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平。”译澜扶着不断弯腰干呕的夏佐,冷冷的说,“你想和整个贝鲁卡要塞作对吗?”

  K5009机甲内部,黑平舒适的倚在主驾驶位上抖着腿,副驾驶的椅子被调成了一个舒适的角度,

  苑明鹿裹着黑平从储物箱里翻出来的毯子,像小猫一样伏在上面沉睡。

  她身上那些摔出来的伤口已经被黑平细致的清洗处理过,只是战斗机甲内没有医疗舱,她又太白,肌肤上的青紫在灯光下总显得触目惊心。

  “明鹿老师?明鹿老师正在我怀里睡得正香呢。”黑平说,“中将,我们来做个交易吧——”

  “轰隆——”一声黑平的尾音被整个机甲震颤的声音吞没,黑平一顿,他在剧烈的摇晃里定睛一看,译澜正把拳头从人形机甲的小腿部收回来,冲镜头露出了一个没有感情的笑容。

  黑平:“……”

  “我最讨厌某些哨兵徒手撕高达这样的犯规技能了。”他喃喃说,“哪有直接击破敌人老家这样的设定啊。”

  “轰隆”一声译澜闪电般又是一拳,整个机甲的左腿外壳关节处直接被重击打烂,译澜攥了攥拳头,直接徒手拽断了露出来的神级线。

  失去了平衡的机甲踉跄一下猛的单腿跪地,哗啦啦掀起一片黑沙。

  在旁边揉胃的夏佐惨遭波及,被毫无形象的掀了一头一脸。

  机甲驾驶舱里黑平一手死死的抓着座椅上的安全把手,扭头看了一眼苑明鹿确定联邦明珠被安全纽好好的固定在副驾驶上,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勃然道:“你们哨兵都是些粗鲁的棒锤吗——”

  译澜神色平静的活动了一下手腕,哨兵的语气毫无波澜:“出来。”

  “……”黑平对上她冷淡的烟灰色眼睛,心里莫名的跳了一下。他深吸一口气,伸手按亮了面前密密麻麻的操作盘。

  作为译澜的半个合伙人,黑平其实并不想跟译澜彻底撕破脸,与人为善始终是他游戏人生的准则。作为一个很有分寸人见人爱的神级病,他总是能很精准的把握一个人暴走的底线。

  然后在人家的底线上疯狂蹦迪。

  但是这次他失策了,他判断错了一个恋爱中的哨兵找不到伴侣的暴躁程度,真的非常失策。

  我真傻,真的。黑平想,我单知道维护一段友好的合作关系是很重要的,所以我没有直接带走苑明鹿,而是带着她来找中将求交易。可是我千算万算都算到中将是个找不到伴侣就发狂的恋爱脑,现在还想徒手撕开我的高达。我又不会对苑明鹿做什么!漂亮向导谁不喜欢谁不喜欢!哨兵都是这么没有理性的生物吗?早知道我就直接带着她老婆私奔,让这个sb哨兵只能吃到机甲的尾气——

  黑平的手在机甲的武器控制键上猛的敲了几下,键盘像死了一样一动不动。

  黑平:“……”

  妈的。

  “不用费劲了,贝鲁卡所有机甲的武器程序都需要我的允许才能激活。”译澜一拳重重的打在机甲的右膝盖上,非常凶残的撕断了里面的神经线。

  她一边无情殴打一边气息平稳的冲黑平讲述这个令人绝望的事实,虽然顶着一张扑克脸却充满了斯文疯子的窒息感。

  “碰”的一声机甲双膝跪地,译澜的手法非常毒辣,几下几乎把所有的主要神经源连接点都拽断了。

  哨兵带着鲜血的拳头上还带着精神线上跳跃的蓝色电流,她像感觉不到疼一样把手抵在机甲胸口的能源中心的位置,冷冷对黑平逼视道:“出不出来。”

  纵横联邦帝国,踩着所有人底线飞舞的黑平头一次尝到了挫败:“……我出!我出行了吧!你疯,你够疯!”

  机甲驾驶舱的舱门刚刚打开一半,译澜就带着一身血腥气冲进来,厚实的舱门硬生生的被她掰弯了。

  黑平一把扯下安全带,还没来得及缩小存在感,只见译澜单手抱着昏迷过去的苑明鹿,神色阴戾的转过头来,黑洞洞的粒子枪枪口对准了他,“她为什么昏过去了。”

  “累的!累的!中将,向导的体力你懂得,她真的就是累到了!我指天发誓我什么都没做啊!”

  社畜混的主打就是一个能屈能伸,黑平飞快的举起双手做投降状,看着粒子枪明明灭灭的枪口讪笑,“长官,中将,尊敬的殿下,您的枪不会走火吗?”

  “不对。”译澜的脸色非常难看,她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苑明鹿更舒服的窝在她肩上,“我感觉不到她的精神链接了,你对她进行了精神攻击?”

