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欧啊，之前是私生子来着，没有记错的话十二岁的时候才把他找回来。你跟他说话的时候注意点，别说一些不该说的东西。”
楚尘趁着洛凛和里欧相聊甚欢时给小舅发了消息，小舅道出了里欧身世的秘辛，嘱咐楚尘不要说错话。
楚尘对小舅的再三叮嘱有些不满，回复道：“洛凛也是私生子，你觉得我会歧视别人这一点？”
他衡量一个人的品行，决定是否与这个人交往，看的都是人品而非出身。
小舅发了句“行行行”，看起来颇有些不耐烦。
也是，从小到大，小舅都太过宠溺自己了，每次不管是打架还是斗嘴，都是小舅先行认输。母亲在世时曾说过，小舅不像是自己的长辈，反倒如同大哥一样惯着自己，再加上更为宠溺的外公，才把楚尘的性格养成了一副无法无天的样子。
“你们饿不饿？时间还来得及，我们先去吃个饭吧，拍卖会上的东西向来都是不怎么好吃的。”
里欧贴心地嘱咐司机开车绕道去一家粤菜餐厅，那里应该会比较贴合洛凛的口味。
“好啊。”
这顿饭是里欧请的，说是尽地主之谊，楚尘倒也没有和他拉扯，心安理得地接受了他的好意。
“到时候你们结婚我再送上一份礼物吧，婚礼我就不去了，这段时间家里有些事情比较忙。”
里欧说话做事都非常客气，就连筷子的使用也非常顺畅，像是特地学习过一般。如果不是那偶然间提到的“啤酒瓶”，楚尘很难想象他和洛凛曾经经历过差不多的人生。
可吃饭的时候里欧表现得地格外忙碌。一顿饭接了三个电话，连他本人都觉得非常不好意思，跟洛凛和楚尘连连道歉。
“你们想必也听说了，我大哥前段时间过世，父亲老年丧子，难以承受打击，这段时间公司的事情都是我在处理。我未曾接受过相关培训，实在是忙得…….一团遭。”
“这样吗？”
楚尘还真不太了解。
不过一般来说，大家族的孩子都会接受商业培训，不至于会遇到上手茫然的情况。
就比如霍藤西亚家族，楚尘虽然不会插手家族生意，但是大概的走向和公司的构成都是清楚的，目的就是为了防止有一天小舅和外公同时遇到意外，自己可以顶一段时间。而且，他们也会聘请职业经理人打理相关的生意。
楚尘好心提出了一个解决方法：“你完全可以聘请职业经理人来帮你啊，我——”
“我们家情况特殊，有些产业还是不能让外人插手。”
既然对方这么说了，楚尘也就不再置喙里欧的家事。
看起来对方的家族比自己想象得更加混乱。
好在，后面的时间里欧没有再接电话，他们算是一路平安无事地到达了拍卖会的会场。
与洛凛想象得不同，这里没有闪光灯，没有媒体记者，更没有明星大腕。
他打着来参加红毯的心情过来，发现这里的气氛庄严肃穆得如同开工仪式一般。拍卖会的会场在一座纯白色的建筑里，整个建筑如同蛋壳一般光滑。建筑师的设计洛凛是看不懂的，他只希望今天晚上的藏品不要表现得太过超凡脱俗。
“阳子小姐？”
楚尘在进入会场的时候，刚好看到一位穿着白色粗花呢套装的女性。没有记错的话，这位也是国际联盟的同事。之前洛凛因为排异反应晕倒的时候，楚尘曾经跟她有过一面之缘。
“楚？”
织作阳子停下脚步来等着楚尘。
“好久不见，”楚尘打了个招呼。
“是的，这段时间您好像都在国外吧。”
“嗯，有些特殊的项目。”
楚尘跟她随意交谈了几句就分开。
国际联盟内部向来卧虎藏龙，在这种场合遇到同事也算是常见的事。楚尘没有放在心上，他回到洛凛身边，小声跟洛凛回忆着暧昧期两个人互相试探的蠢事，洛凛轻笑了一声。
也正因为楚尘的这些笑话，让洛凛稍微放松了一点。
他虽然表现得很平静，但毕竟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场合，心里还是不免有些紧张。
进入会场内部，保安在门口搭了个桌子，每个进入的宾客都被拦下来在门口签了个字。
“保密协议？”
楚尘随意看了一眼，大概意思是希望参加拍卖会的宾客不要向外界尤其是媒体透露藏品的具体信息。
楚尘拿了笔签字。
洛凛倒是不明所以的，咋参加个拍卖会还要签保密协议，凭啥让自己保密。
