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门外时不时传来鸟叫声。
时卿缓缓睁开眼,顿觉腰酸背痛,随着她的起身,身旁的盼兮也被惊醒。
“这么早便醒了?”
小腹的微疼与下ꞏ身似被扩张的难受感都让时卿皱起了眉,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她起身往床上一瞧,果然。
纵使是在盼兮面前,时卿也略有些尴尬。
“你先去换衣裳,我来收拾。”
“好。”
盼兮扯下床单,又取过桌上的茶壶,倒了些茶水在那点血色上,血迹被冲淡不少,但却沾染到了别处。
盼兮将那抹痕迹折叠起来,放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时卿处理妥当后,便从柜子中取出一张新床单来,她正要换上,盼兮道:“我来吧。”
时卿也没阻拦,她将新床单交给了她。
盼兮将被褥裹在一起,问道:“曦月呢,怎么昨日便不见她?”
时卿接过盼兮递来的被褥,“她呀,找到了新玩伴,出去野去了。”
盼兮笑道:“倒也是难得。”
“是呀,难得有人肯跟她胡闹。”
时卿又道:“不过,我昨日便命护卫让她回来了,她怎么还不出现?”
盼兮道:“恐是有事儿耽搁了吧。”
“她哪里会有事。”
可刚说完,时卿便隐隐担心起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儿吧?”
“扣扣扣——”
敲门声响起,时卿看向门的方向,“谁?”
“主子,是我。”
时卿松了口气,“进来。”
曦月推门而入,时卿一眼便瞧见她的裙边沾染了些许泥土,视线一路往下,就连鞋上也是,待她走近,浑身还透着一股芳草的清香,“你这是去了哪儿?”
“凤凰山呀。”
“凤凰山?”时卿不解道:“你去那里做什么?一个人去的,还是跟康乐公主一起去的?”
曦月的眼神有些躲闪,嘿嘿笑道:“我一个人去那里做什么,自然是跟康乐公主一起去的,这不,主子你一召我,我便回来了。”
时卿白了她一眼,凤凰山离这儿也不算远,以曦月的轻功,就算是带上康乐,顶多也就一个时辰的工夫,便能赶回来,这明显是等到了天亮才匆匆往回赶。
一旁的盼兮笑道:“凤凰山是个好地方呀,清净,昨夜天气极好,最宜看漫天流萤了。”
曦月这才注意到屋里还有个人,只是这声音怎么有些耳熟,“你怎么知道?”
“自然是去过了。”
见盼兮铺好了床,时卿将被褥一股脑地扔到了床上。
曦月恍然,“原来如此,不过,你的声音好耳熟,好像在哪儿听过。”
盼兮抿嘴轻笑的同时,右手微合,放至鼻尖,那温柔的目光落在了曦月身上,“是吗?小阿月。”
曦月瞪大了眼睛,喜悦与惊讶充斥着她的大脑。
右手食指划过鼻尖,又攀上脸颊,盼兮的动作自然且流畅,“我现下的这张脸,有这么让你移不开眼吗?”
曦月回了神,她慌忙跪下,“曦月拜见..”
曦月还未说完,盼兮便做了一个嘘的手势,随后指尖微微向上,一股无形的力量将曦月拉起,“这么高兴的事儿,行礼便扫兴了。”
曦月眼中饱含盈盈热泪,又奔向盼兮,“老庄主,曦月好想你!”
声音略带哭腔,可见曦月的激动。
盼兮嘴角的笑意温柔,她回抱曦月,“好啦,高兴的事儿,怎么能哭呢,小阿月可不能还像幼时那样爱哭鼻子。”
曦月抹了抹眼泪,“姐姐要是知道您回来了,也一定会很高兴的。”
曦月拉着盼兮的手,依旧激动,“这些日子您都去哪儿了?姐姐派出了好多人找您,可惜都没找到。”
“大千世界,能走的地方太多了。”
“那您这次还要走吗?还是与我们一道回山庄?”
盼兮看向时卿,笑道:“怕是一时半会儿,还走不了了。”
时卿知她意有所指,又看向了别处,全然不理会她的打趣。
“您出去这么久,有没有什么奇闻趣事?”
曦月最爱听的便是一些奇闻趣事,在她们幼时,盼兮闲了总会给她们三个讲讲山下的趣事。
盼兮收回目光,语气温柔,“那可多了,小阿月想听哪些?”
“就..”
曦月还未说完,门外一丫鬟道:“驸马爷,早膳已经备好了。”
盼兮轻拍曦月的手,“先去用膳吧,等用完了膳,我再好好讲给你听。”
曦月猛地点头,“好!”
时卿出去后,盼兮拿起椅子上的旧床单,曦月本想去接,可盼兮却将它交给了守在门口的丫鬟。
曦月过于欢喜,并未起疑,也只当那是脏了的床单,去膳厅的一路上,又拉着盼兮聊了起来。
那道挑衅的目光,促使丫鬟将床单展开,上面的血迹虽被冲淡,但边缘处与粉色却印在了床单之上。
那丫鬟也顾不得什么了,是拔腿便跑去寻悦禾。
可就差临门一脚,便被司音给拦下,“慌慌张张的,出了何事?”
