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用一句话来形容李远的人生,那就只有一个字——苦!

  就连他自己也都不明白,他做为一个皇子,怎么能够这么苦!?

  原本幼时的日子还算是好的,至少在弟妹出生前,他爹娘待他是真如同亲生儿子般,见他聪明,还想着攒点钱送他去学堂读书。

  那时的日子虽然苦,但至少是看得到希望的,可在弟妹出生之后的日子却是冒淡无光,他看不到希望,也看不到未来,在被爹娘送去做太监之后,他更是什么都没了。

  在断了根的那段难熬的日子里,他一直在问着自己,是不是因为他不是亲生的,所以才会被放弃?如果他是亲生的,是不是他爹娘再苦再穷也不会卖孩子?

  至少在被追债的那段时日里,既使再饿的受不了,爹娘都没有想过把更好卖的妹妹卖掉,而是选择了不是亲生的他!

  可再多的疑问,李远也问不了了。

  他被去了根,送进宫里,成了一个太监!

  一个出身农家的太监,没有背景更没有银钱,在宫里还有什么好日子过,他被分配到最脏乱的地方,做的尽是些低三下四的活。

  曾经他以为这就是自己的命,是自己的命不好,这才会落到这般的地步,可后来他就知道了,这不该是他的命!不应该是他的!

  在知道历皇子是自己同父同母的亲兄弟的时候,一瞬间,他真想杀了徒历,让他也尝一尝他所受的苦,为什么同父同母,又出于同一个肚子,甚至是同一天出生,就只差了半时钟,徒历贵为皇子,而他却成了太监!?

  他恨极了徒历,恨极了永正帝,恨极了郎家,更恨自己的命运,可再恨也没有用,他已经是个太监了。

  他一无所有,唯一剩下的,就是徒历这么一个亲兄弟了。

  徒历要他接近甄嫔,好暗中利用甄家的人脉,李远二话不说的就应了,他知道背主的太监在宫里不会有好下场,可那又如何?他已经没了未来,还差这一点吗?

  他知道晰皇子是个好人,跟他一样是被永正帝所遗忘的可怜人,但他看着晰皇子,便忍不住恨着晰皇子,他恨晰皇子的幸运,能够认祖归宗,能够回到皇家,这是他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达成的了。

  其实五色牡丹回来时,他隐隐觉得有几分不对,感觉似乎是太顺利了,可后来想想,管他这么多呢,死就死了,直接死在永正帝的手上,倒也一了百了。

  只是他没想到,永正帝竟然会查到他的身世,并选择让他离开。

  虽说永世不能回京,但他终究还是给了他一条活路,一条他没想过的活路。

  他原本想着,以永正帝的性子,不知道他的身世时必定会要他的命,知道他的身世之后更是会要他的命,只是没想到他会选择让他这么一个大麻烦活着,要知道,他的身世一但被人发现,又或着露出了一点半点,可将会成为徒氏皇族的大笑话。

  可永正帝明知如此,还是选择给了他一条活路。

  老实讲,当时他的心情很复杂,在见了徒听之后,他的心情就更复杂了。

  这复杂的情感一直持续到永正帝过世,新帝登基,甚至新帝还有了双胎,眼见新帝想也不想的要保住二个孩子,甚至亲自下场护子,他这才释怀了些。

  或许当真是命吧,但幸运的是,他的侄儿不用受着他曾受过的苦,不过真正让他释怀的,是他知道了徒晰有意认回他的事情。

  做为太监,又或着说曾经的太监,隐隐控制住慎刑司的他,要知道徒晰与皇后在宫中夫妻私语些什么并不难,更别提还有小林子特意放纵着。

  在知道徒晰有意认回他的那一瞬间,即使是硬了心的李远,也忍不住红了眼眶,他冷声质问小林子,“你是故意的?你们以为,我会相信吗?”