他一身反骨，但看在楚尘签字了，自己也跟着签了字。
“有些藏品来路不正当，所以会签保密协议。”
“来路不正当为什么还要卖呢？”
楚尘拽了一下洛凛的手臂：“因为他们混蛋啊。”
两个人相视一笑。
他们还像高中那样，不会被社会的规则驯化。只要一个眼神，就能理解对方心中所想。
进入会场。
拍卖师是一位女性，面露微笑开始介绍规则，全英语洛凛听不懂，楚尘小声地给他解释。
“就是想要什么你举牌就可以了，然后，我看上哪个我会告诉你的。”
他贴着洛凛的脸说话，两个人的距离极其近，像是在旁若无人的亲吻一般。
洛凛抬眼刚好看到织作阳子，她的眼神落在两个人身上，惊了一下又露出了温柔的笑容。洛凛有些不好意思地避开眼。
第一件藏品揭开帷幕，是一件现代艺术画作。
洛凛没有兴趣。
他自顾自地拿起了手机开始玩。
楚尘叹气学长还真是不给人面子，他倒是正襟危坐听着拍卖师如何夸赞作品的优秀。
不过看了一会儿，他就选择靠在洛凛的肩膀上刷手机了。
确实，还不如看抖音的猫猫狗狗大老虎和小熊猫。
“看拍卖啊，凑过来找我干啥，”洛凛点开了聊天界面，用键盘敲下了一句话。
楚尘抢过他的手机，打下一句话：“太难看了，让我觉得像是用来洗钱和逃税的作品。”
用艺术来洗钱和逃税也算是富豪常用的手法了，毕竟艺术是无价的，无价的意思就是可以把价格写到无限高。
所以很多富豪会选择一些自己熟悉的画家，明面上是买下一副自己满意的艺术作品，实际上就是用来洗白自己的财富，逃避高额的税款。
洛凛抬头看了一眼画作。
一堆莫名其妙的墨点，还有人不断地举牌。
“拍卖师说表达了人类的孤独与思考。”
洛凛看到楚尘在手机上打出的话，没忍住差点笑出了声。
洛凛咳嗽几声装作镇定，继续若无其事地继续刷着自己的手机。
还是猫猫可爱啊。
以后要不养一只？
不行，估计小木头会嫉妒的，还是算了吧。
前面的藏品基本上就只有一两个举牌成交，没有洛凛想象中那么精彩绝伦，互相加价，双方都请示老板，厮杀许久最后一方遗憾收场的戏码。就连楚尘看上的蓝宝石耳钉，也只有洛凛一个人举牌，以最低价格收入囊中。
耳钉体积小，虽然宝石纯度很高，但并没有超过洛凛的接受能力。
里欧只举了一次牌，他看上的是一副超现实主义的画作，用简单的线条和色块勾勒了一个抽象的女人身体。不过他并没有拍下，估计是觉得价格超出了他的预期。
楚尘也觉得那副画作很有意思，而且很好搭配，像小舅所住的公寓客厅，如果摆上这样一副抽象画，整个空间会变得更加灵动一些。不过楚尘无法确认小舅会不会喜欢。但他记得这个作家画了一系列相关的作品，到时候问问看同一系列的其他画作是否在出售，到时候可以给小舅淘一副来。
不过拍卖会已经过了大半了，阳子小姐似乎到现在还没有举牌。
是在等压轴吗？
没记错的话，压轴的作品很有可能是权杖？
乌塔路斯.......
楚尘对这个国家了解得不多，出于好奇，让小木头帮忙检索了一下相关的资料。
【乌塔路斯王国，三十年前覆灭，王室最后一位女王死在叛军的枪下。这之后，反叛军成立了军政府进行统治，但没过多久，又被人民成立的政府推翻，随后一直陷入内战。直到现任政府镇压所有叛乱，于19年前完成了统一。】
“现任政府......”
【我找到了一些资料，你如果觉得拍卖会太无聊的话可以看看。】
楚尘接收了资料，旁若无人地开始阅读这些新闻。
他大概对乌塔路斯的情况有所了解。
现任政府并非是真正为人民发声的政府，而是其他大国暗地里扶植的傀儡。在统治了当地的19年间，该地的政治与经济全部被外国人接收，当地老百姓反而被外来者驱逐，压榨，高强度低工资地从事一些危害性极大的工作。在现任政府统治的19年间，当地人口的外逃率非常高，甚至现在还存在的乌塔路斯人，只占当地人口的20%，大多都还是一些无法逃走的老人。
足以想象这样一个国家在忍受着怎样的羞辱与压榨。
如今，他们的权杖也要被拿来拍卖。
楚尘抬起头，刚好到了最后一件藏品揭露真容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