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了这么多的孩子, 吃喝拉撒都是个大问题,再加上坐月子中的林张氏, 莫故要一口气忙活这么多孩子的吃喝拉撒,本来应该是忙的连修练的时间都没有的。

  好在他捡来的这些孩子大多是农家子弟,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几个孩子一商量,便主动把工作都给安排好了,不只刚出生的莫江与几个小萝卜头有人顾了,就连每天的饭食都有人主动做了, 大大减轻莫故的负担。

  (莫大等人脸黑黑, 往事不堪回首……)

  不过养孩子可不是只有个睡的地方, 给吃、给喝, 有穿暖就好了,一把几个孩子的住所安定下来,莫故便琢磨着要给几个孩子上课的事了。

  对于这事,林张氏也是百分之百的赞成,她瞧得出公子不会长居于深山之中,早晚都是得进京的,但眼下的情况势必有好几年都得待在此处,总不能让几个孩子在这里疯玩好几年吧。

  林张氏沉吟道:“妾身也略懂些诗书, 教几个孩子识字没问题, 不过莫大都有童生的功名了, 让妾身教着怕不太合适, 还是另外给他寻个夫子好些。”

  “噗!”莫故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惊道:“莫大是个童生!?”

  他还以为莫大不过是个普通的农家子弟呢,没想到竟然是个童生,怪不得这说话颇有几分文理,想想这些日子让他给几个孩子洗尿布的生活,嗯……还真有些委屈他了。

  林张氏点头道:“莫大是他们那一村倾全村之力培养出来,本指着他能考个秀才,将来帮衬村里人一把,万没想到偏生遇上了女真人屠村。”

  想到这事,林张氏也不由得微微叹息,莫大原本的村里也是长年被女真人骚扰,这才动了心思想自己培养出一个秀才甚是举人出来,好帮衬村里人一把。

  没想到这孩子才刚考上童生,便就遇到了大晋与女真之战,整座村都被屠了,瞧着莫大每日浑浑噩噩的模样,要不是还有着报仇的这个念头支撑着,也不知道莫大一个孩子是否能活得下来。

  莫故微微一叹,怪不得他捡到莫大那一日,那整个村里的鬼魂们明知鬼魂之身近不得他,还围绕着他不肯走,拼着魂飞魄散也要求他把莫大救出来,原来是因为如此。

  林张氏顿了顿又劝道:“妾身瞧着莫大当真是有几分天份,就此放弃学业也着实可惜,可惜妾身无能,教几个孩子识字还成,但要教出个举人公……”林张氏苦笑,“妾身怕是不成。”

  事实上,要不是莫大正好生于东北,此处文风不盛又连年战乱,她冷眼瞧之,以莫大的天份,绝对不仅于一个童生。

  “这事就交给我。”莫故沉吟道:“有必要的话,我便送他到江南一带,寻个书院好好读书,既然有天份,便不该浪费了。”

  东北这个地方不成,连年战乱不说,也不是什么文风鼎盛之地,要找什么大儒或着是安稳的书院怕是不成了,不过江南等地倒是合适,至于身份户籍什么的,对他而言也不过是件小事。

  林张氏微松口气,她也是见猎心喜,不忍心莫大就此蹉跎。

  “除了读书之外,这几个孩子的体能也得捉起来了。”莫故摸摸下巴道,“总不能再碰到女真人时连逃跑的能力都没了。”

  呵呵,每天训练到没了体力,看他们还有力气给他疯闹!这些孩子乖是乖,但皮的时候也是皮实的很,再让几个孩子闹下去,不只是贾宝宝想离家出走,就连他都想离家出走了。

  于是乎,莫故便在几个孩子的文学课里再加了一个体育课。

  原本莫故只是想让几个孩子好好消耗一下体力,晚上也好乖一点,只是无论是莫故还是林张氏都万没料到,几个孩子反而对最累的体育课的兴致最大,那怕莫故没要求,几个孩子也会三不五时的绕着山洞疯跑。

  他们都是从女真人的屠刀下存活下来的,比常人更了解武力的重要性。而且几个孩子心里都有一个念头,便就是报仇。

  莫故冷眼瞧之,思考许久后,还是教了他们武功,只是教导他们之前,也让他们发誓不对妇人与孩子下手,那怕那妇人孩子是女真人也是一样,见人人都发起重誓之后,这才教了他们武艺。

  他虽是修真者,但其实属于散修,散修最大的特色便是‘穷’及‘杂’!

