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徒晰和女真大王子之间签定了公约,但事实上,徒晰知道大晋和女真之间必有一战。

  倒不是因为大晋衰弱,让女真有了入侵中原的心思,而是女真的生存环境使然。

  女真多山地,本就不利耕种,大多数的女真人都是以狩猎为生,但肉这种玩意毕竟不能替代粮食,况且女真人的狩猎功夫再厉害,也不能保证次次都有收获,向大晋买粮已经成习惯。

  但买粮需要银钱,可因着鼠疫一事,无论是东北还是女真都元气大伤,以往来女真购买皮草、药材的商人也少了许多,在没有银钱购买粮食的情况下,抢是最快速得到粮食补充的方法。

  再加上太上皇和永正帝前后脚去世,即使他有着四大顾命大臣之助,已经用最快的速度稳定住朝政了,但朝堂上还是难免纷乱了一阵,徒晰估计,女真得知此事之后必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是以早在登基之前,他便下旨给贾赦,让他带着最新研发出来的水泥赶赴东北,除了水泥之外,徒晰也让薛远直接跟广州一带往来的西洋商船收购船上火炮,运往东北。

  西洋火炮极为犀利,可说是在这个时代最佳的守城利器,以此守城,应不用担心,除此之外,徒晰还让人弄出了手推车运送火炮。

  在现代战争中,火炮才是最佳的进攻利器,只不过这年代的火炮太过庞大,难以用于进攻之中,是以他才弄出了手推车,此一手推车不但用上等的铁木制作,所有的连接处用的都是精钢,以确保其稳固耐用,可以拖曳着火炮转移阵地。

  当然啦,使用手推车的前提是要有平整的道路,这便是他让贾赦带着水泥到东北的原因,可惜时间不够,不然他还可以将火炮再改良一下,改的更小型,更便于携带,如今只能凑和着用了。

  除此之外,徒晰也暗暗的下了一道命令,禁止商人将陈米卖到女真去,如果要卖什么粮食的话,可以卖土豆干、地瓜干这一类的吃食,但是米麦是万万不可。

  别看地瓜干和土豆干也是粮食作物,但这二种较真而言属于根茎类蔬菜,营养价值不如米麦,在同样的条件下,食用的地瓜与土豆是米麦的好几倍;再则,即使是晒成干之后,地瓜与土豆也保存不易,远不如米麦。

  光是凭这一点,便可以有效衰弱女真的战力,即使女真战士再强,在吃不饱的情况下,还能有原先的三成战力就错了。

  且不说徒晰暗搓的备战,另外一方面,庆君王也开始暗搓搓的搞事了。

  徒晰之所以会挑庆君王为合作对像,一则,庆都王被囚禁多年,对于权力的渴望越胜于其他宗室,较真而言,如果商量妥当,恒亲王也不至于冒着惹他不喜的危险扯他后腿。

  只不过恒亲王此人这辈子顺风顺水,以其身份,一个亲王的爵位也算到了头了,再加上并无子嗣,人生也没多少追求,相较之下,上有老下有小的庆郡王也是真正迫切想要拼一把人。

  且不说庆郡王生母——宜太妃也是太上皇遗留下来的宫妃之一,是要继续在畅春园里继续享着宫妃的福?还是入大佛堂,从此青灯伴古佛,了此残生,全都在徒晰的一念之间。

  再则,庆郡王的子女不少,虽说几个女儿现在已经在说亲了,但据闻不怎么顺遂,一则,庆郡王被围禁多年,其子女也跟着被圈禁,年龄着实大了点,本就过了婚龄,再则,庆鄙王前途不稳,敢冒险与其结亲者少之又少,是以冲着这一点,庆郡王少不得拼一拼。

  果然,不过才短短十天,庆郡王就拿出了方案,看着庆郡王拿出来的方案,徒晰也不由得暗暗佩服,怪不得庆郡王一直是卫八手底下的一员大将,怪不得当年父皇对庆郡王如此提防,人家真是有几分本事的。

  阴损,真的太阴损了,不过他喜欢!

  徒晰二话不说的便就应了,只不过……

  他沉吟道:“暂且再缓几日。”

  庆郡王微微挑眉,显然有几分不明白徒晰在等什么。

  徒晰难得的露出几分尴尬之色,他能说庆郡王太给力,以至于进度太超前了吗?

  他轻咳一声,“如无意外,东北不日便会有一战。”

  “到了那时,便是我们暗渡陈仓之时。”

  要在一般正常情况下,将放宫女子出宫一事当成定律,朝堂上不乱成一团才怪,但如果发生另外一件大事,再将这事丢出去之时,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在另外一件大事上,自然无瑕顾及这些小事,要通过的机会便就更大些。

  听到东北即将有一战,庆郡王心中一紧,哑着嗓子问道:“此事……可与八哥有关?”

  徒晰沉默不语,看着庆郡王的神情便多了几分检视。

  庆郡王喉头一硬,连忙解释道:“圣上,老臣生是大晋人,死是大晋鬼,绝对不会做出背叛大晋之事,八哥他……”

  他沉痛的一闭眼,“八哥他做的过了。”

  即使是他,也不得不说,八哥当年错了,再怎么痛恨老四也好,再怎么瞧不上老四也罢,可再怎么的也不能闹出东北鼠疫害死这么多人,更别提最后竟然还投奔女真,背叛大晋。

  “事情虽非因他而起,却也与他有关。”徒晰淡淡道:“女真苦寒,鼠疫一事伤到的不仅仅只有大晋,还有女真,一连二年,女真也到了极限了,他们要过粮食,要活下去,势必得来抢大晋的粮食,最晚今年入冬时,大晋与女真必有一战!"

