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知道徒历也要进水泥厂时,不只是薛蟠和薛蝌两兄弟跳脚,就连贾赦的脸色也极为难看。

  有个名词叫做分大饼,无论是防疫局也好,水泥作坊也好,其实都是徒晰分给薛、贾两家的大饼,怎么说薛远一家子和贾赦跟着他在东北鼠疫中出生入死,不可能不给点好处,官位、特赦,都是徒晰应允给他们的好处。

  如今好处的确是到手了,可中间插了一个徒历,这……就不怎么让人吃得下了。

  薛远同情的看了一眼脸色铁青的贾赦,不怎么诚心的安慰道:“咳咳,总归是皇子,你那脾气好歹命压一下。”

  大伙都是从鼠疫中爬出来的,那交情可是货真价实过了命的交情,别看薛远这话不好听,但也是真的想给贾赦提个醒。

  贾赦冷哼一声,“不过就一个废物,我怕他!?”

  用废物来形容徒历绝对不是污辱,而是事实,在徒晰在外的这一年半,徒历也开始接触政务了。

  原本永正帝还想着多调/教徒历几年再说,可他身子骨当真不行,徒晰又困在东北,难保回不回得来。

  再见徒晰比徒历小了六岁呢,都能在东北干的风生水起,自然也想试试徒历,总归是兄弟,没道理徒晰行,但徒历不行吧!?

  结果是事实上,永正帝被打脸了,而且是打了一个大脸,事实证明,徒历当真不行!

  六部都去了一轮了,没一处行的,要知道,徒历的身份注定他不会做太多事,大多只是做为一个吉祥物的存在,可是就这样还能做不好,在某方面来说,也是让人佩服了。

  最后无奈之下,永正帝只能把徒历放到了礼部。要知道,礼部可是出了名的养老之地,把徒历放到礼部,可见得对他之失望之极。

  可笑的是,都被下放到礼部了,徒历还不觉得自己有啥问题,每天端着架子在礼部挑刺,就连出了名的大好人张廷玉都恼了,好几次叫人暗中给徒历下黑手,以至于现下京中人人谈到徒历,都以无能形容之,便知其能力差了。

  一想到徒历搞出来的事情,大伙也忍不住笑了,这年头无能的人不少,无能且坐上高位的更不少,可像徒历这般无能且不自知的,那就着实少了。

  徒晰和贾赦对了一杯,淡淡道:“别下手太狠了。”

  总归名义上是他兄弟呢。

  “放心吧!”贾赦自嘲道:“我也怕打了小的,引来老的呢。”

  徒历算个什么东西,他身后的永正帝才是大麻烦。

  “无妨。”徒晰淡淡道:“这个水泥作坊预计会建在山东。”

  京城一带没有合适的石灰岩层,压根建不了水泥作坊,他翻遍了记忆,这才记起来山东有几处水泥大厂,当地石灰岩层纯度高,不然也不会成为后世的水泥大厂。

  水泥作坊自然是得建在原料方便运输的地区,直接建在山东是最适合的,而且山东有着天然港口,要运输出去也放便。

  一但到了山东,所谓天高皇帝远,以现今的信件传送速度,等永正帝知道,想帮徒历出气时,旱就连黄花菜都凉了。

  “另外……”徒晰眼眸微冷,“直接给我断了他的手,别要了他的命就成。”

  既然敢进来分他的饼,就得有被他砍手的心理准备。

  此时的徒晰早就不是以往的徒晰了,他已经从芝麻包进化成红豆包了,在东北一年半了,面对鼠疫这么大的天灾人祸,他要是还继续温良恭俭让的话就等着被人吃了吧。

  况且现在已经永正七年了,离十三年也只剩下六年的时间,如果他要是再让徒历有出头之机,朝中大臣又给他搞什么站队,岂不是自找麻烦,他可没这么蠢。

  贾赦放声大笑,一口气将酒喝干,“有晰皇子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众人又干了一杯,徒晰转了转酒杯,开口道:“我话说在前头!”

  徒晰在薛远与贾赦脸上转了转,直言道:“我的性子,大伙都明白。小事情,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了,但大事上,不许胡来!不该下手的银钱,便不许下手,否则……”

  有些事是禁不住的,他也不是什么愤青,水至清则无鱼他还是明白的,小打小闹他还可以闭着眼睛算了,可要是闹大了的话,就怨不得他了。

  徒晰没继续往下说,但贾赦和薛远都明白他的意思。

  薛远与贾赦会意,苦笑一下,应道:"臣明白了。"

  在看过红豆包的威力之后,谁敢把徒晰还当成个不懂事的孩子来看呢,晰皇子不许的,他们自然不敢做。

  ×××

  徒晰将水泥作坊建在山东一带的缘由合情合理,即使是永正帝也挑不出个错处来,只好让徒历跟着贾赦去山东建水泥作坊,乍听此事,徒历气的脸色发青。

  且不说他根本不相信世上真有水泥这种神奇之物,再则,徒历不蠢,他明白他手里的一切全是仰仗永正帝而来,要是到了山东,身边全都是徒晰的嫡系,那他还有什么活路!?

