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徒晰知道永正帝在想的东西,必定会回他一句,您想太多了。不过是个教育训练就想到夺权,只能说古人的脑洞真大,大到没边了。

  徒晰之所以会特特想要举行防疫训练,最主要的也是想趁机导入正确的防疫知识,先别说有八叔在,这生化战说不定哪一天又冒了出来,再则,即使没有卫八在,也很难讲大晋朝会不会再发生疫情,是以一个正确的防疫知识是非常重要的。

  另外,这一次的鼠疫看似顺利度过,但是在其中出了多少差错,只有徒晰自己最是清楚,说句不好听的,他都觉得自己的这条命是捡来的。

  在去东北之行,他除了贴身的二名太监之外,还带了足足一小队的侍卫,薛家一行人也带了自家家丁一同前去,一行人加起来少说也有近百人,结果呢……能够跟着他们回来也不过一半,可见这死亡率之高。

  但凡再多给他半个月的时间,死亡人数至少可以再降两层,偏偏就是差了这半个月的时间,还有准备不够充足,导致于他们一开始对疫情束手无策。

  不说别的,光是酒精这一项便是个大问题,他们所紧急调来的烈酒就真的只是烈酒而已,其实根本就不达到药用酒精的程度。在这种情况之下,消毒跟杀菌根本就是碰运气的,试试看罢了。

  也是因为如此一开始的杂役死亡率超高,即使是他们这边内部人员,也折损了一大半,他也不是不知道这个问题,但就是抽不出人手来制作药用酒精,也是到了后来,得了贾赦带着家丁过来帮忙,他才能够抽出人手进行药用酒精的粹取。

  口罩、酒精,可说是面对疫情是最好的工具,而这两样东西是可以事先预备的,要是大晋朝早早先准备好了口罩、酒精,他们就不用一边对付疫情,一边组织人手缝口罩,想到就连他自己都得下来缝口罩的日子,徒晰只能说他有点后悔没有跟黛玉去学绣花。

  想当年,当他还是环宝宝时,好为人师的黛玉可是差一点拉他去学绣花,虽然徒晰严重怀疑黛玉,只是想要找个人陪他一起手指戳恐乐罢了。

  可是即使有了事先准备好的口罩与酒精,但是最重要的还是使用的人,如果说当地知县不会利用的话一样也是白费,徒晰不知道有多少次看到有人口罩戴的不对,不是拿口罩捂住口鼻,而是将口罩戴在头上,再不就是戴在脖子上。

  这样也就罢了,他还看到有人把口罩供起来,每天早晚三柱清香,看的徒晰一整个无言,讲真,这还不如立他的长生牌位呢,至少说不定还有些用处,好歹他和青玉铃兰身上的功德也能多一些。

  口罩还不过是例子,至于酒精的骚操作就更别提了,徒晰只能说还好他早期弄不到真的医疗用酒精,只是比较烈一点的烈酒而已,喝不死人,否则……

  总归一句话,想想都是泪呀。

  各种让人无言的骚操作实在太多了,再加上一些防疫时的注意事项,如隔离所、饮食……安排全都是他从东北得来的血泪教训,有鉴于此,徒晰便想给各地方官员上一个疫情课,再怎么的也不能再碰到疫情束手无策了。

  其实不只是大晋朝,如果可以的话,徒晰着实希望能够将这一场疫情防疫课能够面向世界各地开课,疫情绝非—时一地而产生,就像黑死病能够从中东一直跑到欧洲一样,疫情的传播是全世界各地都有可能发生,说句不好听的,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可能会有疫情。

  像这一次的东北鼠疫,别看是发生在东北一带,其实直隶、女真等地也陆续出现了一些,只不过那时候他的防疫方法也多少传到了其他地方,其他地方的人按照他的防疫方法来做,多少能够扼制一下疫情。

  而且女真甚至更进一步,女真和大晋不同,有着东北的先例,直隶的几处省份即使是在封城之时,也能确保全城人民的口粮与医药。

  但女真没办法,女真本就是穷苦之地,大部份的人民连温饱都难,更不可能有什么存粮了,即使有存粮,在女真的规矩中,只有女真贵族才被当人看待,至于平民老百姓就不算什么了,怎么可能会浪费粮食去养活。

  徒晰所默默传开来的防疫之法只有用于贵族之中,如果是一般老百姓染疫了,别说治疗了,甚至连隔离所都懒得设立,而是直接将杀死后火葬,一了百了。

  在知道这件事之后,徒晰沉默了许久,一瞬间当真有想把女真王族也请来上课的冲动,生化战是一双面刃,伤人也伤已,说句不好听的,大晋经的起生化战,但女真经不起。

  原因也很简单,在欧洲还未进入工业革命时代,大晋朝可说是世界第一的强国,无论论人口,还是论物资,全都是一等一的。

  即使发生鼠疫,一村一地尽皆死亡了,但对于整体大晋朝的人口而言,还不至于伤筋动骨,但女真总共有多少人?不过才十万人口。

  一场东北鼠疫便死了二万多人,这还是因为有他控制住了疫情,这才死的人少一点,但如果要是没他的话,少说也是六、七万人起跳。

  十万人口一口气死了一大半,再来几次东北女真还用着玩吗?

