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那人说的声音极小,也不过就嘟嚷一句,但耐不住徒啪耳力好啊。

  徒晰难得的怒了,他知道这年头的官员别太指望他们真有什么忧国忧民的心思,事实上,做官员的只要别太贪,已经是万幸了。

  世情如此,他平时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晋虽然开国还不足百年,但已经有了一些各朝各代的陋习了,徒晰虽看不惯,但也知道改革非一朝一夕之事,只能缓着来,但他说什么也没想到,竟然有官员不把人命当回事!

  在他们看来,人放回去就不错了,至于怎么过日子,那是那些人的事儿,即使这些宫女子最后被娘家人给逼死,那也是她们的命,要怪就怪自己没投个好胎,怨不得旁人。

  可徒晰是最最见不得这种事的,无论什么时候,人命是他的底线,一见有人踩了线,徒晰顿时就火了。

  他冷声道:“你们连区区三百多名女子都容不得,朕倒是不明白了,你们是我大晋的官员吗?竟然不把大晋人的性命当一回事?任其自生自灭!?"

  他怒道:“我放言女子出宫,是希望她们能够得到更好的生活,而非是让她们被逼死,即使是宫女子,她们也是我大晋子民,既是大晋子民,让她们能在大晋这块土地上安居乐业,本就是我们应有之义!"

  “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给朕滚回家卖红薯!”

  徒晰虽然在东北鼠疫之时留下了风行雷厉的名声,但自其继位以来,并没有在政策上做出什么大手大脚的改革,提出的几个新政也是有利于大部份官员的,也就在放宫女子出宫这事上出格了一些,是以大伙也渐渐忘了新帝可是出了名的脾气不好。

  难得见到天子一怒,众人也不由得微微一惊,顿时不敢再说话了。

  张廷玉连忙领文武百官跪拜,“圣上仁慈!”

  原本徒晰早就让人打点过了,在大朝会上讨论这事也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再加上徒晰一怒,原本好些不赞同的人也不敢再说话,放宫女子出宫之事就这样定了。

  民间乡野间虽然偶有几句闲话,但一听到太上皇和先帝二人加起来光是宫女子的人数就近三百,哪怕再迂腐的读书人也不敢说话了。

  三百多人,怪不得圣上不想养了。

  大伙也不过就私底下碎碎念一句圣上小气,旁的也不敢多说,毕竟只是宫女子,也算不得正经宫妃,放就放了。

  至于徒晰先前明明说是宫女子,正式定案之后却成了嫔以下宫妃可以自由离去,虽有人查觉到,但由于先前徒晰放了给他滚回家卖红薯的狠话,大伙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过去了。

  毕竟大伙能有今日的成就不容易,何必为了区区几分女子给惹的圣上不喜呢?不值得也不划算。

  虽说是要将太上皇和先帝的低位妃嫔送回娘家,但这也不是随便送的。一则,必须为太上皇和先帝守孝满一年,也是确保不会有什么遗腹子遗留在外。

  虽说太上皇应该没那能力了,永正帝所遗留的起居注中近来也没有临幸过言妃的记录,不过这种事还是得以防万一吗。

  再则,必须是无儿无女者,方可离开,毕竟做为皇家子嗣,万万不可能有叫旁人为后爹的情况。

  当然,最重要的,这离去与否全由那些女子自行决定,不会强迫这些女子非归家不可。

  徒晰是个明白人,虽说再嫁由已,好坏自负,但太上皇留下来的宫女子,大多年过三十,甚至还有一些都已经五十余岁了,这把年纪要是放到一般人家,都已经是做祖母的年纪了,要说再嫁什么的,着实不易。

  是以不少年纪大的妇人早早就放弃了婚嫁之念,宫中虽然清苦,但至少还有一口安乐茶饭吃,要是到了外面,还不知道那些人是人是鬼呢。

  除此之外,徒晰还让人搞了一个妇女权益协会,简称妇协,由晋升为太皇太后的德太贵妃以及晋升为太后的皇后主持,不定期安排宫中女官及命妇去拜访这些出宫的女子,并回报其近况。

  众人虽觉得圣上真会搞事,不过连人都放出去了,这点子小事也不算什么了,只是都忍不住吐槽觉得圣上真会玩,等他们发现这妇协无所不管之时,妇协早已经深入各家各户的后院之中了。

  且不说这事,宫女子放出去后,虽说徒晰在读书人中名声越发差了,但在朝堂上反而威望更高了些,这朝臣的态度着实让徒晰有几分狐疑,莫非大臣们都是被虐狂,被他骂了之后反而更乖了!?

  对于这事,林如海倒是私下说了句,"圣上爱民如子。就连小小妇人都会为其生计担忧,更别论其他人,况且圣上这段时日以来做事不偏不移,处处以民为本,能跟着这样的圣上,大伙也能安心做事。”

  且不说这宫女子之事,另外一方面,这东北战事也比想像中的要早结束。

  女真大王子一掌权之后,这第一件事便是跟大晋和谈,虽是和谈,但女真大王子大致上也知道徒晰惜民的性子,知其厌战,便老实不客气的讨要了不少东西,特别是粮食,还有传说中能活万民的土豆更是讨要了不少,摆明就是想要宰大晋一笔。

  一看到女真大王子的书信,徒晰便忍不住笑了,“谁给他的勇气,梁静茹吗?”