  徒历嘴上谢恩,一回北五所后,便大发脾气,看什么都不顺眼。

  傅秋芳一看到徒历的脸色,心头一咯,知道徒历又想打人了。

  这些年来,徒历的脾气是越发不好了,不过才短短一年半,有名份的侍妾便死了二个,死的时候混身上下没半点子好肉,至于上不得抬面的通房丫环就更别提了,来来去去的不知道走了多少个,她自个更是好几次险些被打到断气,这日子当真是生不如死。

  她也曾大着胆子和皇后娘娘说过此事,但皇后娘娘也是爱莫能助,毕竟做丈夫的教训妻子,天经地义。夫妻俩房里的事情,永正帝这个做父亲的都不管,她一个嫡母那好管着,她唯一能做的,也就是时不时召见一下四皇子妃,让人知道她对四皇子妃的重视罢了。

  傅秋芳一边暗暗给小宫女使眼色,让她赶紧到坤宁宫向皇后娘娘求援;另外一方面乖巧的迎上去,让人奉上凉茶劝道:“爷请用茶。”

  “用什么!”徒历劈头便是一巴掌打过去,骂道:“这天气给我喝凉茶,是想溧死我吗?”

  傅秋芳连忙让人换上了热茶,笑道:“爷可要用枫露茶?还是六安茶?皇后娘娘前些时候赏了妾身一两六安瓜片,妾身让人给爷泡上?”

  傅秋芳不提皇后便罢,一提到皇后,徒历二话不说,直接一巴掌打过去,“你是想拿皇后来压我!?”

  平时他也不会马上发难,再怎么的也要装一下,等到了房里后再说,但他先前才从永正帝那儿受了气,再听见皇后便怎么都不是滋味,当下便忍不住动起手来了。

  傅秋芳也算是被打出经验来了,一边躲着,一边大声哭叫,这时间点从坤宁宫再到北五所是怕是没这么快,可巧的很,正巧五皇子今天在呢,有五皇子在,怎么也不好不管吧。

  果然,没多久徒画便请徒历静静了,说是他的宝贝女儿被吓哭了,再哭,怕是要请太医,一但请了太医,少不得会惊动永正帝,徒历狠狠的瞪了傅秋芳一眼,无奈的住了手。

  如果说这整个宫里最重要的,绝对不是他和徒画……等几个皇子,而是徒画所出的宝贝女儿。

  做为孙子辈的第一人,哪怕是个女孩,也是被永正帝捧在手心里的,时不时便让人唤到养心殿里,三个月上便被永正帝封为永安郡主,反倒比徒画这个光头皇子还要早得爵位。

  虽不好惊动永安,不过要打人的话,方法有的是,正当徒历要让人捂住傅秋芳的嘴之时,只听坤宁宫来了人,说是皇后娘娘得了一件精致的绣品,让四皇子妃一起欣赏欣赏。

  皇后娘娘传召,傅秋芳二话不说的连忙走了,徒历再手痒,也不好让人把傅秋芳留下,让他揍够了再说。

  傅秋芳前脚跟走,徒历便气的一掀桌,骂道:“什么玩意!”

  一个两个都只知道压着他!

  小太监大着胆子问道:“历皇子,咱们是不是该收拾行李了?”

  听闻自定下水泥作坊建在山东之后,贾侍郎早早的便赶赴山东寻找合适的建作坊的地址,历皇子再不赶过去,这功劳到时全被贾侍郎给抢走了啊。

  徒历冷笑一声,“这他妈的算是个屁功劳。”

  不过就是建个破作妨罢了,有什么意思,天知道这水泥是真是假,徒晰越是说的神乎其技,他越是怀疑徒晰在骗人,他疑心徒晰就是想故意调开他,好趁机夺权。

  “不!”徒历眼眸微眯,“我不能离京!”

  小太监欲言又止,最后忍不住低声道:"历皇子,这是圣上的意思。"

  徒历眼眸微眯,“总会有办法的。”

  他不能离京,一但离开京城,他就什么都没有了。

  所有人都知道徒历对去山东一事颇不情愿,可大伙真没想到徒历竟然会装起病来了!

  徒历很下心来用了大量的冰,让自己吹了一夜的冷风,倒是不出意外的着了凉,再略略装一下,倒是装出了一副重病难起之势,如此一来,永正帝也不好让他去山东搞水泥作坊之事。

  虽然徒历看似病的厉害,不过这病毕竟是装的而非真的,在院判亲自给徒历把过脉之后,永正帝也心里有数了。

  永正帝长叹一声,徒历怎么不明白,他这是为他搭梯子,让他和徒晰交好啊!

  或许他一开始还有几分培养徒历,和徒晰竞争的心思,可在经过这一年半的六部行走之后,他要是再瞧不出徒历的无能,那他也未免太蠢了,说句不好听的,徒历怕是还不如徒画呢。

  徒画虽然因为身子之故没做什么事儿,但也不曾出什么乱子,大方向还是掌握的挺好,这些年来内务府也被徒画管的妥妥当当,可比徒历好多了。

  虽说徒历废了,但总归是自个儿子,永正帝也不愿意让他没了个下场,这才将他调到贾赦手底下, 透过贾赦好和徒晰交好, 偏生这好好的梯子被他亲手给推了。@无限好文, 尽在

  “罢了。”永正帝心灰意冷道:“他既然不想去便不去吧。”

  横竖礼部有张廷玉在,有他镇着,想来也闹不出大乱子。

  苏培成难得的默默为张廷玉默哀,圣上这是欺负老实人啊。

  且不说徒历强留在京,在经过数月的准备之后,第一届防疫交流会正式展开了,与此同时,京城里也来了一群极为特别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