  庆郡王痛苦的垂下头,许久后,他开口问道:“圣上既然知道此战不可避免,是否已有万全的准备。"

  “准备自然是有,但不多。”徒晰无奈晒道:“我前些时候光是东北鼠疫一事便忙不过来了,回京之后还未来得及准备便遇上了这么多事儿,要是再多上几年,又何需惧怕女真,可这不是时间不够吗。”

  他毕竟是人又不是神,能预测到这些就很不错了,况且他先前只是皇子,插手军队是想找死吗?只是徒晰难免会有些惋惜,要是再早些时间准备,他吞并女真的把握就更大了,如今吗,既使能多占上几块地,怕是也打不死女真,只能等以后再寻机解决女真了。

  庆郡王默默地听着,看着徒晰的眼神也越发古怪,眼前这小子才几岁!?满打满算也不过才十四岁吧!?连十五岁都不到,竟然做到这种地步!?

  想想他十五岁的时候在做啥?好像光顾着去剪老四家宝贝小狗的尾巴了吧!都这样了还嫌自己做得不够,是想让他们老人家惭愧死吗?

  虽是心里忍不住暗暗吐槽,但庆郡王也隐隐有几分得意之感,看!这就是他们大晋的皇帝。

  听完徒晰的安排,庆郡王沉声道:“老臣请命,愿往朝鲜一行!”

  “朝鲜!?”

  庆郡王直言道:“女真如果无法从大晋得到粮食补给,少不得得向朝鲜下手。”

  朝鲜就在女真左近,从朝鲜补充食粮最是方便,不过朝鲜苦寒,一年顶多一季收成,自己也不够吃,是以女真多年来大多是向大晋购买米麦,但如今徒晰堵住了大晋的口子,女真自然少不得得向朝鲜下手了。

  徒晰微微点头,“我的确是漏了这一处。”br />不愧是当年八贤王的左右手,就凭庆都王不过瞬间便点出他的疏漏,便知道庆鄙王的确是有两把刷子,

  “除此之外,”庆郡王沉声道:“还得派人去一趟蒙古。”

  女真人数不多,长白山更是不适合养马,但因为女真世代与蒙古联姻,和蒙古交好,平时没少从蒙古那儿弄到马匹,大晋初期,女真骑兵独步天下,其中从蒙古来的好马便是一大助力。

  徒晰默默记下,这个蒙古也是以后该注意的对象。

  他沉吟道:“女真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皇叔去了朝鲜,便不好去蒙古,蒙古的话……”

  说到此处,徒晰难得的露出几分尴尬之色,这就是他过早继位的坏处了,他对朝庭大臣熟悉度有限,熟知的也不过就四位顾命大臣,其他的几位大臣均不熟悉。

  处理政事时还可以有例循例,无例依法,可要临时插进个什么事儿,一时间便不好挑人了。

  庆郡王沉默许久,低声道:“若圣上不介意,倒是可以试一试西宁郡王,此人虽是四王八公之后,倒不娇气,长期驻守在山海关一带,远离朝堂,与朝堂人素无接触,而且其对蒙古也算熟悉,倒是可以一用。”

  西宁郡王因为远在关外,当年便避开了夺嫡之事,与朝中大部份的官员都不熟,是少数的孤臣,眼下圣上才刚继位,用谁都不好,还不如用一用西宁郡王,说不得能有大用也不定。

  "西宁郡王吗……"徒晰也没当场应下,只说了要再思索思索。

  庆都王既然如此给力,徒晰倒也不吝啬,先是连连召见了庆都王数次,以示有重新用起庆鄙王的心思,另外一方面,他也给了庆郡王一份大礼,那便是给庆郡王的长女赐婚。

  当然,这男方是庆郡王自个挑的,也就是他母妃的侄孙,虽说他母妃娘家多少受到庆郡王的牵连而有些没落了,但底子犹在,那人也算是个上进的,而且亲上加亲,也不怕他待他女儿不好。

  讲真的,徒晰对所谓的亲上加亲一事颇为反对,不过有鉴于自己做的出格事情太多了,再加上这一项,只怕朝庭还真会乱了起来,也没多说些什么,直接顺着庆郡王的意思赐了婚。

  不需多说,只要这婚事一赐,旁人也猜得出来徒晰的意思了,一时间,庆郡王的几个女儿从没人要的顿时成了香窝窝,不知有多少官媒直奔庆郡王府想给庆郡王的几个女儿说亲呢。

  可惜此时此刻的庆郡王可没空理那些以往对他爱理不理的官媒了,他第二天便包袱款款直奔朝鲜。

  他是个明白人,自然知道自己今日能有这体面全拜徒晰所赐,要不是徒晰给他做脸,几个丫头的婚事那有这么容易,可这脸也不是白给的,要是这差事没办成,徒晰也随时能把他这体面收回去。

  他可是有足足五个女儿呢,老大解决了,其他的几个孩子还没有影呢,为了剩下的几个孩子的婚事,少不得得再拼上一把了。

  就在庆郡王得了朝鲜国王的保证,回国之时,随着冬天的第一场大雪降落,女真与大晋之间的第一场战役也正式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