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不了,你留着吧,你留着吧。”
康乐的话语刚落,一只蛇头便向她飞来,落在她与敏央中间。
“啊——”
敏央与康乐吓得同时尖叫,身子不断往后挪,公主的仪态顷刻间崩塌。
瑞王见皇帝隐隐有发怒的迹象,便命宫人将那蛇头弄走,又向悦禾投去一记警告,示意她不要太过分了。
宫人正要过去,那蛇头便突然张开嘴向她二人攻去,敏央吓得拽着康乐挡在自个儿面前,任康乐如何求如何挣扎,都无法摆脱。
康乐又哭又嚎,而敏央也是仪态全无,按理说皇帝是丢尽了脸面,早该大发雷霆了。但他却忍着,明摆着是想看时卿要做什么,毕竟方才那个蛇头,是曦月扔过去的。
而敏央康乐二人的关系,时卿也看明白了,也怪不得悦禾嫌弃康乐。不过与其说是嫌弃,不如说是看不上,但也因看不上,使得康乐保住了一条命,不然岂会活到现在。
那蛇头被弄走后,康乐这才缓过来,“皇姐,你方才为何要一直抓着我。”
“本宫..”敏央一时竟不知该如何解释。
下一刻,康乐向她撒起了娇,“皇姐你瞧瞧,都快陷到肉里了,疼死我了。”
敏央暗暗松了口气,她还当康乐突然变聪明了呢,“方才本宫也是因一时害怕,所以才..康乐不是曾说要保护姐姐吗?”
康乐见敏央一副伤心的模样,再联想到自个儿临阵脱逃,顿时没了那会儿质问的底气,“是康乐的错,皇姐你别恼。”
敏央柔声道:“你都因保护我而受伤,我又岂会恼你,待会儿你随我回绮梦殿,让我看看你的伤,若真有大碍,也可早些寻御医来。”
“嗯嗯嗯,皇姐对康乐最好了。”
这姐妹情深的戏码让时卿瞧了都想发笑,敏央这拙劣的演技与说辞,康乐竟信以为真了。
“在下瞧敏央公主受了不小的惊吓,不如吃颗蛇胆压压惊?”
时卿的突然提及,让敏央怔了怔,不等她拒绝,曦月已经将盛着蛇胆的碗放到她面前。
“多谢时驸马的好意,敏央今日身子不..”
时卿不给她继续说下去的机会,打断道:“那更是巧了,蛇胆可是奇药,吃下去兴许什么病都好了。”
敏央一时僵在了那里,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她看向了同胞哥哥襄王。
襄王岂会让敏央受委屈,“时驸马,蛇胆虽珍贵,但也并非灵丹妙药,倘若此药真的有用,恐怕那些身染疾病之人,早就争着抢着吃了。”
话中带着些嘲讽,他看不惯时卿,先是让他堂堂王爷等了这么久不说,这会儿又伙同悦禾欺负他的胞妹,正好父皇也是不悦,不如就趁此机会赌上一把。即便父皇不给予褒奖,想来也必不会责怪他。
康乐也搭起了话,“驸马哥哥又何必咄咄逼人。”
曦月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她真想看看这傻子的脑子都是怎么长的,时卿分明是在帮她出气。
悦禾眸中带笑,“夫君,吕洞宾可不是谁都敢做的,遇到稍有不灵光的,岂不就是今日的结局?”
“夫人所言甚是。”
时卿不再纠于让敏央吃下蛇胆,而是与悦禾用起了膳。
这时,一太监跑了进来,“启禀陛下,恒王求见。”
皇帝脸上有了微妙的变化,“恒王?宣。”
一俊朗男子走了进来,“儿臣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
“谢父皇。”
恒王一站起,便往悦禾的方向看去,再瞧那病秧子,竟坐在悦禾身侧,自他得知悦禾嫁给了时卿后,只觉天都塌了,心上更如同被人凌迟般。
也在那一刻起,他对皇帝更加深恶痛绝,只恨不得立即将其五马分尸。若不是皇帝将他支走,他又岂会眼睁睁地看着悦禾嫁给他人,而他却无能为力。
“恒王,朕记得不错的话,你此时应在淮阳,怎么回洛阳了?”
私自离开,即便是皇子,也是触犯了律法。
恒王道:“回父皇,淮阳的事儿臣已处理妥当,此番随儿臣一同前行的人员,也已抵达洛阳,此事儿臣于即将抵达前,便已命人向父皇禀报。”
皇帝看向了福公公,眼中带着询问。
福公公道:“恒王的人今日确是来禀报了,但陛下忙于政事,又设了归宁宴,奴才一时未能找到时机禀报,还请陛下恕罪。”
皇帝的脸色没有好多少,“即便是提前处理妥当,启程时,也该上道折子。”
“是儿臣处事不周,请父皇责罚。”
这么多大臣都在,其中不乏恒王的党羽,而其处事也算周到,就只有这存心找茬的过错,皇帝自然不便再责怪他,“责罚就免了,入席吧。”
“是。”
入席后,恒王虽与悦禾所隔甚远,但目光却时不时地看向她所在的方向。
敏央恢复了原先的端庄模样,她站起身道:“今日父皇设宴,又恰逢皇姐携驸马归宁,敏央便准备了个节目。”
皇帝道:“哦?是什么节目?”
