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

  大清早的傅笛深还在睡觉,迟迟靠在他的怀里睡得正香。就在这时,傅笛深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傅笛深揉了揉头,从床上坐起赶紧接通了电话,没想到是那头传来了王婉书非常急促的声音:“深哥,不好了!胡倩死了!”

  “什么?”

  这么大的一个消息,在傅笛深的脑海之中砸出了一个巨大无比的水花。前几天不是还好好地活着的吗?

  胡倩怎么会突然……死了?

  “我也是今天听公司的人说的,今天早上和她一起合租的室友发现她好几个晚上没回家,这几天胡倩因为补偿的事情和公司闹得很僵,公司也怕出事赶紧让人去找,她的室友直接报了失踪,刚好有人报警说护城河里发现了一具女尸,”王婉书说道这里有些哽咽,“就是胡倩,他们认过了,警察让我也去指认。”

  “你别哭,冷静一点,你现在在哪儿?”傅笛深怕王婉书受到刺激,“我去找你。”

  傅笛深赶紧起床穿衣服,随便漱了个口,擦了把脸就出门。迟迟不放心他一个人去,直接变成人形,偷偷地跟在了傅笛深后面。

  路迟一路跟踪傅笛深来了王婉书所在的地方,这个时候,王婉书已经哭了好几轮了,眼睛都肿了。虽说她一直不认同胡倩的行事作风,但好歹是一起工作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同事,曾经也是好朋友,人突然没了,把王婉书吓得不轻。

  “别哭,没事的,”傅笛深一过来就赶紧安慰王婉书。

  王婉书擦了擦脸上的泪,“深哥,说这么大一个活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啊。”

  傅笛深也好奇,前几天不是和胡倩说好让她回去好好想想要不要和自己合作的吗?怎么人突然没了。

  傅笛深越想越不对劲,但他也不敢在王婉书面前表达出来,就安慰王婉书先别哭,先去确认一下是不是胡倩,万一不是胡倩呢?说不定只是个长得像的女孩罢了。

  “别哭了,警察不是让你去认尸体吗?快过去吧,”傅笛深不好进去,就在门口等着,“我在门口等你。”

  王婉书去认了,确实是胡倩无疑。

  听到这个消息,傅笛深身形不稳,猛地一顿,差点倒地。好好的一个大活人怎么说没就没,他刚和胡倩商量对付甄宁的事情,只等她回去考虑清楚,怎么人就这么死了?

  可如今的王婉书回答不了傅笛深太多问题,她看完尸体后一直在哭,傅笛深看她的状态不太好,就跟着车送她一起回家。等他走后,路迟一个人站在警局门口,他用鼻子嗅了嗅,总觉得这里有股熟悉的味道,和他在薛斛家,灵媒师家里嗅到的味道一模一样。

  路迟隐身进了警察局,趁他们在把尸体收起来之前,确认了,这个名叫胡倩的尸体,就是自己要找的人。他伸手用灵力扫了一下胡倩的全身,却没有发现别的异常。

  不行,他得去地府问问情况。

  阴森森鬼门关外,神荼郁垒报了句:“北冥轩君路迟求见。”

  伏案工作的阎罗阎罗突然想吊死在公堂大门上。

  “能不见吗?”阎罗生无可恋地看着身边的判官。

  判官还未回答,门外鬼官又传来一句:“北冥轩君说,您要是不肯见,就把黄泉路上的彼岸花都拔了。”

  “他拔的还少嘛!”阎罗猛地拍了下桌子。

  桑钰加路迟,简直就是自己的催命公式。

  “让他进来!”可一个两个都得罪不起,“上一年刚下的种子,再拔了那些鬼怪又该吐槽我地府穷的叮当响。”

  路迟大步迈进了阎罗殿,不客气地凑到了阎罗面前。

  他倒是没记得提胡倩生魂的事情,而是问起了那天在酒店,阎罗为何和桑钰抱在一起。

  阎罗看了一眼路迟,他依稀记得北冥轩君不通情爱,对男女之事一无所知,便回了句:“那是我在和他打架,打得难舍难分。”

  路迟姑且接受了这个说法,再者说,阎罗和桑钰的关系如何,干他何事?

  “那一包玩具到底是什么,我瞧了半天都没瞧出个花样来?”

  “是暗器,”阎罗随口编造谎言,反正北冥轩君是只傻狗,看不出来,“人界的新型暗器,你没见过吧,说明你在人界还是混少了,别一天到晚就知道在各个宫殿里面拆来拆去,人界如今发达得很,你作为天帝应该到处看看,长长见识。”

  “我知道,我这不就在人界转悠吗,”路迟不满阎罗的指责,话锋一转,说起了今天主要过来办的正事,“我来是为了查一个人的生魂,胡倩,最近死的。”

  路迟伸手,掌心飞出一小块血冰,这是他为了从生死簿上准确无误地找到胡倩的名字,特地从胡倩尸体上取出来的一滴血。

  血冰融化,滴落在生死簿上,生死簿应声而动,自动翻页找到了胡倩的生死。

  生年倒记录得十分详尽,唯独死年是空白,没有记录。

  “她阳寿未尽啊,”阎罗皱了下眉,伸手将那滴胡倩的血唤了出来,他手捏咒诀,那血滴便飞了出去,路迟和阎罗赶紧跟在后面去追。

  地府往外,是一条黄泉路,道路左侧,种着无边无际的赤红彼岸花。往日里北冥轩君来此,要么是去黄泉路尽头,热闹纷杂的鬼市戏耍,要么就是在这血红如舞的彼岸花丛中打滚,他也不嫌弃彼岸花阴气重,寒冷刺骨,毕竟这三界还有什么东西能冷得过北疆的风雪?

