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到这话, 旁人也就罢了, 简皓倒是先怒了, “你这是什么话, 难不成你怀疑我……”

  简皓突然想到自家娘亲乃是暗卫,有些事情还真不好讲, 顿时气闷了, 只能别过头不说话。

  夏德全直接说道:“简皓是足月出生的,出生于平康三十四年, 六月二十四日,薛老爷大可自行算算时日。”

  三一是暗卫, 自然不可能只有薛彦一个男人, 不过皓哥儿确确实实是薛彦之子, 简皓是在暗卫营里出生的, 就连给三一接生的稳婆都是他亲自找的,不用查他也记得清清楚楚简皓出生的时间。

  薛彦面露怀念之色,“三十四年……我正是三十四年那年元月出海。”

  虽然圣上与夏公公所言有些不可思议, 但他明白以圣上与夏公公的地位根本不需要骗他, 而且做为一个商人,计算可以说是基本功,略略算算简皓出生的日子, 确实是芸娘在薛家时有的。

  只不过这么一算,薛彦心中一紧,如此算来,当年芸娘离开薛家之时, 已经怀有莫约三个月的身孕了,他那好兄嫂竟然把他怀孕的通房给打发走!

  薛彦的脸乎青乎白,显然有几分恼怒,他不是不知道兄长私心,但万没想到他们竟然会做的如此之绝。

  简皓见他神色不定,忍不住重重的冷哼一声,显然是为了他怀疑其身世而感到恼怒。

  薛彦仔仔细细的瞧着简皓的容貌,怪不得他一见简皓便觉得熟稔,简皓的除了长的像芸娘之外,眉目之间可隐约瞧出一些薛家人的模样。

  薛彦叹道:“怪不得我一见皓哥儿便觉得亲近,万没想到皓哥儿竟然是我的亲生儿子。”

  听见薛彦大方承认,简皓脸色微缓,不过仍有几分恼怒之色。

  薛彦能做一个大商人,自然对人心掌握的极巧,一见简皓神色,便知他仍为先前他不小心说的话而恼怒,薛彦挣扎许久,终于还是略略解释了一番。

  他会有此怀疑……主要是因为他当真是绿帽戴的多了,搞的他有几分不自信罢了。

  在一般男子十五、六岁便会开始说亲,十七、八岁便成亲,二十岁不到便成了父亲,薛彦此人,当真是少见的干净,无妻、无妾、亦无子,当然,这只限于大晋朝中大家明面上见到的情况。

  虽然这有一部份是因为长兄有意为之,另外一部份也是因为他的运气着实有些背,他长期在海上,短则大半年,长则二、三年,第一任妻子便是在他三年未归时误认为他死了,守完孝后离开薛家再嫁了。

  碰上这事,薛彦能说什么,只能摸摸鼻子和他第一任妻子办了和离,从此一别两宽,各自安好。

  至于第二任妻子,虽然没有误以为他死了,不过因为耐不住寂寞,和其奶兄弟私通,还怀了身孕,最后……自然是一杯毒酒送她上路了。

  外人偷他的妻子也就算了,更恨的是薛家其他房的人竟然来挖他的墙脚,人人都知道他这些年来跑海着实挣了不少,便有人打心思到他的姨娘、通房身上,想探出他在海外的私产,薛彦顿了顿,终究是为薛家留了点面子,略过此事不谈。

  只不过薛彦也因此在心中多少也留下了一些阴影,再也没在大晋朝中娶妻,既使收用了什么通房,也大多在出海前打发了出去,简皓之母倒是个例外,他当时也是动了一些长久的心思,这才没把芸娘打发出去,不料他兄嫂却出手把芸娘给打发走了,让他有子而不自知。

  到了第三任妻子,薛彦也学了个乖,想着自己大半时间都待在海外,便干脆在海外安了家,娶个还是个女公爵,但万没想到异族人的风俗民情与大晋朝全然不同,那些义大利女子压根没有什么贞洁观念,他前脚刚走,他那妻子后脚便养起了情人。

  至于夏德全所查到的那个海外的孩子,其实他也不确定是他的种,还是他妻子跟她情人所生的。

  这事他也曾经与妻子大吵大闹过,不料她却说什么他竟然在外有情人,那她为何不能有情人,什么初一十五,各玩各的论,而且还口口声声说她找的是阉伶,不会怀孕……云云。

  把招(女支),而且是招男(女支)说的如此理所当然,他也着实服了!