敏央向一宫人使了个眼色,待那宫人将靶子立好后,她道:“百步穿杨。”
这类场合,区区公主又怎么可能擅自准备节目,要么已经向皇帝禀报过,要么便是皇帝授意。
“我倒是明白了夫人的境遇,明枪与暗箭,防不胜防。”时卿看向悦禾,又道:“倘若待会儿有人让为夫上去射箭,夫人可能替我?”
“悦禾惭愧,国子监虽教授六艺,但唯独这射,悦禾实在不精。即便有心想为夫君分忧,但也怕因此丢了夫君的脸面。”
意料之中的答案,这么好的试探机会,悦禾又怎会轻易放过。
时卿不再坚持,“夫人有心便好。”
接下来,如时卿所料,敏央恰到好处地将话题往她身上引。
“听闻云兮山庄奇人颇多,想来时驸马的射艺也是非凡,可否能让诸位见识见识?”
“敏央公主过誉了,在下的身子..想必在下不说,诸位也有所耳闻,又哪里能拉得动这弓呢?”
皇帝开口劝道:“今日并非是比赛,不必论个输赢,驸马就上去随意发一箭,只当是为他们讨个彩头。”
一旦上去,那可不是随意发一箭那么简单,她若真这么做,丢的可是云兮山庄的脸。
“养国子以道,乃教之六艺,礼、乐、射、御、书、数,无奈在下射艺确实不佳。”
时卿手里凭空多出了一把弓ꞏ弩,但却没人瞧见她是从哪儿拿出来的,她继续道:“可即便不佳,也能找法子弥补,就比如我手中的这把弓ꞏ弩,看起来虽小巧,但威力巨大,其中装了三百根细如毛发的银针,又淬有剧毒,能在人还未发觉前,便夺走其性命。”
时卿突然将弓ꞏ弩指向皇帝,“陛下以为,在下能不能射准?”
福公公吓得连忙挡在皇帝面前,“驸马爷,你这是做什么!”
一大臣呵道:“放肆!快放下你手中的弓ꞏ弩。”
“陛下面前,岂容你这小小庄主能造次的!”
“此人以下犯上,着实该就地处决。”
..
大臣呵斥的同时,御林军也迅速将时卿团团围住。
时卿不仅不慌,反而还跟悦禾打趣道:“这可如何是好,御林军都将我围住了,夫人你说,我是冒死发动,还是缴械投降比较好?”
“全凭夫君喜好。”
离她较近的人听了皆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这公然刺杀圣上,悦禾不劝也不拦,还纵容,这不存心将自己跟时卿往死路上推么?
“夫人你瞧,若是夫人射艺佳,我又岂会将它拿出来?”
悦禾一时不知是该笑还是该恼,这家伙当真无赖,竟还怪起她来了。
“悦禾定当好生练练射艺,待改日,定为夫君分忧。”
“如此甚好,那我可就将夫人的话记下了,夫人可切莫食言呀。”
悦禾笑道:“决不食言。”
时卿将弓ꞏ弩收回,因有了这番对话,将方才的举动衬得像是情人之间的打趣,或是只是想向悦禾讨要一个承诺。
皇帝摆了摆手,示意御林军全都退下,而他都不计较了,自然也无人敢多言。
时卿将弓ꞏ弩递给曦月,随后站起身来,“既然诸位都好奇在下的射艺,那在下也只好献丑了。”
见她一副病态,拿弓箭的手也是有气无力,便存了看好戏的心思,投去的目光不是轻蔑便是鄙夷。
随着弓被渐渐拉开,时卿的手臂略微有些颤抖,明显拉弓对她来说,有些吃力。
豆粒大的汗珠顺着她的脸颊流下,她深吸一口气,用力将弓往后拉了一些,随后指尖一松,箭便飞了出去。
但在下一刻,她的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
事发突然,众人还没回过神来,便听曦月大喊道:“主子,主子!”
悦禾亦同样跑向时卿,焦急道:“御医,御医,快去找御医。”
“快,快去呀!”
众人乱作一团,皆被时卿吸引,唯有就近的恒王关注到,那支箭正中靶心。
恒王眯了眯眼,随后手中飞出一颗石子,将时卿的箭给打了下去。
待福公公等人将时卿抬走后,众人这才看向靶子,又见那箭落在地上。
霎时间嘲笑声四起,直叹时卿果然是个病秧子,射个箭都能将自个儿射倒下去,这也就罢了,连个靶边都沾不上,看来那传闻中的云兮山庄,想来也不过如此。
更有甚者,已经开始拿时卿那会儿的举动说事儿,私自带武器进宫,又对皇帝不敬,这每一条都是不可饶恕的死罪,便求皇帝快快铲除了时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