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二人即将落地之时,抓紧时卿的手化作了掌,并击向了她。
时卿用轻功往后飞,又听悦禾道:“时庄主设下的相思局,我也曾设过,玄煞大阵考验的是时庄主的魄力,而星辰阵考验的则是时庄主的能力,时庄主都没让我失望,现下这个局,时庄主又该如何破呢?”
那双好看的眉微微拧起,时卿看向悦禾,莫非..
“生死局?”
“不错,你我之间,只有一个人能活下去。”悦禾眸中带着冷意,“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说罢,她将聚集的内力击向时卿。
时卿跃身躲过,身后立即传来一声巨响,诸多石子落地,可见这一掌有多狠。
“说来还得感谢时庄主的养魂丹,让我多得了五十年的功力。”
捆仙绳好是好,能将悦禾捆在她身边,只是悦禾太聪明了,片刻便反应了过来,甚至懂得用身子配合捆仙绳晃动,它柔,悦禾便更柔。
本是她的武器,反倒被悦禾给利用了,以至于不论她如何躲,悦禾都能精准地向她攻来。
悦禾招招都带着狠劲,完全不给她半点喘息的机会,令她无法再催动捆仙绳将其捆住。
悦禾趁着时卿收回捆仙绳的工夫,手掌化作拳,向其击去,而她指间的缝隙则多了几根闪着寒光的绣花针。
时卿的身子往后仰,躲过了那一招,她的脚尖轻点,又稍一用力,鞋子在地上摩擦,她也随之向后移动。
悦禾在她上方,紧跟着她移动,原先抬起的手也换了方向,向其击去。
魔笛出现在时卿手中,她挡下了那一击,可这时,悦禾的脚竟开始攻她下盘。
时卿抬起右脚,迎面对上了悦禾的脚,两脚相撞,皆被震得发麻。
见时卿的注意力得到转移,悦禾的另一只手又向其击去。
知悦禾发了狠,时卿也不再留情,左手击向地面,借着这股力,迅速将身子侧转,手中的魔笛轻甩,变成了箫,又挥向悦禾。
悦禾侧头躲过,脚也踢向时卿,手中的魔箫挡下那一击,又迅速在其脚腕转动一圈,扣住她的脚背,时卿将魔箫用力往下压,使得悦禾那一脚重重地踩在了地上。
时卿站直了身子,握着魔箫的手一甩,顷刻间,箫口便出现了几根尖锐的银针,“公主真是好身手啊。”
悦禾活动着被震得发麻的脚,“时庄主也不差,甚至比我更好,倘若那时,时庄主不是命旁人来刺杀,而是亲自出手,想必我可能就逃不过那一劫了。”
时卿看着悦禾的后背,轻笑道:“公主若是胆子大些,将平日汤药里的毒用得再烈一些,那公主就不必像现下这般,头疼了。”
悦禾抬眼,转身之际,数根绣花针甩向时卿。
时卿转动着魔箫,将她的绣花针一一挡下,或没入石壁中,或没入地面。
悦禾再向时卿甩去绣花针,而这回,针上穿了红线,因被悦禾操控在手的缘故,犹如一双灵活的手在与时卿搏斗,甚至几下险些刺中时卿。
时卿脚尖轻点,身子一跃,躲开悦禾的攻击,待落地后,将魔箫往上空一抛,又跃到魔箫之上,用力一踢,尖锐的银针速度极快,直逼悦禾,她慌忙向后仰,魔箫撞碎了其身后的石壁,复又回到时卿手中。
“看来时庄主是胜券在握呀。”
时卿对上悦禾的双眸,“在公主面前,这么想的话,一定会死得很惨。”
悦禾嘴角泛着笑,但也很快消失不见,穿着红线的绣花针再度击向时卿。
时卿向后仰,这一次,她没有用魔箫去挡,而是击上了红线,又转动一圈,将红线缠在了魔箫之上,复又攀上红线,用力一拉。
悦禾向时卿飞来,而同时过来的,还有那一掌。