  “哈,哈哈,鹿鹿是什么人,我一个菜鸡向导,哪有什么精神攻击的能力啊。”黑平深知被发现他对苑明鹿用元帅给的精神武器今天一定会被暴怒的中将捶死在这里,他打着哈哈,身子悄无声息的朝机甲门口挪动。

  译澜一点儿也不好糊弄:“实话实说。”她手腕微移,枪口对准黑平的额头,“否则你这辈子就躺在医疗舱里过。”

  黑平心说以前怎么看不出来这个为人温和的私生子殿下手段这么狠,真TM能装啊,果然是会咬人的狗不叫。

  “给您。”他顶着哨兵几乎要扼住人呼吸的压迫信息素,从口袋里掏出那个伪装成纽扣的精神武器,毕恭毕敬交出去,“我罪该万死。”

  联邦军部研究所——

  “什么,他炸了三颗自然人星球?!”梅尔德·菲洛斯难以置信的拿起秘书处发来的最新报道,“那个老东西疯了吗?”

  副官低声补充道:“亚门上将说···这几个只是开始。”

  元帅冷哼一声,把传真重重的往桌子上一拍:“他倒是威风。”

  副官低头噤声整理文件,整个研究中心只能听见沙沙的纸张声和各种仪器嗡嗡运作的白噪音,所有人都埋头工作,自觉地不去触碰元帅的霉头。

  梅尔德无声地叹了口气,她站在一株粉红色的变异青果树前,难得有些烦躁。

  作为一个幼年,青少年时期都被作为家族最优秀的继承人来培养,成年后领导整个军团,成为元帅后常年身居高位的哨兵来说,这种事情超出掌控的感觉令她感到很不爽。

  梅尔德其实理解亚门的动作。

  庞大的联邦表面上的平静和繁荣全都是靠着一代一代治愈系向导撑起来的,但是现在苑明鹿那小混蛋跟人跑了,就算不跑,她也用不了几年了。现在问题的关键是,赶紧找到适合的自然人夫妻培养出下一代接班的治愈系向导,否则过不了十年,联邦一定会因为向导大量的精神紊乱陷入危机。

  但是现在问题是,适宜的自然人夫妻找不到了。

  要定点培育治愈系向导的条件非常苛刻,一定要是自然人夫妻,并且两方的家族谱系中以前出现过向导。最重要的是,其中母亲的一方,基因里要拥有某个DNA序列,这个序列作为隐藏的基因拥有包容和治愈的能力,一旦经过充分的编辑,就会完美催化成一个吸收精神紊乱负面物质的引雷针。在这期间,母体会被惨无人道的进行改造,让她成为一个适合胚胎成长都完美温床。

  而母亲在完成分娩之后,她的机体会逐渐衰败,直到死亡。

  这是一个一次性的过程。

  联邦每年都会以体检的理由来搜索符合的人选,但是符合条件的人却越来越少,苑明鹿的母亲很可能是最后一个了。

  梅尔德揉揉眉心。

  啊,难道只有处决自然人这一条路可走吗?可是联邦一向以博爱包容的形象活跃在民众面前,这个时候联邦自己把自然人处决了,岂不是打自己的脸?

  啧。

  “元帅阁下。”

  梅尔德神色不虞的转过头:“什么事?”

  说话的研究员抱着自己的记录本,诚惶诚恐的说:“那个,按照您的吩咐,所有的无智力实验体已经全部送进舱室了,就是,就是我们实验室刚刚把她们排查了一下,发现了一个有着微弱思想的例外,您看这个也要装箱送出去吗?”

  “有微弱的思考能力?到什么程度?”梅尔德挑了挑眉,“带我过去。”

  “是,是!”研究员马上侧身带路,尽职尽责的说,“这个实验体听到自己的编号会有抬头的动作,吃到自己不喜欢的东西会皱眉摇头,打针的时候能表现出来抗拒,据此我们推测,她知道疼痛和害怕,而且有一定程度的自我认知。”

  “会说话吗?”元帅问。

  “不会的。”研究员说,“她的智力不足以支撑她主动学习——到了,您请。”

  研究员刷卡推开面前厚重的钛合金自动门,自觉地转身退了出去。

  梅尔德没急着进去,先四处环视了一圈。

  很小的一个房间,屋子里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个盥洗室,甚至连一个椅子也没有。所有的家具都被细致的包了边,可能是怕复制人到处乱爬被尖锐的棱角划伤,毕竟苑明鹿本人确实软乎乎的,又白,一旦受伤就显得很狰狞。

  梅尔德摘下手套跨进屋,在看见床上的复制人的那一刻几乎心里发紧。

  太像了。

  那是十八岁时的苑明鹿,那个时候的向导还没有现在那么妩媚成熟,刚从白塔出来,眼神像一只无辜的小鹿,笑起来的时候甜甜的。会在床上哭着抱她,被迫答应哨兵各种**的要求。

  “鹿鹿?”

  复制人乖乖地坐在床上,黑发如瀑,衬着她的脸漂亮的令人发狂,她低着头,没有反应。

  梅尔德顿了顿,轻声道:“01867?”

  复制人抬起头来,眼神空洞的看着她。那双祖母绿的眼睛从来没有这样空茫过,像是在某种**的时刻失神的样子。

  梅尔德笑了笑,哨兵浓郁的白兰地信息素在屋里迅速弥漫,她脱下军装外套,直直的朝复制人走了过去。

  白色的裙摆被撩上去,露出纤长优美的小腿。

  复制人歪了歪头,随即被凶狠的钳住下颌,深深的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