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况步入尾声。即便幸存的东卍成员受到鼓舞后进行了激烈反抗,在这一压倒性的胜利面前,仍然寡不敌众。
神乐的任务目标—东卍各番队干部,被争先恐后扑上的芭流霸罗成员围困住,眼下她再无干预必要。作为大将之一,神乐将更多的精力放在同样担任要职的羽宮他们身上。
羽宮刚遭受Mikey一记脚踢,脸朝下趴着,意识全无。距离清醒还有好一会。神乐又去看半间。
半间故意堵在Draken路上,让他好赶不到Mikey身边。也不还手,任凭Draken的拳头痛击脸,左脸右脸来回切换,就是不倒下,脸上还露出倨傲的表情挑衅Draken滋滋冒火花的神经。
“打不过就算了歌舞伎町死神,主动把脸送到敌□□头下充什么沙包啊!再过一会你的脸肯定肿成猪头!”
听到声音,Draken倒是先看向神乐。这种思路从未设想过。原先他以为半间在故意激怒自己。现在想来,没准儿只是他没力气还手才主动挨打,这家伙只是在强撑着拖延时间。
除了武小道,那是因为他打架实在太菜,撇开不说,Draken就没遇到这种死乞白赖的输法。
在下一次拳头前,他乜斜半间,对方脸红红的,看不出来是被打充血了还是纯粹说中心事后的尴尬。
Draken感受了下为数不多的体力,打算将全部力气集中身体下方,一脚踢飞半间。
眼角余光悄悄丈量到神乐的距离,估摸飞过去的半间造成干扰的波及程度。他当然不是妄想把看上去体力依旧满值的神乐干掉,但至少能妨碍她的追击。
车山。稀咲及时挡下围剿Mikey的第一击,Draken稍稍松了口气。如今只要赶到Mikey身边就成功了。
“滚开半间!”
半间这张狗皮膏药让他错失第一个站在Mikey身前保护的机会,Draken越想越火大,脚下使出200 %的蛮力。
半间冷笑一声,脸伸过去。侧腰爆发出骨头挤压内脏的钝痛,顿时意识自己早已上至半空。伸长手,指尖距离Draken衣服一毫米时停住了。两边景色像电车玻璃外窗,正反方向急速离他远去。
成功了!Draken转向半间远去的方向,握紧拳头,在他的计算下,半间准确无误地直向神乐冲去。神乐当然没想到Draken还有这一招,“哇啊啊啊啊PERFECT KILL!”伞柄急匆匆一甩,在半间即将落到身上时以更大的力道挥回。
腹部火辣辣,可怜的半间身体像一只蛤蚧一样闭上了。
“啊啊啊啊!!!”头顶阴影陡然增大,小辫子炸毛的Draken:“滚开!滚开!!”朝上徒劳地甩动拳头。
神乐原地一跃而出,双脚合拢,以体操运动员般健美的身姿360°旋升上空,落进半间身体。Draken还没来得及吼完,半间屁股就砸下来了。
一瞬间,Draken停止呼吸。
手长脚长的半间尸体将Draken小蚂蚁般碾压在地。
Draken腿抽搐,惨死的实验青蛙。
Draken不动了。
半间横贯在Draken原本头部的位置,T字交叠。半间的屁股下,露出一节代表Draken本人的金色小辫子。
“混蛋!竟然敢偷袭我阿鲁!”两人汇合处,气不过的神乐踩好几下。
隔壁两个扭打在一起不分伯仲的普通成员见状分开。
“神乐队长!副…副总长他…!”芭流霸罗那位率先跪下。
另外一名一看底下的小辫子,立马哭天喊地:“Draken君!!你把Draken君怎么了!!啊啊啊啊!”
“你…!”那人抬头一看,发现是神乐,想骂的话吞回肚子,一言不发趴回Draken身边继续痛哭。
见两人都难以置信且恐怖地低下脸,神乐本来想说人又没死,逐渐灰白的肤色堵住了她的喉咙。
“你们竟然各自干掉对方的副总长!!”她大叫一声,“可恶!最大的功劳都被抢去了阿鲁!”
“你!!”指向芭流霸罗成员。那人捂住胸口,就差要随大将而去了。“今后第二代芭流霸罗副总长!”
“还有你!”手指歪到东卍。“第二代东卍副总长!”
“可恶!天大的好事被你们碰上阿鲁!偷着乐吧小兔崽子们!”