时卿本想抽出魔箫,可它缠住红线的同时,也被红线禁锢,她忙侧身躲过。
悦禾及时改变了轨道,掌化作拳,向时卿挥去,与此同时,那只握着魔箫的手也向前一划。
红线得以松开,二人奋力向对方击去,两掌相印,皆被那两道内力给震得后退。
时卿在空中翻滚一圈,又一掌击向地面,方才稳住她的身子,而悦禾也及时用绣花针钉住了地面,才没让她撞到石壁上。
二人背对着彼此。
“噗——”
一口鲜血被时卿吐出,她抬手擦了擦,可撇眼又看到衣袖被划破,悦禾的手若再重一分,那破的,就不只是衣袖了。
悦禾低眼,玄色衣袍已被划开,露出了里衣,只差那么一点,她便会开膛破肚。
悦禾眉头微拧,鲜血自嘴角溢出,腥甜占据了她的喉咙与口腔,让她尤为不适。
二人还未有所行动,密室便开始晃动起来,或大或小的石子儿往下掉,而她们脚下也接近松软。
时卿慌忙催动着捆仙绳,捆住悦禾的腰,将她拉了过来,可到底还是迟了,地面已开始往下坠。
“扑通——”
二人一同跌入潭中。
一入潭,时卿便感觉到了不对劲,没等她细想,一股力量将她往下拖,任她如何挣扎,都挣脱不开。
没办法,她只得保持镇定,又往下方看去,只是除了一片漆黑以外,什么都看不到。
右脚后跟蹬向左脚腕,想将缠住她的东西蹬开,刚一蹬开,左脚便被缠住了。
时卿佯装挣扎一番,随后闭气,装作晕了过去。
藏在下方的悦禾见状,果真不再纠缠,她游到时卿面前,抓着其衣衫往上游,头刚探出水面。
“哗——”
时卿的手臂勒住了悦禾的脖子,唇贴在悦禾耳畔,轻声道:“公主闭气的工夫,真是一绝。”
眸中那一丝诧异一闪而过,悦禾道:“怕是不及时庄主吧?”
时卿轻笑着,“公主实在过誉了,公主与我动真格的,就是为了让我跌入潭中,是吗?”
悦禾笑眯了眼,潭中拿着绣花针的手,刺入时卿的侧腰。
疼痛让时卿的眉拧到一起,手臂也松了不少,悦禾趁此时脱离,“时庄主又猜对了。”
时卿忍痛将绣花针拔出,但又一根绣花针却自悦禾手中飞出,时卿被定在了那里。
“你在潭中放了什么?”
时卿的语气中,透着些许怒意。
悦禾向时卿游近,“无法催动内力了,是吗?”
悦禾仔细端详着这张脸,如初见时一样,但现下却更为诱人,许是这个姿势让她觉得不舒服,玉手攀上时卿的下巴,又向上抬高了稍许,“化功散啊。”
“不过别担心,功效只有三个时辰,这三个时辰内,你只是一个身手不错的凡人。”指尖自时卿的下巴,一路游走到喉咙,再往下,复又对上时卿那带着怒意的双眸,“但是现下,你被我定住了。”
悦禾带着时卿游到岸边,将她打横抱起,又走到一处明亮的地方,这才将她放下。
湿润的青丝贴着时卿的脸,随着悦禾指尖的拨动,那张令她久久不能忘怀的脸,再度清晰起来。
“时庄主这是恼了?”
时卿只看了悦禾一眼,便将目光移到了别处。
悦禾浅笑道:“有什么可恼的呢,时庄主设下的情局,莫非还将自己给困住,走不出来了?”
时卿不答,悦禾也不着急,她在时卿对面落坐。
“我若是不掉下来,时庄主又怎么肯陪我一起?”
见时卿的双眸终于落在她身上,悦禾承认道:“是,这潭水,是我精心为时庄主准备的,可我起初想的是,让时庄主自己下来。”
时卿道:“你在密室游走,就是为了听方位,好确定这底下是否有水流吧?”
悦禾颔首,“知我者,唯时卿也。”
悦禾话锋一转,“可是你大意了,你若小心一些,便能察觉出我的计划。”
时卿直接道:“你的计划就是困住我,如此才能引出母亲。”
悦禾眸中带笑,“现下你不就被我困住了吗?”
