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凌霄的助理和私人医生,他们两人的住处离凌霄不能太远,就是为了应付这种紧急状况。大半夜叫医生,肯定不是什么小事。

  周助瞬间清醒,衣服也没来得及换,直接打电话给正在梦乡的赵医生,说明了情况。然后他从玄关处拉过一件大衣套在身上,穿着拖鞋就冲出了门。

  十分钟后,他带着赵医生匆匆赶到,是凌霄开的门。

  凌霄脸色不怎么好,阴沉不虞,且还带着一点困惑。身上只穿了裤子,健硕的上身光裸着,原本平滑漂亮的肌肉上满是血淋淋的抓痕和牙印,嘴唇上也有明显的伤口。

  两人进门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距离门口最远最深处的卧室里有些不同寻常的声音,里面像是关了一头绝望愤怒到极致的野兽,从喉咙深处发出嘶鸣。

  周助和赵医生见此均是一愣,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

  凌霄一言不发得领着两人往里走,穿过宽阔的玄关来到客厅,只听见那嘶吼声更明显了。

  凌霄不说,赵医生也只能当做没听见,拿出医药箱就要给他处理伤口。

  凌霄这才开口,看着卧室门,说:“先看里面那个。”

  赵医生耳朵里听着那渗人的嘶吼,吞了吞口水问:“里面,是江教授?”

  凌霄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嗯了一声。

  他把赵医生领导门口,伸手开了门,那绝望的嘶吼如凌然袭来的鞭子,当头抽到人脸上。

  赵医生跟着他进了卧室,只见江苜被乱七八糟但结结实实的捆着,看样子是从床上摔到了地毯上的。

  他的嘴巴被一根领带勒住,死死得压着舌根,说不了话,但一直在发出愤怒的嘶吼,眼睛里也在喷着怒火,猩红可怖。

  “这是怎么了?”赵医生吓了一跳,瞠目结舌的站在那不知道该干什么。

  “发疯了,先让他冷静下来。”凌霄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淡淡道。

  赵医生回过神,迅速打开医药箱,一边取药一边说:“我先给他打一针安定。”

  江苜说不出话,只能从喉咙里滚出模糊不清的呜咽。声音明明不算大,却还是震耳欲聋。

  江苜没听到他们刚才在说什么,自然也不知道要给他打的是什么针。于是当他看到赵医生拿着注射器向他走来的那一刻,整个人都抗拒到了极点。

  他缩着被绑住的手脚往后退,一直抵到墙边。

  赵医生嘴巴一张一合,在说着什么,可是江苜根本听不见,只是死死盯着他手里的注射器。

  绝望、恐惧、愤怒的眼泪顺着眼角流下,如果情绪有颜色,那眼泪应该是血红色的。

  恐惧的尽头是愤怒,而江苜此时就是一头恐惧又愤怒到极点的待宰牲畜。他绝望地挣着自己的手脚,发现挣不开后,竟然直接要用头去撞墙。

  凌霄眼疾手快地把手挡在江苜的后脑勺和墙壁中间,他的手掌被震得发麻,如此不留余地的力道让他暗自心惊。

  江苜挣扎得厉害,赵医生只好请凌霄和周助两人帮他摁住才好打针。

  江苜浑身绷得很紧,血管似乎都要爆出来了,喉咙里的呜咽让人不忍卒听。他的手脚被两人一上一下死死摁住,浑身震颤得仿佛遭遇了电击。

  一针镇定剂打下去,针抽出来的时候,江苜似乎是绝望了,终于放弃挣扎。眼神从绝望到涣散的过程,只有十几秒。

  可是凌霄却永远忘不了那十几秒里,江苜看他的眼神。

  凌霄跪到地毯上,先是把江苜身上捆着的束缚一一解开,然后轻轻的把他抱到床上放好,又拉过被子帮他盖上。

  周助和赵医生在一旁看着他温柔小心的动作,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虽然知道不该多嘴,但是赵医生犹豫了半晌还是问了句:“江教授身上有没有伤要处理?”

