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 解州。
正式进入冬季。
正饱受旱灾的难民,在入冬后,每天都看着天空, 期盼着天空下起雪。
难民在等下雪, 北方镇守的人也在等下雪,北方各方势力也在等下雪, 北方的流寇组织也在等着下雪,这雪就像是一个信号, 是一场希望,一是一场失望。
接连数日下, 难民眼神黯淡,原本麻木的神情在希冀时有一丝光亮, 现在也黯淡下去了。
没有下雪,注定明年灾荒会继续,或者明年会下雨, 但是,等了那么久,期望那么久, 他们更加害怕明年, 也觉得明年没有希望了。
入秋后,粮食一天比一天少, 不知道能否挨的住这个冬季。
万寒珣看着依旧冷的入骨的解州,没有半片雪花, 就忍不住凝重。
“粮食还有多少?”
“回将军, 并不多, 只能足够半个月正常供应, 除非减少外城的.......”
“不能减少!一旦减少, 一定会乱!”万寒珣问:“我们还有多少粮食?”
“我们粮食足够到明年开春。”
“我们每日的吃食再减两分。”
“不行,再减,士兵们就吃不饱。将军您是知道的,城外盘踞的那伙流寇在虎视眈眈,到时候出事,士兵们无法拼尽全力去抗敌的,您的安全,我们无法向侯爷交代,请您三思。”
“暗一,从我来到解州,我早就将危险置身于外。这事我自有分寸,按我说的去做吧。”
——
万寒珣从城门下来往临时居住的府邸走,回到府邸问管家,“三少爷可在府里?”
管家:“回大少爷,三少在府里。”
万寒珣去找万寒辰。
“大哥。”
万寒辰正要出去,迎面看到万寒珣向他走来,他赶紧喊了一声。
万寒珣五官凌厉,万寒辰五官俊美,两兄弟唯一像就是那双眼睛,其他地方,若不说是兄弟,没有人会看得出他们是兄弟。
“三弟,你明日启程回皇城。”
万寒辰见大哥一来找他,就要他回去,他呆愣了一下,随即反对:“大哥,我不回去!我要留在解州帮你!”
“解州接下来会很危险,大哥不知道能不能分出神来护住你,你别让我担心,乖乖回皇城好吗?”万寒珣劝道。
“我会武功,我会保护我自己,大哥您不用保护我。上次城外难民动乱,我也有帮到忙,你让我留下来好不好。”万寒辰企图说服他大哥。
“不行!那次动乱和接下来的会不一样。我也不瞒你,城里粮食紧缺,南边也无粮食送到,城外的难民要知道没粮食,他们会做什么样的举动,我们都不知道。盘踞在城外的流寇,他们一直想发动□□,他们肯定会利用这机会,鼓动难民。到时候,□□一起,大哥无法顾到你的。”
“那我更要留下来!”他不是贪生怕死的人,明知大哥有危险,要他离开,他做不到!
万寒珣厉声吼:“你留在这,你出事怎么办!你让父亲和母父怎么办!”
万寒辰瞳孔一缩,想到母父身体,他眼眶红了!
如果他们都出事,他母父身体肯定会受不了——
万寒珣看着最疼爱的弟弟难过的神情,他放缓的声,道:“我和你二哥注定要坚守,无法离开,那怕战斗最后一刻!寒辰,如果这里出事,边境那边也会趁机而入,我和你二哥生死不明,父亲和母父就只有你了!你不能出事!明白吗?”
万寒辰死死的咬紧唇,就因为明白,他才愿离开,但他知道他非走不可。好半响,万寒辰声音沙哑,道:“大哥,我明白,我会离开的!但是,让我陪你到我不得不离开的时候,好吗?”
泪水强忍着,还是止不住滑落!
万寒珣看着弟弟眼里,心里是心疼,还是不忍拒绝,点头同意!
万寒辰扑到万寒珣怀里,泪水止不住的流。
万寒珣抱着弟弟,安慰着他。
—
对于难民和镇守官兵,入冬后都不曾下雪,无疑是一场劫难。
对于那等待时机的流寇,就是崛起的机会。
流寇没有直接下手,反而在北方难民里,开始散播流言。他们要等解州完全没有粮食,等开春再没有雨下,那就是最好时机。
同时流寇头领已经传递消息让南边先动手。
流言在北方解州蔓延开,也在北方其他城州蔓延开——
北方的危机,在入冬,隐向已经走向显现。
城里已快没粮食,朝廷任由难民在北方等死,也不愿意把城门打开,放难民南下,这是要舍弃他们——
我们要去南方,南下才能不会在这里白白等死去南方才能活——
可我们能走到南方吗——
........
一个个流言在难民中传开!
难民开始不信,因为他们还能发放到以前同样数量的粮食。
直到,粮食越来越少,难民越来越信,随着难民一个个饿死——
入冬后,北方灾荒无望真正席卷。
难民中,爆发难民声讨,一次比一次高——
因为无粮食!
因为无下雪!
等着开春真正爆发!
—
溪山府。
把武器搬回南山地,南山地开始进入严阵以待!
知府大人得知,将有几千流寇攻击溪山府难民地,他就不能只管城门难民地,这么大批的流寇,其他难民根本抵抗不住,一旦抵抗不了,城门外的难民地同样也保不住。
知府大人找人蒋霄,知道他有了计划,把调令交付于他。
流民老大彪子也带人到南山地,要联合一起共同抵抗流寇,那群人杀人不眨眼,除非他与对方合作,否则要是被流寇胜利,他们都将活不了。彪子可不认为流寇能够胜利,因为南山地那人武功太高,他觉得对方像传说中的高人,再加上官府几千兵,肯定能够打败流寇。
“霄老大,那个朱老板手上有上千人,但是,一大半都是乌合之众,还有不少胆小鬼,都是在那里依附他而生存的,而且他买了不少男女哥儿,要等着灾荒结束就贩卖出去。现在他和流寇合作,这个他私下来找过小的,小的才得知。”
“那个朱老板手下,真正有多少人。”蒋霄问。
“不到两百人,小的给您保证!”
