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木头的运算结果出来了。
几乎所有的病人都在出现水泡症状的前几天来过圣玛莉安医院，换句话来说，不管他们现在住在哪里，之前来看过什么病，他们都是圣玛莉安医院的老患者。
老患者，生病——
洛凛突然想起那天在圣玛莉安医院门口看到的蛇夫座的雕像。
他不想做一些恶毒的推论，但是，十年时间，在这个医院的范围，很难不让人推测背后的真相。
哪怕是这个世界上被认为最高尚的职业，面对巨额的财富，恐怕也会变得面目狰狞。
“无法治愈的疾病，掏空了不知道多少个家庭的储蓄和财富，”楚尘深吸了一口气，“我觉得有没有可能是医院利益相关者做出来的？毕竟十年间的患者基本上都跟圣玛莉安医院有关系——但是陈医生他，看起来不像是这种人。”
如果是为了掏空财富，又怎么会有那么多的人全力以赴去救助患者？
“与医院相关，不代表一定是医院的人做的，”洛凛喃喃自语，“好在我们有了调查的方向。能辛苦你看一下第一位死者出现病毒的时间点周围，看看有没有新入职并且十年来都在这个医院工作的医生或者是护士。医院的高层也要查一下，可以的话，安排他们做血检。”
楚尘点了下头。
“之前不是说新加坡分部的部长有全知之眼吗？我想去登门拜访。小电锯，你帮忙安排一下？”
“好滴呀。”
不过洛凛也是第一次听说这种能力，全知之眼，真的能够看穿对方的能力吗？
自己一个人去多少有些孤单，洛凛询问楚尘要不要一起。
“不了，我不是得帮忙筛查怀疑对象吗？”
楚尘微笑着摇头。
小木头的声音没有预兆地响起：【我感受到了你的情绪波动，你在紧张吗？楚尘？】
楚尘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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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不得不承认，卷有卷的好处，当天晚上洛凛就被安排跟新加坡部长见了面。
本以为会被安排在分部的会客厅里，但没有想到对方居然预定了一个高端会所的包厢。
洛凛一瞬间以为自己不是去聊案件的，而是去嫖娼的。
哦不对，自己的这个长相明显应该是被嫖的那一个。
搞什么鬼啊，找个地方聊一聊不就算了，还整个会所，生怕别人不知道新加坡分部多有钱一样。
洛凛到了地方被服务生单独领着上电梯。
推开包厢的门，洛凛便看到一中年大叔坐在沙发上，左右手两个嫩模，对着KTV电视机唱着难听的粤语歌。
望见洛凛，大叔赶紧丢了话筒：“你就是调查局的吧，坐坐坐！”
“来喜欢哪个，去陪陪咱们的调查官。”
两个女人起身朝着洛凛走去，洛凛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不用，我不喜欢女人。”
“喜欢男的啊，没事这里有，”男人展现的圆滑与世俗让洛凛有些尴尬，“可惜了我没玩过男的，不知道他这边的质量怎么样。”
洛凛拒绝：“我订婚了，家里那位管得严。”
男人不耐烦地叼了根烟，总觉得洛凛在跟自己装正经。
洛凛拿了打火机给部长点上，“我老婆可凶了，让他知道了我可吃不了兜着走。您是不知道我的情况，我是入赘的，我老婆娘家可厉害了，具有钱，家里还有个城堡。我一个平头小伙子，哪里敢得罪他们。”
这么说，部长才算放下了戒心，心领神会地点头：“哎就喜欢你们这种人，有话直说不装。”
“咱们聊这个，带着两位不太好吧，”洛凛瞥了一眼部长两边的美女，“聊完您再——”
“行，你们出去等会儿我。”
两个美女起身离开。
洛凛这才落座。
他一眼就能看出这个所谓的部长不过是个抓准了时代的机会发了横财的土老板。
洛正兴就是这样的人，不过他比这位分部部长会装的多。
洛凛也习惯于应付他们，只要顺着这位部长的话说，应该能套到不少的信息。
“圣玛莉安医院的案子我们查了，还挺烦人的。我们现在不能确定到底是不是异能者作祟，您之前是怎么确认这个案子一定跟异能者有关的呢？”
部长摸索着自己下巴上的胡茬：“是这样的，我之前去过圣玛莉安医院看病，当时路过皮肤科，我隐约看到了黑色的雾气。我的能力是全知之眼，不过我可没有全知全能那么厉害，就是能看到一些模糊的影子。比如你——”
