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么进来的?”甄宁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好几步,眼神打量着傅笛深和路迟:“他又是谁?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他?”
傅笛深看着他身上穿着的单薄的囚服和眼角的黑眼圈,曾几何时甄宁还是那个荧幕上受人欢迎的偶像,现在却成为了阶下囚。他有些叹息甄宁一夜之间从云端坠入泥潭的生活。
不过他倒是对甄宁的那句“在哪里见过”有点好奇,将视线移到了路迟的身上。
路迟不好意思地挠挠脸:“你记不记得胡倩被杀那天,你躲在席河的办公室,看到了流着血泪的甄宁?”
“嗯,怎么了?”傅笛深还记得当时自己被吓得不轻,醒过来的时候是在酒店,好几天都没缓过劲来,“我记得你还和我说是我太累了,在席老师办公室里晕倒了,你带我去了酒店。”
那个时候傅笛深不知道路迟是北冥轩君,更不知道路迟是自家那只白乎乎的萨摩耶。以为好心带自己去住酒店的少年是个温柔又热心肠的人。
后来才知道,是个只会喝酸奶要亲亲的狗,还是只傻狗狗。
“其实吧,你看到的流着血泪的甄宁是真的,”路迟撒娇似地拽着傅笛深的手,“当时情况是,你被魔界之人附身的甄宁带走了,我就去追你,把你救了回来。然后还顺手把甄宁送到了警察局。”
他摇晃着傅笛深的手,希望深深不要因为自己曾经欺骗过他而生气。
傅笛深哪里会因为这种小事和路迟计较,他伸手揽着路迟的肩膀,凑在路迟的耳朵边说了句:“谢谢你,回去请你喝奶茶。”
“好啊好啊。”
两个人腻腻歪歪地就差直接无视甄宁了,不过还好傅笛深先从这股甜腻的氛围中抽身出来,看着站在一边的甄宁询问起了他当时有没有接触什么奇怪的人。
傅笛深还是相信甄宁可能对魔界这些事情并不了解,只是个被无辜牵扯进来的可怜人。
“我确实遇到了一个很奇怪的人,”甄宁的眼珠滴溜溜地转了两圈,“是他指使我杀死的胡倩,对,这一切都不是我的错,是他让我杀了胡倩的!”
他伸手就想去抓傅笛深的衣袖:“深哥你也了解我的,我不是会做出那种事的人,你会相信我的吧。”
傅笛深下意识地想躲开,可看到甄宁的眼睛他又——
沉寂了几秒后,傅笛深低下头,拽开甄宁的手:“楼道的录像拍到了你行凶的过程,是你杀了人。”
路迟松了口气,他还以为深深会心软。
“我抓走了附身你的人,天界有人在调查这件事,我们不认为是魔界之人附身了你才让你杀了胡倩,是你自己伸出的手。”
甄宁退后了一步。
他似乎无法再为自己寻找借口。
确实,是他杀了胡倩之后,那个黑乎乎的影子才出现的。
“那你们来找我干什么?”
路迟抢先开口问:“你是如何认识的那位魔界之人?”
甄宁将路迟打量了一圈。
事已至此,他当然知道很多东西已经超过了他的理解。比如魔界,比如突然出现在牢房里的路迟和傅笛深。
“你们能不能带我从这里出去,”甄宁开出了自己的条件,“你们带我出去,我就告诉你们我是怎么认识的——”
听了甄宁的话,路迟还没声张,傅笛深倒是先伸手把路迟拽到自己身后,用身体隔在两人之间:“你做梦!”
甄宁还是第一次见到傅笛深露出这样的表情。
“甄宁,你手里沾了两条人命,你亲手打死了你的孩子,你杀掉了胡倩,你还想利用我们带你出去吗?”
“我为什么不能出去,我什么都没有做错,都是那个女人犯贱,我给了她那么多的钱她还要来纠缠我!”
甄宁不断地抱怨着胡倩,抱怨着经纪人,抱怨着粉丝,抱怨这个世界。
却忘了,他才是那个应该被送去审判的人。
傅笛深看着他,往后退了几步,直到撞在路迟的身上。
“我们走吧,”傅笛深主动提出离开,又补了一句理由,“我觉得他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路迟看着如今早已变得跟跳梁小丑一样的甄宁:“好。”
两个人出了看守所,傅笛深走在黑暗阴冷的人行道上。下坡路,灯光忽明忽灭的,他踉跄着走了几步,扶着一棵行道树,胃里泛着恶心。
想吐又吐不出来,像是喉咙里面塞着一颗硕大的玻璃珠。
“深深,你没事吧,”路迟拍了拍傅笛深的背,让他好受一些。
傅笛深闭着眼摇了摇头:“对不起,是我太任性了,我——”
他受不了甄宁那副样子。
怎么说呢?完全没有为自己伤害别人的行为后悔,直到最后一刻还在想着利用自己的优势来威胁他人。
“不用跟我道歉啊,”路迟抱着傅笛深的手,“深深最可爱了,深深就是我的大宝贝,深深不要不开心了,我带你去个地方玩好吗?”
“什么?”
路迟打了个响指,突然之间,风云变幻,刚刚还在路边的两人,瞬间就回到了家里。
他推着傅笛深坐在沙发上,说要给深深看个大宝贝。
傅笛深还没搞懂他这一系列的操作是什么含义,就见着路迟去厕所打了一盆子的水,又关掉了客厅里所有的灯光。
这几天下了雨,天空乌云密布,只能看见一团模糊的月光。
一关上灯,傅笛深就觉得自己要被夜色给淹没。
就在这个时候,路迟伸手,一颗光点从他的指尖飞出。那颗银蓝色的光点掉落在水盆正中,像极了一粒蓝宝石破开水面。
然后迅速在水里抽出无数盘根错节的枝条出来,蔓延着纠缠着,占领了整个水面。
沉寂了五秒后,就在傅笛深凑近了想看看路迟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的时候,只见几股枝桠扭在一起冲出水面,然后抽条发芽,开出透明绚烂的花。
他这才明白路迟准备的,居然是一盆神奇的花。
“深深,我把花花送给你,你能开心一点吗?”
路迟便成了狗狗靠在傅笛深的腿上:“你不用管别人的屁话,你只有我一个弟弟。”
手覆在迟迟的前额,一人一狗都笑得很温柔:“知道了,你最乖了。”
迟迟害羞地蹭了蹭傅笛深的裤腿。
“深深你说如果把刚才的种子种在奶茶里会怎么样?”
“不知道。”
“我想试试。”
后来路迟这么做了,但很不幸的是,看到卡其色的软嘟嘟的奶茶花后,他没人中用狗爪子去拍了一下,可没想到狗爪子太尖锐了,花瓣破开,撒了迟迟一身的奶茶。
于是那天晚上,在傅笛深的骂骂咧咧中,迟迟被按在浴缸里,洗了个奶茶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