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必跟着我和丹钦,将刚才你所见的情形尽数转告给天帝,他自然会知道怎么处理,”星霜帝君拦下了金乌,让它回勾陈上宫将情况告知桑钰,“北冥轩君的记忆我和丹钦会处理,就算出了什么事情你也帮不上忙,倒不如回到桑钰身边。”

  金乌沉思,随后答应了星霜帝君的说法。

  那号称魔尊花迭的人确实可疑,为何会拥有上古大神的女娲伏羲令?并且敢对万剑之宗的星霜帝君出言不逊。此事得尽快告诉桑钰,让他早做准备。

  金乌振翅离开,独留下一道金光劈开了星海边缘划不去的浓雾。

  看远方表弟走了,丹钦这才恢复了人形,站在星霜帝君身后。

  他跟随星霜多年,一眼就看出了星霜内心所想:“帝君,您真的有把握控制住北冥轩君吗?”

  星霜帝君垂眼,到底是多年的爱人,心里一点小九九都瞒不住对方:“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如果不是他们掌握了女娲伏羲令,连桑钰都身陷囹圄,我也不想这么做。”

  “除此之外,我还想通过这件事,证明我一直以来的一个猜想,我想这也是桑钰不得已恢复路迟记忆最重要的原因。”

  他叹了口气,记忆回溯到当年北疆。

  说起来一切的开头都是一场雪,皑皑白雪的北疆,不知何故突然掀起了一场巨大的风暴。

  以北疆玉楼为中心,风暴卷起了北疆陈年积雪,形成了雪崩之势,那雪如同沸腾的铁水,在北疆的高空中乱舞,发出了震耳欲聋的轰鸣。

  最开始注意到北疆不同的是西王母,她的昆仑山离北疆最近。青鸾那日起早站在高山松上梳洗羽毛,一抬头便见那白雪飞舞,形成龙卷,一时之间天地变色,不知何时就要往昆仑山袭来。

  情况危急,她方寸大乱,赶紧振翅飞入昆仑之巅禀告西王母。西王母听完后也是异常震惊,立刻派了几只妖兽前往北疆一探究竟。

  没过几个时辰,其中一只妖兽踏着雪归来。

  大家松了口气,还以为北疆不过是天象异常而已,可再定睛一看,却见那妖兽背上背这些东西,竟然是同去伙伴的尸首。

  那也不能算是尸首,不过几根腿骨而已,零星地沾着点血和肉,已然分不清谁是谁了。

  而那只背负尸体的妖兽也精神失常,嘴里念念有词,却根本拼凑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纵使是昆仑山之主,历经沧海桑田,世事变迁,西王母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怪异的现象。她不敢耽搁,毕竟昆仑就在北疆附近,立刻禀告了勾陈上宫天帝,也就是桑钰的父亲,请求其他天帝支援,共同对抗北疆异象。

  天帝遂派军队前往,星霜帝君打头阵,他与西王母、青帝紧跟。

  星霜一人破开风雪,却见风暴中心,一个少年跪在苍茫的雪原上。他眉发尽白,连嘴唇也惨白无色,脸上唯一鲜艳的颜色,是双眼之中流下的赤红色的血泪。

  他任由灵力游走,伤了天地,也伤了他自己。

  星霜记得他,早些年求和北疆时见过,北疆王褚深怀里抱着的羸弱少年,除了褚深,他从不看别人一眼。

  只可惜星霜那时候没有心也没有情,奉命办事,不然他一定能读出少年眼里莫大的悲伤。

  仿佛失去了所有一般,如同死灰的痛苦与绝望。

  星霜帝君捏诀摆阵,以万剑之力,试图压制少年的游走的灵力。

  他不知道,素来在北疆王怀中孱弱无比的少年是从何处获得了如此强大的灵力,强大到足以与自己匹敌。这灵力的霸道与可怕,是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

  此刻,勾陈上宫内,桑钰在藏书阁翻阅着书卷。

  花迭和阎罗通过那段肋骨控制了桑钰的身体,但并未限制桑钰的行动。或许是为了不让别人发现花迭的存在,从而引起天界的动荡吧。

  桑钰抽出书架上的卷轴,这书架所装载的卷轴,均与魔界轶闻有关。

  说来也甚是惭愧,他即位之后对魔界知之甚少,仅有的消息也都是从阎罗那里听来的。这段时间北疆风云变换,牵扯甚多,他倒也从阎罗和星霜帝君那里听来了一些新的消息。

  比如北疆王褚深是魔尊玄天的徒弟,而那能够操控幽冥士兵的法术应当是从魔尊玄天那里学来的。

  如今又出现了魔尊花迭,他自然要好好反省,自己是不是忽略了太多应该早些察觉到的细节。

  摊开书卷,魔尊玄天当年与自己的父王也算是棋逢对手,早年间听父亲说起过,魔尊玄天手腕了得,深不可测,将原本松散的魔界管理成统一的帝国。只可惜未曾留下子嗣,否则的话,延绵不绝的魔界王室,日后必定会成为天界的心头大患。