  凌霄摇摇头,然后想起了什么似的,又说:“额头上磕了一下。”

  “磕到什么地方了?”赵医生上前看了看,果然在江苜的额头上有一块红肿。

  “磕到我脑袋上了。”凌霄回答。

  “。。。。。。”赵医生和周助面面相觑。

  赵医生问了问凌霄有没有头晕症状,凌霄摇摇头。

  赵医生说:“那还好,看来力道没有到脑震荡的程度,应该没事的。明天如果觉得不舒服,就需要去医院做详细检查了。”

  然后他在客厅帮凌霄把身上的外伤处理了一下,就和周助一起离开了。

  把人送走后,凌霄进卧室,坐在床边看了江苜一会儿。

  然后他又起身回到空阔偌大的客厅,在沙发上坐下点了根烟,望着巨大的落地窗发呆。突然烦恼的骂了句脏话,沮丧的低下了头。

  今天江苜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好像对那种事非常抗拒。他把他拖到卧室,刚把人摁到床上,还没来得及给他一点教训,就迎来了他前所未有的激烈反抗。

  江苜趁他不注意,直接用头照着他的脑门硬撞了上去,这种杀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打法让凌霄一惊。他的征服欲瞬间就被挑了起来,还想继续。

  江苜直接豁出命了似的和他对抗,像疯了一样又咬又抓。

  他一时竟还真的没办法做成,只能先随手扯来了床单和衣服把他捆了起来。但是江苜完全无法冷静下来,精神像崩溃了一样,陷入了无边的狂怒中,发了疯似的,浑身炸出一种想要毁天灭地的狂怒。

  凌霄怕他这样下去会出事,就打电话叫了医生过来。

  他直到这会儿才有心情思考江苜的反常举动,即使在那三天,江苜也没有如此的反抗。明明这些天他已经不十分抗拒了,为什么今天突然发了疯一样。

  想来想去,只能追究于今天的派对,当时江苜就吐的不对劲。操!他摁掉烟头,心想以后不能再带江苜去那种乱七八糟的场合了。

  他就像一只在森林里横冲直撞惯了的野狼崽子,突然有一天遇见一只特别漂亮的猎物,他爱得不得了。不管不顾得先叼回洞里,上蹿下跳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如今小猎物被他折腾坏了,他又气愤又懊恼。气愤猎物不听话,还懊恼自己太鲁莽。

  “醒了?”

  江苜第二天早上一睁眼就听到这句,他转了转眼珠,看向坐在床边椅子上翘着腿的凌霄,不用多久就想起来昨晚发生的事。

  他动了动身体,发现没有什么异常,这才知道自己昨天被注射的应该只是镇定剂一类的药物。

  “你真够可以的,我怎么没发现你还有当泼妇的潜质,不是抓就是咬。”凌霄还光着上身,身上的伤口上了药,过了一夜看着青红黑紫的五彩斑斓,很有些吓人。

  江苜闭了闭眼,不想回应他。

  凌霄也没继续刺激他,他知道昨天江苜是被逼急了。

  人在极端愤怒,手上又没有武器的情况下,会选用最原始的方法进行对抗,像野兽使用自己的利爪和尖牙。

  两人坐在餐桌吃早午饭时,凌霄问:“你头晕不晕?”

  江苜没说话,正在凌霄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开口了:“不晕。”

  隔了一会儿,凌霄叉了块煎蛋,歪头看着他,又问:“你是不是跟女人一样要来大姨妈,每个月都有几天不能挨.操啊?”

  江苜面对他羞辱性极强的话也没什么反应,一言不发的去拿牛奶。

  凌霄觉得没意思,没再继续说。

  吃完饭江苜被凌霄摁到沙发上,江苜挣扎了半天,还是被他得逞了,很快衣服就被剥了一干二净。

  巨大的落地窗令室内采光极好,顶层的窗外没有建筑物遮挡,蓝天白云静谧的像一幅画。

  凌霄连带着昨晚上的一起吃了回来,做的特别狠。

  完事后他一把拨开江苜捂在自己脸上的抱枕,问他:“你不用喘气吗?”

  江苜的脸上泪痕斑斑,眼圈通红,眼神已经涣散了,好像发着高热神志不清的病人。他大口喘着气,一只手放在胸口处,胸膛剧烈起伏,嘴里喃喃地说着什么。

  凌霄附身凑过去,才听到他说的说“好疼。。。好疼啊。。。”

  “疼?”凌霄愣了一下,分开他的腿看了一眼,问:“没有裂啊,哪里疼?”