  因为无门派在背后支撑,一切生活用度以及修练所需全都得靠自己,散修穷的程度是常人难以想像的;但也是因为如此,所以散修所知的东西也是极杂,什么医药巫卜都得会上一些,莫故的武功虽然称不上什么高明,但在这凡人界中也算得一绝。

  莫大因为年纪大了,在武艺上的成就有限,还是乖乖的走回他科举致仕的老路子;莫二是个女孩,受先天所限,也难有大成,倒是炼毒一道颇有几分见地,很适合走化学的路子。

  莫三跟莫四学武上一点就通,倒是个难得的练武好苗子,只不过这两个孩子对女真人的戾气也是几个孩子之中最重的,也让他有些忧心;至于其他几个孩子都太小了,看不出个所以然。

  莫故无奈之下,干脆让贾宝宝时时对着这几个孩子讲起道德经了,别看贾宝宝一团孩子气,但它是天雷的副产品,也是最接近天道之物,其讲经隐含天道万物的运行法则,果然才短短半个月,几个孩子身上的戾气都淡了些。

  莫大除了平时帮着林张氏上上文化课之外,莫故还把莫大拉出来特意给他上了数学课。

  做为一个现代的修真者,他很有自知之明的不跟古人比国文,他直接拼数学!感谢无所不卖的淘宝,就连教数学的影片都有卖,莫故便直接买了影片,还拉了IPAD让莫大学习。

  不过莫大学着学着,不知怎么的和贾宝宝狼狈为奸,一起拿着IPAD偷看柯南。

  当莫故发现时,莫故气的再度举起爱的小手给莫大体罚了,就连贾宝宝都被他打了屁股,要不是莫大指天发誓自己的课业没落下,他的下场绝对不是只被打屁股而已。

  不过出乎莫故意料之外的,莫大最后还真学以致用了一番,成了大晋王朝里出名的莫青天,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鉴于平康帝的特殊身份,便注定了大晋王朝与女真蛮族之间的这一场战役不可能持续太久。

  大晋王朝不可一日无君,那怕有太子监国,但太子毕竟不是圣上,许多事情做不了主,便得靠着八百里加急送到圣上跟前决断,时日一长,这总不是个事。

  再加上太子一脉得势,大皇子一脉便受到打压,朝庭上势力一但偏向太子,那怕是圣上都有几分担心自己屁股下的龙椅不稳,所以无论从何种角度而言,圣上回朝之事势在必行。

  虽是要请圣上回朝,但这东北蛮族的战事也不可放下,只不过这战争起来容易,何时结束却非人力所能控制。

  女真族久居东北,东北多山,女真族人对东北的山势地形了如指掌,大晋王朝虽有着从西洋番子那边买来的枪炮利器,但那些女真蛮子遇上枪炮打个过便打,打不过便直接往深山老林一躲,枪炮再利也轰不了这么多山,一时间这战事便有些卡住了。

  平康帝自登基以来,还是头一回遇上这种进退两难的情况,再加上六皇子在宫中意外病逝,更是怒气难忍,竟然硬生生的把自己给气病了。

  圣上一病,为龙体顾,班师回朝之事势在必行,但平康帝这一生顺风顺水,唯有在这女真蛮族上吃了个亏,那肯甘心,说什么都要继续打下去不可。

  圣上不好继续亲征,自然得另寻一人替代。本来按着正理来说,史候爷是最适合的人选,毕竟史家多年来经营东北,对东北了如指掌,再恰当也不过,不过鉴于史家人不堪大用,平康帝思前想后,最后还是将这东北大军的指挥权交给了贾源。

  贾家虽是札根西北,且贾老国公颇有年纪,但他细细瞧之,贾源年纪虽大,但精神乃足,反到比比他还小上五、六岁的史候爷好些,再则贾老国公战功赫赫,身份又高,也镇得住东北大军。

