过来,江苜这是在帮他止嗝。

  气氛一时尴尬了起来,凌霄也意识到自己做下了笑话。起身摔门进了卧室,跟个骄矜的大小姐似的。

  到了晚上睡觉,凌霄还背对着江苜,不知生谁的气。

  黑暗中,江苜叹了口气,问他:“不是要跟我好?就这么好?”

  同时他在心里忍不住自问,他一向引以为傲的心理防线,怎么就被这个人的眼泪给哭塌了呢?

  凌霄有些惊讶的转身看江苜,看了一会儿,似乎在掂量,心里不敢相信。接着把江苜拉到自己怀里,搂失而复得的珍宝似的,下巴压着他的头顶。

  江苜是被抱着的那个,却也伸手在他背上拍了拍,似在哄他。江苜在没人看见的黑暗中,叹了口气。

  心想,就这样吧,反正也没碍着谁。

  再说,我也苦了太久了,老天该给我尝一点甜了。

  可是凌霄啊,你真的知道自己求来的是什么吗?

  究竟是从哪一刻开始动摇,江苜自己也说不清楚。凌霄前期因为近乎病态的渴求也好,藏在暴虐之下的怯懦也好,确实给江苜造成了难以挽回的伤害。但他在生活点点滴滴里的体贴和爱护,也确实渗透了江苜的壁垒。

  以至于在那之后的转变,江苜自己都说不清,到底是因为凌霄奋不顾身救了他时带来的震撼,还是因为□□生理上的水乳交融带来的亲密感,亦或是那些藏在日常中的关心带来的暖意。

  凌霄也许不知道怎么谈一段正常的恋爱,但却知道如何对一个人好,他身边有最好的老师。凌霄的父母伉俪情深,几十年如一日的感情深厚。这样的父母,教给凌霄的绝不会仅仅只是控制和占有。

  凌霄是在爱里长大的孩子,他身边没有人不爱他。他被爱滋养出的强大自信和饱满的热情,全都倾泄给江苜。仿佛源源不断,永远不会干涸。只是来得太过汹涌,劈头盖脸一般的给予,造成两人这般境地。

  江苜从小就没有健全的家的概念,但是除夕那天被凌霄带回家,坐在他家的餐桌前,眼前饭菜温热,汤是滚烫的。有很短一个瞬间,他确实感受到了一点类似温情的东西。

  就像有些东西,在你没有切身感受过之前,再贴切的语言,再高级的比喻都无法向你说得清晰明白。

  而当你感受到的那一刻,不用告诉你,你马上就知道那是什么了。

  高/潮如此,感情也是如此。

  第二天两人睡到大天光都没起,困也不是很困,就是懒洋洋的。两人像小猫小狗似的,亲亲热热的拱在一处睡觉。窝着,团着,腻歪着,你搭条胳膊,我横条腿。

  就这么窝了半天,凌霄把江苜整个搂在怀里,手环着他的腰,轻声说:“江苜,这样真好。以后我们一直在一起,永远都不分开。”

  江苜声音有点困倦的沙哑,说出的话却已经清醒:“没有谁会永远陪着谁的。”

  “那我不管,反正以后,你去哪,我就去哪。”

  江苜过了一会儿抬头,看着他,问:“如果我去的地方,你去不了呢?”

  凌霄笑了,在他脖颈里蹭了两下,问:“有那种地方吗?”

  江苜也笑了,说:“有的。”

  “那我就不让你去。”

  江苜抠了抠他的腰,问:“还想捆着我?”

  凌霄腰侧的痒痒肉被他弄得发痒,忍不住缩了缩,说:“我不捆,我哭。”

  江苜低声笑了起来,笑声里都是无可奈何。

  凌霄在面对江苜的时候,有时经常不理智到仿佛失智一样。但是他本身并不愚蠢,相反,对于自己在意的人和事,他有一种非常敏锐的,类似兽类的直觉。

  到了此时,他已经完全知道,撕咬恐吓不能令江苜臣服。示弱呜咽反而能获得想要的注视和抚摸。

  也不知道是说他聪明还是笨。说他笨吧,他又找到了关窍。说他聪明吧,他完全没发现,自己已经把自己的身份从捕猎的猎人,降级成了宠物一般的存在。

  江苜由于种种原因,当下不再做任何无谓的纠结。他答应了跟凌霄好,就真的跟他好。

  江苜是那种只要他想,他就可以随意操控别人情绪的人。

  就像之前,他想让凌霄痛苦,他就能把凌霄逼得像个暴躁症患者。

  而现在,他想让凌霄高兴,就真的能把他哄得高高兴兴。

  作者有话要说:

  关系进阶。

  会有人觉得太突兀吗?麻烦留言告诉我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