  父王当年将魔尊玄天视为眼中钉,留下的资料也不少。这倒是不幸中的万幸,此刻桑钰亡羊补牢,也不算晚。

  桑钰指着书卷上的字,逐字逐句阅读,生怕错过一丁点线索。

  “魔尊玄天,师承震土娘娘。”

  在震土娘娘一词后,父亲细心标注了一段话。

  “未曾听闻三界之中有此神明,但见震土娘娘一词,本以为是将女娲之徒’后土娘娘’误读成震土,但念及后土娘娘早已仙去,鬼界交由地府阎罗管理,世间早已再无后土娘娘。只是能教出魔尊玄天与修阳夫人,这位娘娘应该并非等闲之辈。”

  桑钰愣了神,细细品读父亲留下的注解。

  女娲伏羲是开天辟地的上古大神,在天界统一秩序后,仙逝于天地之中。后土娘娘,炎黄二帝,九天玄女也随后消失,随后又过了百年,这才建立了如今五帝制衡的局面。

  而对于仙逝这件事,桑钰自始至终都未曾明白,他幼年时曾问过父亲,父亲解释为,去往寻常神明所不能触碰到的更高维度的世界。

  桑钰叹气,没搞懂眼前的谜团,倒是又扯入了新的谜题。

  就在此时,金乌飞入藏书阁,伫立在桑钰身边,将今日在南极星海所见所闻全都告知桑钰。

  “魔尊花迭有女娲伏羲令?”

  桑钰吃了一惊,这玩意儿不是消失许久了吗?怎么又出现了?

  这女娲伏羲令是一枚蛇尾人身的令牌,雕刻着女娲伏羲的模样,见此令牌如同面见女娲伏羲本人。

  星霜帝君是由这两位大神一手打造的,自然会听从该令牌的命令。

  只是桑钰不明白,女娲伏羲早已仙去,谁能有通天的本事,弄来令牌?

  西王母?青帝?还是北疆王?

  桑钰突然想到了不太对劲的地方,他拼了命一般跑向藏书阁最深一层的书架上。

  在寻找书卷的过程中,脑内不断回想起父亲死前对自己说过的话。

  当年在北疆,星霜帝君打头阵,以本体星霜剑插入北冥轩君腹部,妄图中止北冥轩君的灵力运行。但没想到,北冥轩君的灵脉太过强劲,只能压制,并不能停止灵力运转。

  继续放任下去,不仅星霜剑本体破碎,星霜帝君身死,整个三界都会毁于一旦。

  桑钰之父立刻做出判断,尽中央天帝,东方青帝,西方西王母之力,也要联合封印北冥轩君的意识,救三界于水火之中。

  中央勾陈上宫天帝资历较浅,是比不上青帝与西王母的,为避免遭受北冥轩君灵力的反噬,桑钰之父便请求青帝与西王母为自己设立屏障,保护自己的周全。

  如此,集合了四位天帝的力量,才终于将北冥轩君成功封印,并取出他的记忆。

  就在最后大功告成时,不知何处突然飞射出一股强劲的灵力,直中桑钰之父的胸口。那灵力极为霸道,穿出碗大的伤口。桑钰的父亲血溅当场,幸得西王母一缕灵力护住心脉,才能送回勾陈上宫,与当时的天界太子桑钰交代后事。

  桑钰跑至藏书阁最深处,取出放于东方书架上一卷轴,摊开一看,上面文字被人用刀尽数撬损,只留下满目疮痍。

  金乌拍着翅膀,看着书卷上被毁掉的内容。

  “这是怎么一回事?”

  桑钰垂下手,卷轴从手中脱落,掉在地上,清脆一声响。

  他抬头,书架上方一扇小窗,糊了纸,看不见窗外的颜色。

  他知道自他登上这勾陈上宫天帝之位,总有人试图用纸来糊住他的眼睛,糊住他本该知道的真相。

  “我不怪北冥轩君,当年他灵力失控,记忆紊乱,并非有意害死我的父王,”桑钰空落落的手掌捏成了拳,“我只想知道,为何明明已经挡住了北冥轩君所有失控的灵力,为何在星霜帝君已然封禁了路迟的力量之后,仍有那么一股灵力,击中了我的父亲。”

  “尽西王母与青帝之力,为何护不住我的父亲!如若真的护不住,那为何青帝与西王母毫发无伤,他们到底谁在说谎!”

  又是谁糊住了真相,把他推到了帝位之上,做权力纷争中的傀儡,得不到一丝一毫的喘息。

  作者有话说:

  有问题可以在评论区问我,我会在尽量不剧透的情况下解释清楚的ww

  别晕啊!我知道故事有点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