  贾源接到旨意时还有几分难以置信,他都一把年纪了,虽是随圣上亲征,但大多时候都是被圣上当成吉祥物般的对待,万没想到竟然能得此机会,大喜之下当下便应了主帅一职。

  贾家人欢喜了,但史家人可郁闷了,史候爷与幕僚在帐中便在商量着这事。

  “候爷!”幕僚一脸正色道:“此事不妙。”

  这大军驻扎在东北之地,一切事物均由贾老国公决断,时日一长,史家在东北之地的优势尽去,以后这东北之地只知贾家,而不知道史家,史家多年来在东北所打下的天下倒平白便宜了贾家。

  “欺人太甚!”史候爷愤怒的用力一槌桌子,贾家如此做,分明就是要断他史家的根基。

  幕僚劝道:“候爷!咱们不能坐以待毙。”

  史候爷来回踱步,没好气道:“这可是圣意!”

  这是圣上亲自下的旨意,那怕他再怎么不愿意,难道能抗旨?只有希望这战役尽快结束,贾源这只老狐狸越早滚回京越好。

  幕僚眼眸微深,带点诱惑的低声道:“在这东北之地,跟着圣上来此地的几位国公之中,有资格做这元师之职的也就廖廖几人,宁国公年纪老迈,近日来连床都下不得了,自是不行。

  缮国公的大孙女被指为太子妃,圣上虽然眼下仍偏着太子,但绝不愿意再给太子添份量;理国公是南方人,水战上是一把好手,但在东北却无用武之地,除了老荣国公之外,也就只有候爷是最适合的。”

  史候爷没好气道:“这道理我也明白,但圣上偏偏选了贾老狐狸,我能怎么办?”

  他能怎么办?他也很绝望啊!

  幕僚低声道:“如果老荣国公不在,这东北主帅之职,不是又会回到您的手上了?”

  史候爷心中一动,“你是说……”

  幕僚低声道:“东北之地原就在咱们手里,女真族大可汗愿意给候爷分忧,只要候爷的手略松上一松,大可汗很乐意给候爷分忧。”

  史候爷眼眸微眯,望向幕僚的眼神有着几分复杂,史候爷看着幕僚许久,直看他微微不安后才叹道:“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我竟不知道你是女真人。”

  这人活脱脱一副汉人长相,万没想到竟然是个女真人。

  虽是被揭穿了身份,但幕僚并不惊惧,反而笑道:“在下乃是大可汗旗下包衣,在大晋王朝多年,也当自己是半个大晋人了。”

  其言下之意,便是承认了自己为女真人的身份。

  史候爷听出其隐隐的得意之色,冷笑道:“竟然还有人以当奴才为荣。”

  所谓包衣,其实也就是多年前被女真所俘虏的汉人,不过世代在女真为奴罢了。

  幕僚正色道:“在下是大可汗旗下包衣,能为大可汗办事,是我的荣幸。”

  幕僚顿了顿笑道:“候爷,女真大可汗只取贾老国公之命,到时东北在史家手上,候爷给女真族人略略多些方便,让咱们便于做生意即可,至于其他的,咱们并没有这么大的野心。”

  “哼!”史候爷不屑的冷哼一声,“不过是区区夷蛮之族,谅你们也无此能力。”

  女真有多少人,他们大晋朝里的汉人有多少人,女真人也不过就多占些地方罢了,这天底下这么多汉人,他们统治得了吗?

  幕僚的眼眸微利,但笑容不变,仍恭敬道:“求候爷成全。”

  史候爷沉吟许久,“这山海关是不可能开,山海关一开,关内百姓必定死伤惨重,这关开不得。”

  那怕再想贾源死,但他还是懂得孰轻孰重,山海关一开则天下去,他史家一家子负担不起这么大的罪孽,不过……

  在幕僚失望的眼神之中,他淡淡的提醒了另外一事,“入关的方法多的事,我们和王家之间合作的商道走的便是水路……”

  幕僚眼睛一亮,“多谢史公提点。”

  史候爷微微冷笑,贾源当日逼他手刃亲女,如今也是他的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