  顺着黄泉路往右侧看去,便是一条沉淀了无数尸骸冤魂的忘川河。这条河阴寒至极,一旦不慎落入河中,便会被这河水蚀骨,就连阎罗本人,都没有把握能安然无恙在忘川河里走一遭。世间唯二能在忘川河里毫发无伤的人,一位是南方天帝星霜帝君,只因他真身为剑,淬炼时以忘川水冷却,所以天生便可以抵抗忘川的威力。另一位便是北冥轩君,因他生在北疆无人雪境,是世间至阴至寒的地方,别说忘川水里走一遭,就是打个滚到也无所谓。

  忘川河上,地府旁,就是那出了名的奈何桥,奈何桥对面立着一块石碑,记录人三生三世的情爱纠葛,名唤三生石。而奈河桥下,一老妪执瓢卖汤,卖的是孟婆汤。

  那滴血,飘过了黄泉路,忘川河,奈何桥,直至轮回台。最后又原路返回,落在了路迟的掌心,化作一滩红点。

  “地府找不到生魂,”阎罗看着北冥轩君掌心的红点,“是不是黑白无常还没抓来?”

  “我觉得不是,”路迟否认了阎罗的想法,“我在她的尸体上嗅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应当是谁生吃了胡倩的生魂,所以生死簿和地府才寻不到。”

  “你如此肯定?”

  具体的事情路迟还在调查不方便透露,只点头就当回答了阎罗的疑问。

  他离开地府,还特地去人界阳气中的地方转了转,洗掉一声的阴气,生怕这地府的气味会冲撞了傅笛深。他变成了人形,好久没用人形和傅笛深说话了,他还有些不太舒坦。

  傅笛深在办公室里,能看得出来他心情不好。写的邮件删删减减,半天都敲不出一个字来。

  现在网上已经洪水滔天,胡倩的死亡把甄宁和傅笛深之间的事情又搬了上来,猜自杀,猜甄宁杀的,猜傅笛深杀的人都有。路迟刚想上去安慰傅笛深几句,却没想到警察突然走了进来,走到傅笛深的工位上,出示了证件,要求带走傅笛深协助调查。

  路迟不懂人界的法律,想上前拦着,却被席河拽住了:“让他跟着去解释也好,警方介入调查应该很快就能够还傅笛深一个清白。”

  他虽然想插手,但也知道傅笛深一直渴望能够洗刷冤屈。只是路迟放心不下,隐身跟着傅笛深一起来到了警察局。

  警察叫傅笛深过来也不是为了别的事情,就是询问胡倩死亡时,傅笛深都在哪里。胡倩死亡的时候是深夜,傅笛深在家里睡觉,这他哪里能够找到证人来证明?除了自己家那只狗。

  不过警察通过调取傅笛深居住公寓的电梯监控,确实发现傅笛深只有晚上6点下班,和早上8点上班两个时间点的监控。包括公寓进口的监控,也只拍到了这两段影响。只是傅笛深独居,确实很难自证清白。

  此外警察还问了甄宁,傅笛深和胡倩之间的争执。说到这里傅笛深就有些激动了:“我和胡倩没有关系,一丁点关系都没有,是甄宁和胡倩谈的恋爱,我只是去送过几次礼物,后来他俩联合起来栽赃我,说我强奸了胡倩!”

  看到傅笛深情绪激动,警察抬头看了他一眼:“你先别激动,慢慢说。”

  傅笛深慢慢地把整件事说了个清楚,他一再强调,自己是清白的。但这样,反倒引起了警察的怀疑。

  “但你确实被胡倩诬陷了,我是否能理解为你对胡倩有恨意?”

  “你是否有考虑过联系胡倩,让她澄清事实,胡倩是不是拒绝了?”

  这一连串的问题,砸在傅笛深的头上,他第一次意识到,比起网上流言蜚语的质疑,这种面对面的提问更让他觉得窒息。

  “我没有,那天晚上我在家里睡觉,哪里都没有去,”傅笛深只能不断地重复这句话。

  路迟看着他被人冤枉的样子,心疼地想要伸手摸摸傅笛深的头。可他现在是隐身状态,贸然行动肯定会引发恐慌,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站在这里看着傅笛深。

  突然,路迟脑子里冒出了个主意。

  如果自己用路迟的身份给傅笛深作证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