那丫鬟将印有血迹的床单交给了司音,“司音姑娘,这是驸马爷屋里的东西,昨夜盼兮跟驸马爷..她们..我今日见盼兮在驸马爷屋里,她二人恐怕是..睡在了一起。”
“此事我知道了,你退下吧,记住,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殿..”
那丫鬟看向司音身后,哆哆嗦嗦道:“殿..殿下..”
司音只觉背脊发凉,她呆站在那里,不敢动一下。
悦禾看着床单上的血迹,明明已被冲淡,却在她眼中转变成了刺眼的红,将她心中的愤怒,轻而易举地挑起。
悦禾冷着脸,心中尽力去镇压那不该出现的情绪,她不发一言,快步离开。
司音见状连忙跟上,方走出三两步,丫鬟的声音便从身后传来,“殿下,这东西..该怎么处理?”
悦禾顿住脚步,已是不悦,“这种脏东西,不扔,难道还要裱起来挂在墙上?”
说罢,她迈着步子越走越快。
丫鬟吓得跪在了地上,慌忙道:“是,奴婢这就拿去扔掉。”
悦禾越想越不舒坦,偏生她越不让自己想,那个画面越是在她脑中挥之不去,她突然停下,幸在司音一直关注着她,在她停下时,及时顿住了脚步。
悦禾并未转身,“司音,你跟在本宫身边多年,你比谁都清楚,本宫最恨的,便是欺骗。”
司音跪下道:“司音知错,司音是恐殿下知道后心烦,这才不让丫鬟告诉殿下的。”
“是否心烦是一回事,但知不知情,又是另一回事,本宫可不愿做那些被蒙在鼓里的蠢货,整日只知情爱,将全部心思放在男子身上,喜怒皆由对方主宰,傻傻地献祭自己。”
说话的同时,悦禾眼中逐渐恢复清明,“念你也是一番好意,本宫这次就饶了你,但绝没有下回。”
“多谢殿下。”
“看来盼兮是在挑衅本宫呀。”
悦禾话都这么说了,司音哪儿敢有所隐瞒,“想来是的,昨夜我曾去瞧过,盼兮上半夜还在自个儿屋里,但等我下半夜去查看时,她已不在屋里。”
“故意将血迹冲淡,却不洗干净,这掩耳盗铃的把戏,是生怕本宫瞧不出来。”悦禾冷笑一声,“走,去瞧瞧她玩什么把戏。”
“是。”
悦禾一进门,时卿便起身相迎,又拉出了身旁的凳子,“夫人快坐。”
悦禾瞥了那被拉开的凳子一眼,随后坐在了离时卿较远的位置上。
时卿虽没有表现出尴尬,但却坐在了那张凳子上,刻意与盼兮隔了一人的距离。
悦禾心生奇怪,曦月她倒是能理解,毕竟时卿将其视作了妹妹,而盼兮也坐了下来,难道就因为昨夜吗?
知她会起疑心,时卿解释道:“曦月与盼兮一见如故,说什么都要拉着盼兮一道用膳,还忘夫人莫要见怪。”
一口一个盼兮,叫得倒是挺亲密的。
“不会,传膳吧。”
丫鬟将早膳一一端了上来,时卿拿过碗,又往里盛了几勺粥,她站起身,正要放到悦禾面前,却听悦禾道:“本宫今日不想喝粥。”
一时间,时卿端着粥的手悬在了空中。
曦月不解道:“殿下早膳不是喜欢用些清淡的吗?”
悦禾笑道:“腻了,想换换口味。”
再看向时卿时,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不见。
悦禾拿起箸,随意夹了一块小饼,又放到嘴边,全然无视时卿的存在。
“既然悦禾公主不吃,那正好,我想尝尝,可以给我吗?”
“当然。”
盼兮及时为时卿解了围,避免了时卿的尴尬。
时卿将粥递给了盼兮,随后又为曦月盛了一碗。
盼兮刚喝了一口,悦禾便问道:“怎么样,好吃吗?”
“公主府的早膳,比外头的要强千万倍。”
“那便好。”
时卿怎么看悦禾,都不像是随口关心的模样,她也知悦禾是恼了。但母亲既然不用真面目示人,那她也不好暴露其身份。
悦禾忽然看向时卿,问道:“你不喝粥吗?”
时卿眼中带着不解,悦禾笑道:“万一厨娘下了毒,那就遭了。”
..
这是将她比作了试毒的太监?
“夫人说笑了,公主府的厨娘又怎会下毒呢?”
“那可不一定,本宫刚住进公主府时,也曾遇到过厨娘在膳食中下毒,但幸在命大,逃过了一劫。”悦禾放下箸,司音瞧了便为其布菜。
悦禾叹道:“想来也有命数一说,本宫命不该绝,但旁人就不知道了。”
听了就这话,谁还有心思吃饭,但盼兮却不然,“公子对我有救命之恩,若能为公子死,盼兮也死得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