  说到此处,薛彦的神情有着几分恼恨,恨声道:“西洋番子虽说是一夫一妻,但另外有情人的着实不少。我那妻子迷上阉伶,和那阉伶有苟且之事,非但如此,就连她好些朋友也与那阉伶有一腿,一群人大被同眠不说,而且还把这等子风流韵事视做寻常,若非她贵为女公爵,我早就休了此女了。”

  夏德全倒是好奇了,“阉伶!?”

  咳,做为一个公公,他难免对这个字眼有些敏感好奇。

  万没想到的,回答这个问题的竟是莫故,“为保留孩子完美的童音,义大利有将唱歌天赋不错的幼童阉割之习,称之为阉伶,其中的佼佼者便如我们这里的名角一般,处处受人追捧。”

  不过要论义大利人对阉伶的疯狂之处,只怕还远胜于大晋人迷名角,毕竟大晋朝中,还不会有妇女为了捧名角不惜一掷千金,更不敢明着招名角来玩。

  “没想到圣上也知这事。”薛彦讶异道。

  像这等义大利民俗风情之事,一般要不是亲去义大利者不可能知道,万没想到圣上竟然会晓得。

  “咳。”莫故轻咳一声,淡淡道:“曾经听人说过一些。”

  曾经看过电影中十七世纪的贵族妇女迷恋阉伶,倒没想到还当真遇上了。

  薛彦顿时想起圣上自幼长在宫外,说不得从那处得知一二,也不足为奇。

  他对那阉伶恨之入骨,不愿多谈,不过他虽是不愿多谈他那在义大利的妻子之事,不过其口中所透露出来的只字片语,再加上莫故的补充,已经足够让众人描绘出一个以跟阉伶有风流韵事而为荣的风气习俗,夏德全不由得默默地抹去嘴角的口水,做为一个阉人,还真有些羡慕啊。

  而莫故眼眸微眯,按着薛彦所说,薛家的船队已经可以到达义大利了,而且以他在义大利安家的情况,显然往来义大利并非难事,记得十八世纪有不少名人,像牛顿啥的,不知道能不能把他们弄过来,为大晋朝的科学事宜增砖添瓦。

  莫故暗搓搓的准备搞大事了。

  薛彦虽然捉到了奸,但薛彦那妻子贵为女公爵,在义大利也颇有几分背景,更与教皇颇有几分关系,他也不好休妻,夫妻两个就干脆个玩个的了。

  不过也不知道薛彦是什么运道,同样是玩,但女公爵是玩男人,而他却是被女人玩,每每受到伤害的都是他。再细算一下,薛彦不只是妻子背着他与旁人私通,就连他在外地纳的几个妾也是如此。

  无论是他在东洋的小星,还是马六甲海峡收的妾室,每每都是他前脚才走,后脚又跟了旁的男人,怪不得他如此不自信了。

  听完薛彦所言,一时间,莫故等人都有些无言,就连原本不喜欢薛彦的简皓都微微起了几许同情之心,绿帽子戴成这样,当真不容易。

  虽是将皓哥儿的身世揭开,不过其目的也不过是为了让薛家人别再对简皓起什么不该起的心思罢了,薛彦虽是一心想认回儿子,但简皓可没有半点认父的心思。

  莫故也无意调节,让他们父子两自个谈去,毕竟皓哥儿的情况不同于莫江,莫江年纪小,还有些拿不定主意,不过皓哥儿也都十八岁了,认不认父,自然由皓哥儿自己决定。

  夏德全笑咪咪的看着薛彦与简皓两人,在送两人离宫之前,若有意似无意的提醒了薛彦一声,“薛大人还是先把自家事给解决了再说吧,否则……”

  夏德全一叹,“要不是三一是咱们暗卫营里的佼佼者,只怕还不见得能活着向咱们覆命呢。”

  薛彦神情一澟,低声道:“多谢公公提点。”

  原本想着自己没有儿子,也不愿意把自己挣下来的银钱便宜给海外那个不知是不是自己种的女儿,又指望着侄子给自己捧灵摔盆,便没跟兄长发作,但如今自己既然有了儿子,那一切的一切可就不同了。

  薛彦微微冷笑,当年他那好兄嫂帮他守着后院,给他守到一堆绿帽子之事,他还没跟他们算帐呢,万没想到他们既然还把他有孕的通房赶走,真当他薛彦是吃素的吗?