蒋霄让人先回去,具体安排到时候会告诉他,蒋霄给对方下个定心丸,流寇绝对会败落。
流民老大屁颠屁颠走了,回去等安排!
蒋霄在心里盘算。
要在先解决伪装成难民的流寇,这些流寇,还要在流寇进攻前一天解决,解决前可以先抓起来。为不能打草惊蛇,也要留下三两个流寇与那边接头,全杀了还是不行。
流寇进攻在夜里,那就更好安排难民去安全的地方。
从两个奸细口中得知,流寇穿的衣服不一样,可以把那些假扮难民的人杀掉后,让他们的人把衣服换上,这些人必须有足够力量斩杀流寇,冲在前面的,这就能混在流寇中,把流寇给杀了。
要避免伤亡人数在极少,陷阱必须要做的。
有了安排,那就在当天等着流寇自己步入陷阱中。
更具体的安排,蒋霄找几个相关人员,连同知府大人,一行人进行商议。
有了围剿方法,就开始行动。
—
流寇袭击的当天。
蒋霄把家里安排妥当,不怕人来偷袭,就怕那些人不来,他可在百亩田里那边弄了些东西过去。
“怕不怕?”蒋霄轻声问。
“怎么会怕。”万明夕依偎在他怀里,纤细的手臂把人的腰抱的紧紧,万明夕还是会担心夫君会受伤,“你要小心,别受伤了!”
蒋霄哄着:“不会受伤。”
万明夕把头从他怀里移开,要他保证,“你可答应的。”
蒋霄低下头亲了亲他嘴唇,温柔道:“嗯,我保证。”
蒋霄牵着万明夕的手走出去,大家都在大厅等着。
蒋霄带着人离开。
家里留有护卫十人,武广洪和蒋中留下,其他人都带走。
沈景庭家人,蒋父蒋母他们都在。沈家留给南山地其他人撤进去。
在蒋霄他们离开后,大门就关上了。
—
入夜。
溪山府无一点星光,寒风瑟瑟。
流寇老八带人赶到外围他们接洽的地点,奸细已在那里等候,汇报着。
“一切正常!”
“很好!今晚要是胜利了,表哥我定给你记头功。”
“谢谢表哥。”
原来是表兄弟,难怪奸细在流寇里挺有地位。
等到信号烟雾出现,流寇老八就忍不住窃喜,觉得胜利在望。
“走!”
几千人,悄悄潜入,直到难民外区,朱老板带着四百人汇合。汇合后,一起进入行动。
分成三拨人,大部分人直接进入难民地,小部分人前往南山地,朱老板则带一百人绕到百亩田地后面进入。
他们一举一动,彷佛有双眼睛看到一切。
他们进来后,南山地和难民地都准备迎战。
——
流寇老八带人进到难民地,他不知道,他同时进入了陷阱区域。
看着眼前静悄悄的地方,有些难民躺在露天地方倒头睡,看见棚窝里有人在里面睡觉,和往常没什么两人。而同样身穿流寇服的人在角落走出来,站在阴影处,就为首人和流寇老八交谈,流寇老八就没有怀疑这些人不是他们的人。
只是如此安静,心里觉得怪异,但他还是打手势,让身后的一部分人把难民地给围住。而那些假流寇就站在真流寇身后,真流寇围住难民地,假流寇围住他们。
流寇老八一个动手手势,真假流寇同时冲进去棚窝,没几下,里面传来惨叫声,被杀的是真流寇,里面人连同假流寇一起把人合力杀了。
流寇老八以为得手,里面惨叫也是一个信号,更多流寇往里面冲,棚窝里面,和躺地上假睡的人同时扑向流寇,双方直接打起来。
与此同时,流寇老八身后的人被陷阱撞飞,发生惨叫,不管那些人怎么避,那些陷阱都会打到流寇身上,仿佛长眼一样!
此刻哪还不知道,中计了——
流寇老八也是杀过不少人,见过风浪,他带人手多,还真没有惧怕,可当阴影处,蒋霄带他的人手,每一个能干脆利落杀流寇,还能空出手帮人时候,尤其他看到蒋霄,一出手死伤一片,当他对上蒋霄时候,今夜注定是他失败之夜,也是死亡之夜——
——
另一边,南山地。
流寇带着人靠近南山地,就惊住了。
蒋刚带着几百人和官兵站在南山地出入口正等着他们,没有任何掩饰,直接对上!
流寇就知道事情败落,偷袭不成,在犹豫要不要撤退,难民地那边厮杀声传来——
流寇带着人手,没有退路,直接冲。
蒋刚他们没有动,等流寇猛冲过来,直接掉落到陷阱里,流寇被尖刺刺穿发出惨叫声,蒋刚他们才开始动手——
“杀——”
—
还有一边,百亩田地后方。
朱老板带着手下的人,刚好到百亩田地后面,他们这群人看清地面上东西,握着刀,腿肚直打颤。
“啊——!!!”
“有蛇啊——!!”
“好多蜘蛛啊——!!!”
“别过来——”
“快跑啊——”
朱老板肉颤颤,转身想跑,蛇第一个扑向他——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