  他用力的咬紧下唇,想收回眼眶中的水意,是了,这绝对不是真的,徒晰怎么可能会想认回他这么一个太监兄弟呢,这一切都是假的,是他们在做戏骗他。

  可隐隐约约的,李远也知道没这必要,徒晰什么都有了,娇妻、爱子、人民的爱载,甚至连这天下都是他的,犯不着骗他这么一个一无所有的死太监。

  可是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徒晰怎么可能会想要认回一个成了太监的兄长?

  小林子笑了笑,淡淡的回道:“圣上从来不看轻任何人。”

  无论是他,还是其他太监,只要有能力,圣上都愿意给他们一个堂堂正正做人的机会。

  圣上不但给了他着说立作的机会,甚至有意让他举办全国演讲,给全国各地的官员与人民讲解防疫的知识,他知道,这是一个足以名留青史的机会,好些官员,包含薛远、薛蝌父子,私底下都想要这个机会,但圣上却指定了他。r />他知道,圣上是真不在意他的身体残缺,而是真真的看重了他这个人。只不过这件事后来还是被他琬拒了,倒不是他自卑,不敢站在人前,而是他舍不得圣上,这全国演讲,少说也得花上一、二年的功夫,要他这一、二年都远离圣上,他可舍不得。

  他顿了顿道:“圣上惜才,希望你能对得起圣上这一份重视!”

  要不是圣上重视李远,他才不会由着李远在宫里上跳下窜,到处打探消息,真当他和苏爷爷不存在吗?

  既使李远也是皇子又如何,跟圣上相比,他算个屁!

  李远突然笑了,“呵,我还以为你这家伙有二心呢,如此我倒是可以放心了。”

  他打探消息之路太顺利了,顺利的倒是让他怀疑小林子是不是想改拜码头了,倘若是的话,他少不得得提醒徒晰一声,但如果只是这样的话,他只能说,小林子这个太监会不会做的太贴心了?

  对此,小林子温和一笑,“我的命是圣上的。”

  只要圣上一句话,他的性命、良心,他所有的一切都可以双手捧上,只要圣上高兴,他可以做任何事。

  李远最后还是离开了,就如同徒晰承认他一样,他也承认了徒晰这个兄弟,在这世上他还有个兄弟,并不是孤身一人,这样……挺好的。

  他就这样渡过了大半生,直到退了位徒晰带着弟妹出现在他家门口,口口声声说要带着老婆来吃大户。

  李远一脸累,不爱的神情,看着拖家带口把他家当成渡假中心的兄弟,他突然觉得这个兄弟可以带走了。

  就酱,李远被迫接待了一回徒晰和黛玉,被迫陪着他们大江南北的四处游玩,就这样一直玩回到了京城,最后跟着徒晰夫妇在圆明园里隐居。

  其为乾元朝出名的药材商,曾在东北鼠疫中立下大功,为乾元帝好友,晚年被乾元帝接到圆明园中,被乾元帝特许陪葬在皇陵之中。

  大晋史上,李远是一个非得记在史上,但却被安排的古古怪怪的奇人。

  按理,李远做为平民,能和乾元第一防疫专家林平之一起放在例传之中,已然是有些过了,但据闻乾元帝临死前特特要求,将李远事迹放在世家之中。

  在史书中世家所记者为王公贵族又或着世家中人之言行,李远一介平名,着实不该放入此中,除非其为王公贵族之后,又或着与王公贵族有姻缘关系,但李远两者皆无。

  李远终其一生,不曾娶妻,而乾元帝亦洁身自好,除皇后外并无他人,两人在晚年时一同在圆明园隐居,李远更是得乾元帝特许,得已陪葬皇陵。

  在乾元帝走后,曾有各种不可不说的流言蜚语,其中流传最广的,莫过于两人相爱,却因为同为男性,乾元帝不得不娶妻生子,直到退位后才得以长相断守。

  流言虽不可信,但李远与乾元帝之间的特殊关系,乾元帝为何如此偏爱李远?这在大晋史上,一直是一个无解的秘团。

  (徒晰/李远:我们是纯洁的兄弟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