说完神乐就没影了。
剩下两人面面相觑。
“东卍副总长…”芭流霸罗说。
“…芭…芭流霸罗副总长…?”东卍那位没多大自信,疑惑回应。
“没准…真可以。”芭流霸罗轻咳,眼神示意。
“是…是啊。咱们刚刚,不小心打中他们,是吧?肯定没错!”说着甩起拳头:“嘶—手好疼啊,应该是刚刚出拳的时候太用力了。不过没办法嘛,对手毕竟是半间那种人物。”
“哈哈,我也是,脚还挺累的。我刚才,使出Mikey那样的核弹踢,没想到真的成功干掉你们Draken了。”
两人交流到一半,扭头看向倒地的位置。
空空如也。
就在此时,一只手搭上肩膀。
Draken在芭流霸罗成员耳后狰狞微笑:“谁的核弹踢?哼!”
半间从东卍成员耳后盯向他的脸,瘆人低语:“谁的出拳?嗯?”
深蓝的天空下,两道凄厉的惨叫冲上云霄。
“稀咲!!”
附近跳上车顶的声音,越来越近,不见人影。
突然间,一道身影腾空而起。手握金属管的场地横贯稀咲太阳穴。稀咲脑袋连着身体歪向一边,鲜血从额头汩汩流出。
“稀咲!我要把你打的妈都不认。”
另一位东卍成员将场地甩出,落到车顶砰地一声巨响。
有块镜片碎了,站起的稀咲扔掉眼镜,已经没用了。
“做了他。”稀咲说。
羽宮醒了有一会。他醒来的时候,脑袋有片刻空白。到处都乱哄哄,黑的和白的互相串在一起,有些是几个白的一起制止一个黑的,他一个个扫视过去,发现不少老熟人。
三谷,Draken…
他的脚边躺着一个人,裸着上半身,像是个熟人。
羽宮眯起眼盯了一会。
Mikey不知为何趴在那儿。长大的Mikey。头发变长了。身材比小时候更强健。
…Mikey…
羽宮力气还未恢复。他努力腾出手指,想伸手到Mikey那边,推醒他。
Mikey动了下,有逐渐醒来的趋势。羽宮指尖猛然一缩,像是才想起什么,彻底从昏昏沉沉的漂浮状态回到现实。
是他把Mikey变成这样的。
现在…他要给他最后一击吗?
等等。好像有什么遗漏了…
他看向稀咲,血液止不住地从他额头滑落。显然是有谁狠狠敲了一棒。他刚刚听到场地在附近。现在他不见了。在最下方。
稀咲对羽宮摇了摇头。羽宮立马明白了。是场地造成的一切,场地背叛了他。
和他想的一样,不到一会,手机里传来半间的提醒。
“场地是叛徒。”
羽宮浑身发冷,惶恐又阴郁地盯着场地后背。眼下,他正和千冬僵持不下。
要是半间在这里,准会清楚发现羽宮的变化。就在秘密告知的顷刻,羽宮那张大的瞳孔变得像漆皮般浅薄。
羽宮脚下越来越快,手伸进口袋,摸到什么,掏了出来。
背叛朋友的是敌人。杀死敌人的是英雄。
脚下是崎岖的废车,羽宮却如履平地。踩上的车窗与那间昏暗的机车店的地面重叠。
“场地,死吧。”羽宮嘴唇上下翕合,发出只有自己听到的声音。
武道圈住场地,趁这间隙,羽宮直直冲了上去。
刀刃刺破衣服,捅进皮肤。与血肉连接。
刀尖刚进去一点点,羽宮低头。一大半刀刃露在外面。原本薄纸般锋利的刀锋变得破破烂烂,参差不齐。羽宮使劲往里刺,纹丝不动。
他又试着往外拔。卡住了。出都出不来。
一瞬间羽宮心如擂鼓,血液直冲脸皮。还没等他想明白到底怎么回事,武道就撞开他。
羽宮连人带刀仰躺,手腕在跌落时扭伤,疼得他一瞬间松开刀。
“帮大忙了,武小道。”一记凌厉眼神,场地很酷的站在一辆凸出的车顶上,这时吹来一阵恰到好处的风,脑后飞扬的秀发像拍洗发水广告似的。
羽宮托住手腕,正好扭在麻筋,手控制不住抖,头还晕乎乎,Mikey那一脚可没留情。要不哪能被武道那样的垃圾撞飞。
他一边后悔没多备几枚刀,一边又不知为何小小松了口气。
“一虎!看你做的好事!!”就刀尖粘上血,估计捅破了表皮,羽宮正想捡起刀,揣怀里的时候被千冬提着衣领拽起来。
是场地不对!!谁叫他背叛我!羽宮觉得委屈极了,正要大声回骂,刀脱离手,清脆的落地声。
“你——!!”千冬低头一看,沉默住了。
松开羽宮,蹲下提起刀看了看。
刀尖…是椭圆形。细微的血渍粘在上面。
刀锋…没有刀锋…全是坑坑洼洼的锯齿。
一虎就是用这玩意儿捅场地哥的??
千冬眼神飘向羽宮。
不是吧,出来干架连刀都这么次…
羽宮:“…是Mikey踢坏的!”