  江苜没有回答,还是一副神志不清的样子。

  凌霄一条腿半跪在沙发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半晌后把他抱起来,进了浴室。

  江苜在梦里都不安生,蹙着眉毛,身体时不时抽搐一下。

  他感觉自己的魂魄在不停下坠,恍惚中,仿佛来到了地狱。

  淫.笑、尖叫、求饶、哭声,种种声响编制成一条锁链。环住他的脖颈,捆住他的四肢。

  地狱里,有一只四处逃窜的老鼠,在被人追逐。

  江苜在心里着急说:快跑,不要哭,快逃啊,别让他们找到你。

  不要哭,赶紧逃走,你快逃啊。。。

  江苜想做些什么,可是他不能动、不能说话,只能站在原地看着。

  魔鬼们的脚步声如啃噬木头的白蚁,到处密密麻麻的响起。那只老鼠一次又一次被捉住,江苜也一次又一次被那犹如地狱一般的画面刺激到崩溃。

  画面一转,一个青年站到了楼顶,摇摇欲坠得让江苜肝胆欲裂。

  不要跳!不要跳啊!求你了!别跳!

  青年目光空洞像一件死物,像一个木偶,就是不像一个活生生的人。

  你等等我,求你等等我!我会接住你的。江苜想冲过去,可是竭尽全力也动不了。

  砰!!!

  青年重重坠地,坠落地面的那一刻,碎成瓷片,碎片迸溅一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好疼啊!!!

  江苜跪在地上,以头抢地。喉咙都快呕出血了,就是发不出一点声音。他在碎片中哀嚎着打滚,滚得一身是伤。

  好疼啊!!!我太疼了!!谁来杀了我啊???

  鲜血、灰尘、破碎的肉块。画面如无声的哑剧黯然退场。

  江苜一声惊呼,紧接着从梦中惊醒,眼前是凌霄蹙着眉的脸。

  “你怎么了?做噩梦了?”凌霄迟疑了一下问他。江苜的样子看起来太骇人了,灵魂好像被人抽走了一样。面无表情像一个木偶,可眼睛里的眼泪不停的往外流。

  江苜过了好一会儿,才收拢了神思,眼珠慢慢转动,看了凌霄一眼,他躺在雪白的床单上,眼睛幽深如一潭深水。他发出一声剧喘,又一次把脸埋了起来,尽管竭力控制也没有压制住肩膀的战栗。

  然后江苜这一整天都没再开过口,凌霄跟他说话他也没有回应。

  直到将近天黑的时候,他的手机进来了电话,是邵林打来的。

  邵林那边声音咋咋呼呼的,一开口就直奔主题:“喂,你昨天是不是去殷显的派对了?”

  “嗯,我待了不到半个小时就走了,怎么了?”

  “我靠,你运气够好的。昨晚他那儿被人举报了,应该就是在你走之后没多久,一群便衣进去抓人。”

  “举报?抓人?”凌霄笑了,说:“有意思,他们不知道那是殷显吗?”

  邵林叹了口气,说:“知道啊,那能怎么着。举报人说的可是里面有人吸/毒,你也知道咱们华国的禁.毒力度。凡是这么举报的,那是必须要出警的。谁还管你姓殷还是姓阳。”

  凌霄皱眉,脸上满是厌恶:“殷显还沾这个?”

  “不清楚。不过殷显天没亮就出来了。”

  挂完电话,凌霄想了想,觉得于情于理还是应该给殷显打个电话问候一下。

  殷显在电话那头叫唤:“操!别提了,不知道哪个缺德玩意打电话举报,说有人聚众/吸/毒。”“现在怎么处理的?”

  “还真有几个人在吸da麻,当场被抓了,我真是服了。我昨晚被我大伯弄出来的,剩下还有不少人关着呢。估计得三五天才能出来。”

  凌霄随口问道:“你是不是得罪人了?”

  “也没有啊,我就这点想不通,谁能举报呢?来我这儿玩的这么些人,大家都在一个池子里扑腾,谁没见过谁的屁股啊。不是我说,我们这种关系,说起来那比真兄弟都牢靠。”

  “查不到吗?”

  “我让人查了,那个电话有反追踪技术保护,查过去是个国外ip,线索就断了。”

  凌霄又和他随口聊了几句,就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