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收，剩下的神明已经不多了。
楚尘扯掉了身上的导管。
“秩序之神回收了吗？他是最重要的。”
楚尘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我拒绝了。”
“为什么？你不是——”
洛凛无法理解楚尘的选择，在他看来，楚尘之前所做的所有努力都是为了掀起一场对神明的叛乱，而秩序之神，就是他想要杀死的最重要的一位神明。
是与他相生相克，从一开始就要斗到不死不休的人。
楚尘无法回答洛凛的问题。
倒不如说，他现在还不想回答。
“我现在说不清楚，学长，我想一想再跟你解释好不好？”
楚尘脸色苍白，身体也摇摇欲坠，洛凛眼见他有些撑不下去，立刻懊恼起来自己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询问楚尘这么多问题。他赶紧上前让楚尘靠在自己的身上，又蹲下身来公主抱起楚尘，带着他去附近的房间休息。
【妈咪，你的身体…….】
小木头欲言又止，看到洛凛警告地眼神后，想了想还是将实话说了出来。
【你的身体，在崩坏。】
楚尘伸手抚摸着洛凛的脖颈，制止了他想要发作的声音。
“这幅身体，是人类的，不是我的，自然没有办法承载太多的力量。过不了多久，我的身体就会变成我原本的模样。”
“没事，你什么样子我都不会嫌弃的。”
“但是我…….学长你也知道我在人类世界生活了那么多年，我不想让别人也看到我那个样子，学长，我不想回去了，我不想被人嘲笑和调侃。”
他的嘴唇已经全白了，眼皮也耷拉着快要合上。
心爱的人这幅样子，洛凛怎么还有心思思考别的。
反正灾难已经结束了，秩序之神也在人类世界生活了那么多年，如果真的想毁灭人类世界早就动手了。自己多关注点新闻，万一真的出现了什么意外情况，自己也能应付。
“你之前不是说过，小舅有一座海岛吗？我们去那里可以吗？”
“好啊，”楚尘点点头，“我现在就想过去，学长，你现在带我过去行吗？”
洛凛觉得有些太赶时间了：“现在？好多事情还没处理完，我们——”
“我想去，学长，我现在就想去。”
楚尘挣扎起来想要从洛凛的怀里跳出去。
他一闹腾洛凛的心就软了，洛凛赶紧软着声音哄着他：“好好好，现在就去，我们先过去，其他的东西我来安排。”
“嗯。”
楚尘乖巧地点点头。
于是，那两位拯救世界的英雄就这么消失了。
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也没有知道他们到底在做什么。神明的力量外加小木头这位顶级AI的配合，足以让他们在人类世界消失得无影无踪。
最开始洛凛无法理解楚尘的所作所为，他以为自己只是单纯地陪着楚尘来海岛修养，等他的身体慢慢恢复，他们终归要回到正常的人类世界里去。
毕竟他还是特殊调查局的调查官，楚尘还是国际联盟最神秘的特工。他们付出了努力和代价，并得到了成功的结果，所以应该享受到掌声和鲜花。
他以为他会像电影里所演的英雄那样，荣归故里。
而他所代表的异能者团体会被抛弃偏见，成为可以被普罗大众接收的一员。
他们不再是行走于社会之中的怪物，他们是人类的英雄。
但现实是，没有。
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吧，最开始的时候，舆论是感谢着他们的。
洛凛那时候很喜欢登陆互联网去看网友的评论，不少人从这场灾难后劫后余生，感谢着异能者们付出，感谢国际联盟与各国异能者组织的帮助。赞歌、欢呼、致谢甚至是金钱上的捐赠源源不断地涌向异能者组织。
而作为当时危难时期的领导者，洛凛自然受到了更多的关注。
他本就是个爱面子的人，面对旁人的夸赞沾沾自喜，总觉得这一路走来好歹是有了些收获。
楚尘也由衷地为他感到高兴，甚至会主动抱住洛凛，亲吻他的脸颊。
但渐渐地，风气就变了。
首先被攻击的人，是楚尘。
楚尘的身份本就是国际联盟的最高机密，但奈何危难时期，想要做到完全的保密本就困难，更何况异能者牺牲无数，原本运转高效的组织瞬间失衡，楚尘的身份被泄露了出去。
他如今是完全体的混乱之神，再加上又吸收了无数神明的力量，自然不会像之前绣球花那样有着诸多限制。换句话来说，如果人类真的联起手来想要对付他，他毁灭人类也不过只是一个念头的时间。
楚尘并不在意身份的泄露，但他没想到的是，他所泄露的不仅仅是身份。
某位厉害的异能者研究员公布了对吉利斐雪的研究结果，在三流报纸上刊登了论文，用不知道是从哪里获得的信息，直言吉利斐雪是楚尘的血液。
人类的灾难，来自于神明。
如果没有楚尘，那么人类就不会遭受吉利斐雪的折磨，因吉利斐雪带来的灾难都会消失，不会有那么多人因为千分之一的概率死去。
那篇文章过长，洛凛没有全然看完。
他惊讶于对方的了解之深，几乎将他们所有的秘密都挖了出来。
又气愤于文章中的批判。
楚尘有罪吗？
吉利斐雪是人类自己的选择，是人类的贪婪与欲望助长了相关产业的增长。是绝望和无奈推动着自杀者选择这条无比艰难的道路。
洛凛义愤填膺地摔了鼠标。
“我确实有罪，是我主动地选择了人类世界作为对抗神明的阵地。”
楚尘端上酸奶碗，拿起勺子拌了拌烤燕麦和酸奶：“如果我当时没有选择人类的话，有些灾难你们确实是不必受的。”
【人类只是神明的喘息罢了，你不选择，他们死得更快。】
小木头也不服气，随口辩驳了几句。
【就跟我们一样，人类批判电子产品让他们上瘾，说我们毁掉了他们原本紧密的人与人之间的链接。可是，我们的程序是人类书写的，我们的算法是人类规定的。】
可他们不责怪自己，只责怪别人。
将责任推到别人身上，是这个种族自我逃避的天性。
我真的高估自己，还觉得一下子能完结?
慢慢来吧，得按照节奏慢慢推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