  再则,大晋朝能做得到封城并供养城中百姓,这一点女真做的到吗?他们所能做到的便是供养女真贵族,将女真平民百姓斩杀。真要玩生化战的话,女真绝对玩不过大晋的。

  只不过生化占划这玩意反反覆复,永不停止,欧洲的黑死病便是一例,徒晰还真想找女真一起立个公约,一起禁搞生化战,不过这个念头略略一起,终究还是放下了。

  现在的他还做不到这么 '超前' 的事情,他所能做的,只不过请永正帝召各地官员前来上课,

  因为卫八之故,永正帝终究还是应下来了,只不过怎么召,召什么职等的官员还要再商议一番。

  要全国大召集自然是不可能,不说别的,食宿上便就是问题了,毕竟大晋随着前朝旧制,大部份的官员其实都是挺穷的,要他们上京一趟,可真真会让他们破产,是以这笔钱,还是得由朝堂来出。

  在经过东北鼠疫之后,朝堂可真真没这么多银钱,是以只能够分批来京城学习,这倒不是问题,至于来的人吗,不待永正帝发话,徒晰则是提议道:"知县,只需要知县,甚至是县令就好,无需知府,甚至连巡抚都不需要。”

  真正办事的是基层的人,越是高的官越是不可能接触地方上的事务,而他要的是真正能办事之人,是以到知县即可,什么巡抚的就大可不必了,乍看之下官位虽高,但要是等消息传到他们耳里,这疫情早就扩散了,一点子屁用都没有。

  永正帝沉吟了一下,倒也应允,他本就不想让过高的官员来京里学什么防疫,跟徒晰牵扯太深,但如果只是一个小小的知县的话,倒也无妨。

  儿子难得的懂事了一下,永正帝也不妨给了点面子,"除此之外你还想要什么?"

  徒晰正正经经的要再增添一国家防疫局,专门安排防疫物资的运送与储存,像是洒精与口罩都是基本物资,各地粮食什么的也要细细记录在册,说不定那日就会用上了。

  这些都是正经事,永正帝让徒晰写折子上来,虽然是让着徒晰写折子星上,但看永正帝满意的神情显然是已经同意,但就在此时此刻徒晰突然又说道:“关于这防疫课的先生,我想让小林子亲自讲课!”

  “小林子!?”永正帝难得的皱起了眉头,“是谁?”

  苏培成也难得的皱起了眉头,他能做到雍正帝身边的贴身太监,其中有一项本领就是记性强,每个人都能记得清清楚楚。

  无论是朝中的大臣也好,侍卫也罢,甚至是每个主子身边的伴读,他每一个人都记得清清楚楚,更难得的是够八卦,连其家事也能牢记在心,可他怎么的也想不起来有哪位侍卫的外号是叫小林子的?

  徒晰面不红,气不喘,直言道:“我身边的贴身太监。”

  永正帝当下大怒,“你疯了吗?”

  他怒道:“即使是让你身边的小霸王来教,也强过让个小太监来教。”

  他也听了一耳朵什么抢钱、抢粮、抢女人的传闻,虽说这小霸王不好,但怎么也是徒晰身边的人,也算得上半个伴读,但让个小太监来教!?这像个什么样?

  永正帝当下不许。

  对此,徒晰很光棍的一瘫手,“其他人可不如小林子。”

  他并没有疯,而是学无先后,达者为先,要说论这防疫知识最了解的人莫过于他自个,再来,就是一直跟着他打下手的小林子了。

  其他的无论是贾赦也好, 薛远也罢,甚至薛蟠、薛蝌, 他们都只负责整体防疫中的其中一部分,并不似他一般总掌大局。

  对于他们自己所负责的部份,他们自然是极为了解,但如果要论整体防疫的话,却还远不如小林子呢,是以徒晰建议让小林子做讲师,主要负责教导地方官员防疫知识。

  永正帝承认徒晰说的合理,但再合理他也不能够同意,所谓士可杀不可辱,要是让官员知道照他们的人,其实是个宫里的小太监,对所有的官员而言可是个极大的污辱。

  一个不好,整个大晋朝不乱起来才怪,是以永正帝压根就不同意这个事,让徒晰另挑先生,要是再不出来,那他便决定让徒晰自个教。

  横竖徒晰这些年来教那些伴读数理化也算是教出来了,再者皇子门生也不算侮辱了他们。

  对此徒晰两手一摊,表示他忙得很实在是没有办法。

  他默默数道:“我还得弄酒精制作的流程,口罩准备,并设计仓储防火流程,怎么说又是酒精又是口罩的,一个不好要是失起火来又是个王恭厂之变。”

  建防疫局一事对永正帝而言,也不过上下嘴皮子一碰便成,但对徒晰而言他方方面面都要鼓捣,还要写折子,并且安排考虑储存之事,地点得挑个交通便利之地,才便于运送到全国各地,另外更重要的是防火处理,不然这种玩意要爆炸起来,可就麻烦了。@天阳好文 尺左亚江文学试

  徒晰说的也是合理,但是……

  永正帝郑重道:“绝对不能让小林子做先生!”

  这娃儿不要脸,他还要脸面呢。

  徒晰也退了一步,“那我至少要小林子帮我整理教材,给我做助手。”

  再三确认徒晰不会把小林子丢上台做先生,永正帝也安下了心,不置可否道:“区区小事,你决定便就成了。”

  “只一条!”永正帝坚持道:“不能让个太监给大臣们讲课。”

  这年头规矩严苛,即使只教一天,也是一日之师,即使只是知县,也是正正经经由科举入仕的,那能拜太监为师,受这么大的污辱。

  徒晰无奈勉勉强强的应了,但转过身时,露出一抹满意的微笑,他其实也没想过真的要让小林子站在讲台上,给这些知县讲解防疫之法。

  在大晋朝这么多年了,他多少也知道一些人情世故,虽说要论防疫之事,所有全大晋的知县加起来都不如小林子,但世情如此,他也无意挑战世情。

  他所要做的,不过是让小林子主笔,编写教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