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与看着聊天框里多出来的三条链接，陷入了沉默。
那天晚上萧竟说的那句“动手打老婆的男人不是好老公。”已经够让他震惊了。
没想到几天过去了居然还有！
尽管他有些猜不透萧竟的心思，但时与脑海中有一个隐约的想法，不过他不敢细想。
时与原本正在修改一篇古代小说，萧竟发过来的链接他也没点进去，放下手机就继续去改小说了。
杀青宴即将进入尾声，萧竟与主角攻的痛感相连已经过去了，但王德平和张暮成的聊天还没结束。萧竟嫌室内闷，找了个理由出来透气。
走廊尽头有个露台，能看见外面连成片的灯火，对面的写字楼只亮着少数几盏灯。建伟集团不提倡加班，员工几乎都是准时准点下班。
上大学后，萧竟听到关于时与的消息很少，只会偶尔在某个剧组的片场听到工作人员的几句八卦。听过算过，几句八卦就像风一样在他面前打了个旋儿就散了。
现在看到不远处的建筑，萧竟才意识到那些话没有像风那样散开，而是切切实实地留在了他的思绪中。
萧竟觉得自己真是奇怪，现在居然都会主动想起时与了。
“他们都在拍照呢，”王德平身上带着浓重的酒味，晃晃悠悠走过来，学着萧竟的模样两手撑在栏杆上，小拇指几乎要贴上萧竟的手指：“你怎么不过去呢？”
萧竟若无其事地收回胳膊，和王德平拉开一点距离，双手抱在胸前，姿态懒散地斜倚在栏杆上：“里面闷，出来透个气，马上就进去了。”
王德平好似全然看不出萧竟的戒备与疏离，笑道：“嫌闷就别回去了，陪我在这儿再待一会儿。”
萧竟笑了笑，没吭声。
站了三五分钟的时间，萧竟开口说道：“王总，我得过去了。”
王德平还是那副笑脸，目光流连在萧竟脸上：“再等等呗，那么多人拍照呢。”
萧竟开着玩笑笑道：“剧组拍照找不到男主角，一会儿该说我刷大牌了。”他说完，作势要走，被王德平横在身前的胳膊挡住了去路。
“王总，您这是什么意思？”
王德平又往萧竟跟前走了两步，笑得猥琐：“咱就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只要你跟了哥，你想要资源哥都给你。”
萧竟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居高临下地看着王德平：“王总，您可真会开玩笑，您觉得我现在像是缺资源的样子吗？”
这话萧竟可还真没夸张。以他现在的演技和地位，想拍什么戏没有，想要什么样的资源找不来。
之前谭玮的事情他是不愿意因为他一个人耽误剧组的进度和拍摄成果，倒是让这些人小看了他。
王德平意味不明地哼笑一声，语气中的轻蔑不加掩饰：“像你们这种人不都巴不得往人床上爬，你现在能说出这话，估计也是没少爬别人的床吧？”
“要我说，谁的床不是爬，我比他们更愿意哄着——”
砰。
萧竟毫不犹豫的一拳砸到了王德平脸上，他手上只用了六七成的力，已经把王德平整个人都砸得直趔趄，脚步虚浮地连连后退。
“王总，人不能乱上，话也是不能乱说的。”萧竟声线里像是淬了冰，冷得扎人，说出来的话也扎人。
他没多耽误，直接转身离开了。
王德平肥胖的手掌贴在刚才被萧竟打过的地方，那里应该被擦破了皮，火辣辣地疼，但疼痛之下又生出些别样的滋味。
他回想着萧竟刚才动怒的样子，更觉心潮澎湃，看着萧竟消失在走廊的身影，整个人都兴奋起来了。
萧竟离开露台后先拐进洗手间仔仔细细地洗了手才回去。
张暮成看见他回来，把他喊到自己身边，问他王德平有没有去找他。
他第一次和萧竟合作的时候就很喜欢萧竟，现在只希望萧竟能好好演戏，不被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干扰。
萧竟把刚才的事情三言两语地说了，张暮成听完一脸惊讶：“你把他打了？”
“嗯。”萧竟平淡地点了点头。
“你太冲动了，万一他以后给使绊子，拦你资源怎么办？”张暮成比萧竟这个当事人还紧张焦虑。
萧竟安抚他：“他拦不住的，就算他真拦我资源，张导您的戏总不会不要我吧？”
“臭小子。”张暮成笑骂。那边摄影师提议再拍一张合照，张暮成和萧竟一起过去。
吃饭前拍了张合照，但都是围在蛋糕前拍的，不整齐而且有几个戏份较多的演员还没入镜。这会儿把人招呼齐了，众人一起站到红色横幅下面，齐齐全全地拍了一张照片。
剧组正式杀青，为前段时间的拍摄画上一个巨好句号。