“真的假的?!他踢的不是你太阳穴吗?”
“那可是Mikey的脚踢!又不是只有触碰到才有用!我的刀好好放在兜里,被脚踢冲击的余波震碎了!”羽宮大声责备:“看!把我手也崴着了!!”
千冬一看,手腕果真一块青紫。“太恐怖了!!不愧是Mikey!”
羽宮刺伤了场地。
诡异的进展让神乐不由皱起眉头。他们不是朋友吗?难道,场地背叛了羽宮?
神乐的脑袋飞速转动。发现只有这个理由合乎情理。否则羽宮绝对不会主动攻击场地。
芭流霸罗中有叛徒,叛徒还是场地这一事实让神乐惊骇不已。事出突然,她得立马告诉半间。转念一想,刚刚她不仅将半间击飞,还踹他肚子,半间现在肯定恨死她,正要寻仇,这种时候,她神乐再怎么说半间也绝不会相信她。肯定还会说她转移事实。
于是神乐打算自己行动!
只要干掉场地,之后再告诉半间,透露刚刚她解决了一个可能会扭转局势,造成芭流霸罗战败的大麻烦,让羽宮作证,绝对能将揍半间的事一笔勾销。再说,她也不是故意的,要不是她打飞半间,他们芭流霸罗就要损伤两名大将,更何况她还解决掉一个Draken呢!
见场地那个叛徒在那与千冬和武道纠缠,神乐奋力前奔。
武道千冬非要跟他一起,场地揍完这个揍那个,又用凶狠的眼神恐吓他们,最后终于乖顺下来,场地放下心,临走前,低声说了句他想说很久的台词。
“Mikey就拜托你们了。”
好,交接成功,太帅了!
被羽宮刺中的伤口疼得厉害,场地决定速战速决。他知晓自己的身体如今撑不了多久。
临走前,场地最后看了眼羽宮。
他坐在那,神情恍惚。不再主动攻击。只是呆呆地盯着手里的刀。孤零零的背影让场地有些心酸。
场地闭上眼睛,再又睁开。转身,朝上进发。
就在他刚跨出意义性的第一步,眼角闪出一道白光。
一只脚冲着他的伤口部位踢来。
“去死吧叛徒!!!让本大人神乐终结你的邪恶计划阿鲁!”
场地只觉身体轻盈地漂离,伴随着巨大的令人窒息的疼痛,重重摔下。内脏全部挤压在一起,疼得他直喘气,眼前模糊一片,泛起白光,感觉喘不上气,就像在三途川游泳。
“没事吧香蕉头,我来救你了阿鲁!”伞下的神乐关切转向羽宮。
“啪嗒”
这是羽宮刀掉地的声音。
“场地哥!!!场地哥——!!!!”千冬双眼喷泪,腿都站不稳,扭曲爬向倒地不起的场地。
“啊啊啊啊!!!”武道跪地,朝天呐喊:“为什么会是神乐动手啊!!!!怎么变成神乐了啊!!!!!”
牙…牙白。力道没控制好。忘记避开伤口了。
神乐冷汗直流。在场众人无一不手足无措望来。谁也不会想到,导致场地就剩一口气的会是芭流霸罗,与他无冤无仇的神乐。
半间脸都青了。要是这次场地没了,神乐和羽宮就是导致他死亡的凶手。他看向稀咲,发现稀咲煞白张脸。一时间,他到哪再找个替死鬼给神乐挡枪。
神乐看向羽宮。
“喂,大家都看到是你捅的书呆子阿鲁。我要是你,早就去警局自首了。”
“不是我的错!!”羽宮瞳孔乱颤:“是Mikey,都怪他唆使场地欺骗我。都是Mikey的错!!我已经关够了,不想再回去了!!!”
背后飘来恐怖的黑色漩涡。
“谁杀了场地。”Mikey的眼眸像湿地深处的怪物。不知什么时候,他已恢复行动。
“是他!是香蕉头做的阿鲁!!”