  且不说薛彦回去之后,跟简皓是怎么长谈的,三日之后,他透过简皓再次求见莫故,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告知圣上。

  薛彦本以为以自己商人之身,只怕会等上大半个时辰才会蒙圣上召见,不料圣上让人安排了他进宫的时间,到了养心殿后不出一刻,便在小夏子公公的安排下面圣。

  薛彦虽是多年在海外,但因为他时常从海外带些海外特有的良种,也曾蒙平康帝召见,也不是头一回进宫了,昨日来的匆忙,便没怎么注意,但今日一瞧,倒是发现了一些与以往的不同之处。

  以往平康帝议事的时间着实不好说,但做臣子的那有让圣上等着的理,以往进宫之时,这乾清宫外总是有着不少排队等着议事的大臣们,为避免御前失仪,大部份的人莫说好好的用个膳了,可能一整天下来连口水都不敢多喝,就怕一时忍不住跑去更衣了。

  但此次在养心殿外只有少数几名大臣候着,而且都被请进了内殿,桌上还有些香气扑鼻的香茗与精致的内造点心。

  薛彦忍不住奇道:“小夏子公公,怎么就这些人在外候着?”

  听闻圣上已将朝堂掌握在手上,怎么在外头等着跟圣上议事的大臣也就这一点子人?莫非有大臣们不敬圣上?

  想到此处,薛彦的神情便有些狰狞。自跟简皓谈过之后,他也明白圣上可谓之是芸娘母子的救命恩人,当年要不是有圣上,芸娘绝计不会被容许生下皓儿,更别提圣上抚养了简皓一把,可说是他薛彦的恩人,他那容得旁人瞧不起圣上。

  他虽然不过是个商人,但有钱能使鬼推磨,薛家要是有心做起什么,反倒比朝中的那些大佬更叫人难以招架。

  小夏子奇道:“还没到时间呢,那么早来做什么?咱们养心殿里的点心茶水也不是随便让人吃的呢。”

  当他不知道吗,有好些人特意早早进宫,为的就是品尝养心殿里的好茶。要知道圣上别无其他嗜好,就是好茶,这养心殿里的茶自然是宫里最好的,水更是用的是玉泉山上的上等泉水,倒是便宜了这些人了。

  小夏子越说越是得意,“我们圣上最厉害了,用什么科学方法计算,安排了什么行事历,大家只要按着时辰进宫就行了,那需要白白在外苦等着。”

  “对了,你可得快点说啊。”小夏子提醒道:“圣上为了你可是把原本排定的行程压后了一刻钟,你只有一刻钟和圣上说话,得赶紧点。”

  薛彦有些傻眼,“一刻钟?”

  小夏子无奈,略略跟薛彦解释了一下,圣上认为时间宝贵,犯不着让大臣们苦等,说不定大臣等了一整天下来,也不过就说上那么一句话,着实浪费时间,所以干脆排了行事历,每日商议些什么都安排妥当,例如初一沐休,初二和户部开会,初三和吏部开会……

  甚至就连每个大臣报告的时间都有所限定,因为时间短暂,不少大臣都学会了长话短说,圣上又定下了奏章格式,要求大臣明例重点,并且还推行什么一句话简介,以及标点符号,倒是让议事的速度快了不少。

  小夏子还未说完,薛彦也就明白了,这行事历什么的说穿了并不难安排,难的是让众臣们按着圣意行事,更难的是圣上当真能在时间内将事情处理完。

  但按着小夏子所言,众大臣任不但真按着圣意行事,而且圣上次次都在时间点内议事结束,即使偶尔有几次略略多花了些时间,也不过多花个一刻钟上下,这份理事能力,当真是先帝所不能及的。

  薛彦暗暗佩服,先前他在金陵之时,还有些疑心起京城是否传言太过,如今进京一瞧,才知道圣上之能,当真在他所猜测之上。

  想到此处,薛彦也就略略安了心,如此一来,他倒是能放心把那物进献给圣上了。

  莫故见薛彦,其实多少也是有意给简皓一些面子,再则也是有意让薛家分家,按着薛彦所透露出来的,薛家之富着实过了,最好的法子便是分家,不料薛彦倒是给了他一个大惊喜。

  莫故惊喜道:“你想进献海外金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