部长打量了一下洛凛：“从你身上我就能看到一些白色的雾气，所以你的能力要么是雾，要么是风，我说的对吗？”
“我确实是风系异能者。”
一开始看到这位部长美女在怀，洛凛还以为就是个没用的草包，没想到居然是有两把刷子的。
这个全知之眼的力量不可小觑。
“我的这个能力只对异能者有效，所以那天在医院我看到黑色的影子后，我就想到这个病是不是跟异能者有关。”
“那也有可能是患者，或者是患者家属中有异能者的存在啊。”
部长摆正了坐姿，摇了摇头。
他声音一沉，睁圆了双眼：“那不是一阵黑雾。”
“一整层楼，全都淹没在黑色的雾当中。”
黑色的雾替换了空气，成为那层楼唯一可以流动的东西。穿着白衣的医生护士行走于其中如同鬼魅一般，其间还穿插着惨叫与哭泣。
恶鬼闪烁着红色的双眼穿行于人群之中，裂开了血腥的大口，贪婪地品尝着人类的眼泪。
他歪着头，那双如同血窟窿一般的眼直视着全能之眼的拥有者。
然后张开手，似乎是在邀请他欣赏——
这一副人间炼狱的惨状。
听完部长的描述，洛凛被自己脑补出来的场景吓了一跳。
他原本觉得全知之眼是一种让人羡慕的异能，拥有之后能够给办案省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而且再战斗中迅速判断对方的异能，能够有效地制定作战计划。
但现在看来，如果真的拥有全知之眼，那么异能者眼中的世界，就永远不再正常。
他将分不清现实与虚幻，孤独地活在一个只有自己能看到“真相”的世界里。
这种生活，会把人逼疯的吧。
洛凛侧过头看着部长，心里不免也升起一丝同情。
“别这么看着我，我都已经习惯了，”部长抽了口烟，装作无所谓的样子，“怎么说呢？有时候这种东西吧，没办法的。自己进化的我又能怎么办，就好好地生活呗，过一天是一天。”
两个人又寒暄了几句，聊了些国际联盟和调查局的事情。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部长也惦记着在外面等自己的姑娘，问洛凛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了。您方便给我一个联系吗？后续如果我们有什么需要的话再跟您联系。这段时间真的打扰您了，我们吃穿住都是您安排的，怪不好意思的。”
“这你跟我客气啥，有啥需要直接找我就行，我跟你说这个世界上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这次案件如果能帮我解决了，我才是真的谢谢你全家呢。”
两人客套完，洛凛借口调查案件任务重，先回去忙了。
临走的时候部长突然叫住了洛凛，他没有急着开口，而是仔细地观察洛凛的模样。
洛凛下意识觉得，他在使用全知之眼观察自己：“怎么了？我的异能有什么问题吗？”
部长摘下了嘴上的烟头，在桌子上碾灭。
“我好像在你身上，看到了难以名状的混乱与黑暗。”
洛凛皱了下眉：“什么意思？”
部长连忙换上谄媚的笑脸：“哎呀最近加班太多了吧，你看看你这黑眼圈！等办完这个案子好好休息，我到时候给你找一群鸭子。哦你老婆管得严！算了，到时候请你按摩吧。”
洛凛不置可否，离开了包厢。
等他走后，部长上前赶紧反锁住了大门。
他丢掉了身上那副让人难以察觉的神秘与尊严感，跟狗腿子一样掀起内室的纱帘。纱帘后走出一个如玉如琢般的男子，手上缠着一串白玉菩提。
简皓玉。
简皓玉不着痕迹地摸了下鼻尖，似乎是嫌弃部长身上浓浓的烟草味。
“都按照您说的做了，您看我这个演技怎么样？”
“不错，”简皓玉盘着手里的菩提，他十分瘦弱，又穿着白衣，似乎随时随地都能拿出个帕子咳点血来。
“那就行，您看您这个身体也不好，有些事让我来办就成，您非得亲自来一趟干嘛？”
“他不一样。”
简皓玉坐在沙发上，部长赶紧倒上热茶。
“辛苦你了，”简皓玉道谢，“我身体不好，很多事情还需要你在台前忙活。”
“这都是小事。”送上热茶，部长想起刚才与洛凛的对话：“不过对了，您最后让我说的那句‘不可名状的混乱与黑暗’是啥意思啊，我读书少，没懂。”
那双如葱白一般精致的手指端起茶杯。
“不该问的别问，对你我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