“不是我!!!不是我!!!”泪水从眼角和眼头流出。
“安静!!我听不到场地哥说的话了!!”千冬的声音划破半空,嘶哑着。
场地躺在千冬怀里,旁边是握住他手的武道,正交代最后的遗言。
“谢谢你,千冬。武道,Mikey和千冬就交给你了…”
太痛了,每分每秒呼吸都带着血沫。场地一张嘴,一道粘稠的鲜血从他嘴里滑落。
“还有啊,不管是一虎还是神乐,都杀不死我。真正杀死我的…”忍着痛想了想,场地沉默了。
“场地哥…”千冬的泪珠打湿场地的脸。
“真正杀死我的…是…”好像的确是那两货害他成这样的。于是场地小心翼翼开口:“要不你们就当我骑机车时不小心被车撞死了。”
千冬:“…”
武道:“…”
Mikey:“我知道了。你们两个,死因确定了。我会在你们机车上动手脚,让骑行中的车子出意外。”
神乐说她没机车的话,能不能只让香蕉头一个人死掉作赔罪。Mikey说不行。
“我把我的车让给你。反正你一定要死掉。”Mikey想了想,反悔道:“要不你用场地那辆。”
神乐说不要,她不要骑死人的车,多晦气。
“我不同意!”场地发出抗议,他挣扎着从千冬怀里探头:“这车我要留给千冬作纪念。”
“那用武小道的车。”Mikey说。
“那个…我现在还没有属于自己的机车。平时都蹭你们的。”武道尴尬举手发言。
“要不用千冬的车吧,反正他以后用我的那辆。”场地提建议。又对千冬说让他换个面朝大家的位置,方便他看。
千冬换了个姿势,让场地枕膝盖。
“可以是可以。”千冬说:“但是为什么不用芭流霸罗自己的车呢?比如说,半间的。”
“我拒绝。”半间一来就说。
“那用谁的车?”Mikey再次加入讨论。
“要不羽宮一个人死得了。”车山走下的稀咲下定论,这么多人里他是最认真回答的一个:“一命赔一命。”
“不行!一虎不能死!”场地挣扎要起来,又躺回去。
“你消停点吧,瞎嚷个什么劲。你这不还没死吗。”稀咲瞪他。什么叫一虎不能死?难道神乐就该死吗?
“你!!”场地大气。
“场地哥,你还有什么遗愿吗?”千冬哭哭啼啼地说。
“没了没了!气都被气死了!”场地赌气闭上眼睛,不去看稀咲。
场地肤色越来越苍白,在场所有人眼睁睁看着他呼吸变慢,千冬的眼泪无声流落下来,每个人都安静地不发一语。
有人吸鼻子。是羽宮。再一看,东卍的队长们不知何时全部到场,每个人眼里泛着泪光。抱场地的千冬坐在最中央,无助极了。
场地睁开眼时所有人吓一跳。
“我仔细想了想,我的死就算在稀咲头上好了。这么多人就他在死前还要气我,害得我早死几秒。”他脸转向Mikey:“Mikey,能不能让稀咲给我陪葬。”
“你还是人吗你!!”稀咲脸气通红。
Mikey犹豫一下,还是郑重点头。“抱歉,稀咲。”稀咲对上Mikey愧疚的神情,恨不得当场挑起第二次决战。
羽宮看看稀咲,又看Mikey。低声发表了自己的见解:“每次都这样,总是Mikey把事情搞得一团乱。要不是Mikey过生日,我们也不会去机车店想着给他送辆车。如果当时没去,我也不会被关进去。更加不会加入芭流霸罗。这场决斗也不可能开始。这家伙就是万恶的源头。所以我们应该联合起来把Mikey干掉。”
说了一大堆,见无人朝他看,失落地环住双臂。“实在不行,半间也行。我看他不顺眼。”
“除了场地和神乐,你看谁顺眼过。”半间翻白眼,极力撇清关系:“我可连场地一根汗毛都没碰。”
“好了好了,别吵了。”场地说。“害得我更疼了,疼死了。你们都别说话,让我安安静静走。到时候把稀咲给我送下来。”
场地更虚弱了。
场地发出轻微的呼声。
众人疑惑。
“啊,不好意思,等的睡着了。”睁开眼,场地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就在他正准备做好彻底沉睡的决定时,远处警车咦唔靠近。
“是警察!得赶紧撤退。”不知道是谁,听起来像是三谷。
“那场地哥怎么办!”千冬无力地说道。总不能把场地哥留在这儿吧。他环顾四周,发现一眨眼就剩武小道和羽宮。再望远处,半间机车轰隆隆压过,坐在后头的神乐挥手。
“拜拜啦香蕉头!我会带水果去监狱探望你的阿鲁!”
Mikey骑车过来:“场地就交给你了。”
说完嘟嘟开走。尾气喷千冬武道一虎三人一脸。
Draken也绕了一圈:“先带场地去医院。剩下的交给我们。电话联系。”
紧接着是三谷。
“我妹妹她们放学了,我先去接她们。回见。”
武藤:“噗噗噗~”
此为机车尾气的声音。
河田兄弟:“呦呼~”只是来耍帅一圈。
千冬一咬牙,拖住场地腿弯打横抱起。羽宮难得放下戒备,在他身边指路。
“走!去我那辆车!速度可快了!”
两人一前一后,场地夹在中间,羽宮一踩油门,三道残影消失在空气中。
“…啊咧咧???!!!”警车停在空无一人的场地内,几个警察下来。武道捂脸朝天空求救:“谁来带我走啊啊啊啊啊啊!!!!!”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