“如今,你不想杀我,是吧?在密室中,你说的那些话,全都是激我,因你一个人的力量有限,若全用了,便无法与我对抗,不仅如此,还会引起我的警觉。”
悦禾并没有回答,只是就这么笑着看向时卿。
“你设的玄煞大阵其实还有一个特点,梅枝有毒,你虽销毁了,可存在过的东西,总会留下痕迹。即使处理得再干净,也逃不过云兮山庄的眼睛,因毒药就出自云兮山庄,是那个叛徒偷的,毒性虽不烈,却会一点一点地侵蚀中毒者的思想,身子也会越来越弱,让人查不出任何原因来,不出一月,便会暴毙而亡。一旦玄煞大阵被毁,那么那个人也活不成,这应是你之前就设计好的,可你没想到,你会动情。”
悦禾既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时卿继续道:“你蛰伏多年,又机关算尽,你不会允许自己失败。至于我,也不过是你利用的一颗棋子,只是你发觉我这颗棋子不一样,我身上藏的东西太多了,让你生出了探究的心思,可你又是一个从不信情爱的人,在你察觉到我这颗棋子不受控制,甚至能左右你的情绪时,你想杀了我,是吗?”
这回悦禾没有再保持沉默,直接道:“若你是我,也会如此。”
悦禾说得没错,她跟悦禾是同一类人。
时卿承认道:“是,我也会如此,你没有下手的原因,是因你发现了我是女儿身,倘若我是男儿身,你一定会杀了我。”
悦禾点了点头,故作惋惜道:“可惜阿玉不是男儿身,不然云兮山庄庄主的位置,我岂不是也能坐坐了?”
时卿笑出了声,她到底还是没能激怒悦禾,反倒是被悦禾的直接给逗笑了。
时卿敛下嘴角的笑容,“有我在,你坐不了。”
时卿又道:“母亲的踪迹,连云兮山庄都查不到,你的这个法子,母亲早就看透了,她既认定了你不会杀我,故就算我死了,她也不会出现。”
胸口剧烈起伏,悦禾的右手攀向时卿的颈脖,咬牙道:“那我们不如..就试试?”
“手长在你身上,我也被你定住了,你若想试,那便试。”
悦禾想用力,可动脉处的搏动,就像是在撞击她的指节,使她无从下手,再瞧时卿,已经闭上了眼,似乎就等着她动手。
人一旦有了情,便有了弱点,就算是再强大的人,也变得不堪一击。
感觉到悦禾的手已离开,时卿方才睁眼,“你若是还想让我杀了齐皇,我可以去做。”
一个觊觎她母亲的人,本就该死,何况他就是个伪君子,不配为人夫,更不配为人父。
只这一句话,便使得一切都明了,原来时卿已经知道了,冷意驱散,无尽的温柔在那含情深眸中复苏,她的手攀上时卿的脸颊,指腹游走,她笑道:“有些人的鲜血,阿玉还是不沾为好,脏。”
时卿道:“你想自己去?”
悦禾鲜少见到时卿严肃的模样,现下一见,有种别样的可爱,让人瞧了,都想一亲芳泽。
悦禾这么想,也这么做了。
唇间的温热让时卿的脸微微泛红,又听悦禾道:“这本也是我自己的事。”
“可也是我的事,觊觎母亲的人,本就该死。”
悦禾抿嘴笑道:“阿玉说得不错,那这回,我就帮你,也算是我给阿玉的谢礼。”
不等时卿拒绝,悦禾收回手,“三个时辰之后,我会让魕娘子给曦茗曦月引路。”
悦禾起身,又看了时卿一眼,便转身离开。
时卿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你还有一个目的,你知道齐皇一定会派人跟过来,襄王就是你下一步要除掉的人。”
悦禾顿住脚步,笑道:“阿玉,这回你可就猜错了。”
不仅仅是襄王,所有人,她都要一并除掉!
悦禾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见她走远了,时卿拔出了那本该真将她定住的绣花针。
光投在绣花针上,针尖闪着寒光,又想到了那会儿悦禾的脸色,惹得她一声轻叹,“母亲当年教我的第一招,便是移形换位,穴道早已与常人不同,夫人,你该扎的,不是这儿。”
大厅内剑拔弩张,因两位庄主同时跌入密室,故梅庄人与众人打在了一起。
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住手,又拿出一块令牌,大声道:“梅花令在此,尔等听我号令!”
众人纷纷住手,并看向了他,又听他再次道:“梅花令在此,我便是梅庄的新主人!”
魕娘子推开「悦禾」,手中的红线也击向他,“大胆狂徒,竟敢拿着假梅花令招摇撞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