王德平回来的时候照片刚拍完，张暮成和编剧几个人拉着萧竟和安韵这两个人主角正要再去聊一会儿。
谭玮走到王德平身边，看见他侧脸上的伤，一脸心疼地问怎么回事，伸出手指要去摸他的脸。
王德平抬手挡开了谭玮的手，目光准确地停在不远处萧竟的身上，笑说：“刚不小心蹭了下，不疼。”
谭玮讪讪地收回手，面子上有些抹不开，兀自尴尬着，没注意到王德平的视线。
张暮成在旁边不咸不淡地安慰了两句，王德平说还有事得先走了，临走前还特意说了句有需要可以直接给他打电话。
话是对张暮成说的，可视线却一直黏萧竟身上。
可惜萧竟并不去看他，只当他不存在。
王德平走后，萧竟跟张暮成、安韵他们又聊了会儿，将近十二点众人才散场。
在前面开车的依旧是小何，萧竟半坐半靠地倚在靠背上。他晚上没怎么吃东西，刚才又被拉着喝了不少酒，这会儿不仅胃里难受，脑袋也涨，还晕。
小何路上找了个便利店给萧竟买了解酒药，让萧竟回去吃一片。
到了小区门口，小何的车开不进去，他和萧竟人也进不去。门卫大爷看过萧竟演的电视剧，知道他是个大明星，但大明星不是这儿的业主，不让进。
“你对象在家不？让他下来接你？”小何提议道。
萧竟脑袋晕乎乎的，视线也模糊不清，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晚上他刚给时与转发过链接，时与的聊天框还没被其他消息挤下去。
他点进去，找到视频通话，本想按语音通话，但手上没力气，一个没对准直接点到了视频通话上。
萧竟看着自己的脸出现在手机屏幕里，还知道对着镜头拨了拨头发。突然界面一转，手机界面里一片黑色，时与的声音传出来：
“有事？”
萧竟脑子转得慢些，看不出来镜头里的黑色是什么，他看着自己的脸出现在右上角，有些不满地说道：“为什么你没有脸？”
“……我这边很黑。”时与看着萧竟有些泛红的脸色：“你喝醉了？”
萧竟大声反驳他：“我才没有喝醉。”
每一个醉鬼都不会承认自己喝醉，但每一个醉鬼又都有别人不懂的坚持。
他的坚持就是为什么这个小屏幕里看不见时与的脸：“你的脸呢？”
醉鬼并不能意识到这话听起来像是在骂人。
时与不欲与醉鬼多说，直接问道：“你还有事吗？”
“没——”萧竟刚张口，站在旁边的小何赶紧说道：
“您好，我是萧哥的助理，我们这会儿正在小区门口，萧哥喝醉了，门卫不让我们进去。如果您在家的话，方便下来接一下萧哥吗？”
萧竟还在执着为什么看不见时与的脸，坚持不懈地问：“你脸呢？为什么我看不见你脸？你是不是没脸呀？”
时与不搭理他，只说了句马上下去，就直接掐断了视频。
萧竟看着已经自己和时与聊天界面的屏幕，非常不满意，嘟嘟囔囔：“他没有脸，他不想让我看见脸，他是坏人，超级大坏人。”
就这么几句话，萧竟来来回回地说，一直说到时与从小区出来。
时与走过去，小何在车旁边站着：“你好，请问是萧竟的助理吗？”
小何觉得这个声音好像有些耳熟，转身一看，立时反应过来这不是上次萧竟顺路捎带的那个帅哥嘛。
原来两个人是那时候好上的。
“是，萧哥他喝醉了。”
“你是坏人。”醉鬼本人听见声音从车里探出半个身子，看着站在旁边的时与：“你没有脸，坏人。”
小何看着帅哥脸上跟结了一层冰似的冷，好似他随时都会把萧竟一个人扔在这里，赶紧说道：“萧哥他喝醉了，喝醉了，脑子有些不清醒。”
“嗯。”帅哥的声音和他的脸一样冷，冷冷地看向萧竟：“下来，自己回去。”
萧竟这下倒是听话，乖乖从车上下来，脚步有些不稳，身子晃了晃，小何在旁边伸手扶了他一下：“慢点。”
时与见萧竟从车上下来，便转身往回走，然后自己的衣服就被身后的醉鬼拽住了，醉鬼对他自己一个人走的行为非常不满，抱怨道：“你为什么不来扶着我走？”
然后下一句就又是：“你为什么没有脸？”
小何扶着萧竟的胳膊，看见的脸色更冷了，哄着萧竟说道：“我扶你上去也是一样的。”
萧竟挣开小何的胳膊，踉跄走到时与身边，双手拽住他的胳膊，凑近到他跟前，不折不挠地问道：“你为什么没有脸？”
他好似看不清时与的脸，稍稍低头，使劲凑到时与面前，身体近乎贴在一起，两人的鼻尖快要挨在一起，带着酒香的呼吸缠绕在两人中间。
萧竟动动唇：“我看见你的脸了。”
时与正要后退，突然又听到萧竟说道：
“你好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