  要是女真赢了,想要很宰大晋一笔也就算了,虽然女真大王子的书信中不曾谈及战事,但贾赦和赵亚文报喜的折子早就到了,不过短短三天之内,便斩获敌首数千计,这还是在大部份的敌人都被火炮给轰的稀巴烂的情况下的数千计,真要细论,说不定有上万人。

  别看一场战役只死了上万人,以女真的人口数来说,这可是极大的损失,更别提在这期间大晋军只伤了少数三、四人,而且还大多是在搬运火炮时被炮管烫伤,又或着被散热片割伤这一类无伤大雅的小伤,如此一看,女真还真的很敢要。

  徒晰都气乐了,更让他气的发笑的是,其他几位大臣竟然不似为意,还商量着要不要在女真所要求的东西上添一点?

  毕竟光给粮食那看得出他们大晋朝决泱大国的气势呢,怎么也得给一点值钱的东西,以彰显身份吧。

  “你们搞错了吧!?”徒晰忍不住吐槽道:“女真战败,竟然还敢跟咱们要东要西,还想赐他们金银,是想让女真再卷土重来吗?”

  礼部侍郎不明究理道:“我大晋乃决汝大国,岂能如此计较,况且早日停战,也能勉东北一带生灵涂炭,此乃善举啊!”

  圣上不是爱民如子吗?如此一来,不就正好遂了圣上的心意?

  徒晰不客气的直接翻白眼了,如果可以,他的白眼都想翻上天了,他从来没有想过,他大晋的朝堂竟然能如此之蠢!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徒晰沉声道:“女真既然与我大晋为敌,断是没有资助他的道理,再则,战争虽然残酷,但目前的大晋还能支撑的了,还不如趁女真这一次元气大伤之际,一举将其打趴下,也免了大晋朝以后百年后患。”

  资敌这种事情是绝对不可能呢,他不索要赔偿就不错了,还资敌!?着实想太多;再则,较真而言,因为有火炮之故,大晋此战倒没多少伤亡。

  不过这火炮每发一炮,都是用银子堆的,赵亚文又是个大手大脚的,老实讲,一看到他在这短短几天之内,便发了上百枚火炮,徒晰那一整个心疼的直抽抽。

  不过仅仅只有东北一地,徒晰还是供得起的,特别是紫禁城里这次一口气削减了不少人力,光是省下来的银子,便足够东北再打二回仗了。

  因为太上皇和永正帝相继过世,宫里上上下下所有人都得守孝,虽然不至于当真让大伙在这二十七个月里长期吃素,毕竟这长期吃素下来,对身体无益,但这百日内还是得吃素的。

  不只如此,在这二十七个月里,宫中妃嫔都不施脂粉,不置新衣,更不可能打什么新首饰,光是这节省下来的脂粉银子,便稍稍安慰了一下徒晰守伤的荷包。

  徒画也知道东北此战,处处得花钱,便干脆上折子,以守孝为由,将宫里好些庆典也尽数取消,像什么中秋节、端午节,也不搞什么庆典了,大伙聚上一聚,吃一顿饭便是,虽然冷清了点,但对徒晰而言是好事啊,毕竟不办庆典,他的银子也省了。

  宫里都节省至此了,外头的官员自然也不好意思多花销,横竖这理由都是现成的,给太上皇还有永正帝守孝呢,少往来走动也是应该。

  就这样,徒晰将所有节省下来的银子尽数投到战事之中,不只如此,他还直接跟赵亚文下了命令,让他们一口气将女真打残!

  他特特弄给他们的火炮,可不是只能挂在城墙上退敌的。

  面对徒晰的要求,赵亚文忍不住喝了喝牙花子,不悦道:"圣上可真是给咱们找事啊!"

  不满意女真的要求就再谈啊,何必这么意气用事,非得要把女真给打残呢?

  贾赦倒是知道一点,“也是女真那要求太过了,咱们大晋明明胜了,怎么可能赔偿他们粮食。”

  别看徒晰这小子似乎圆融了些,但骨子里的性子还是跟以前一样,一但踩到他的底线,当真是寸土不让。

  “那叫赏赐,不叫赔偿!”赵亚文难得的掉起了书包,“顺顺利利的将这事给解决了不好吗?何必再起战事呢。”

  贾赦沉吟片刻后道:"我瞧圣上的意思,似乎是希望趁此机会,尽量拿下女真!"

  就他所知,圣上对女真那儿的黑土地已经眼馋很久了。

  赵亚文脸色一正,“这可不好办啊。”

  开疆辟土,是所有帝王与将军的梦想,可这每一寸土地都少不得得拿人命来换,他着实是有些不舍得。

  “倘若真要女真的话,也不是非让咱们出手不可。”贾赦缓缓道:“女真自个都不稳呢,只要让他们内乱起来,咱们再占便宜便是。”

  先让女真自个打一顿,他们再出手,可就省力的多。

  赵亚文镇守辽阳多年,对女真也算熟悉,女真先前的确是大王子和二王子争权争的厉害,可如今二王子都没了,女真可汗又中了风,怎么争的起来?

  他晒道:“人都没了怎么争的起来。”

  贾赦淡淡道:“女真可汗,可不只二个儿子。”

  而且圣上透露了一些,女真十六王子如果利用的好,可是一把好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