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了大半夜, 总算睡下了。
金缜背对着卞雪意,将长剑抱在怀中。
她本该尽快入睡,恢复体力, 以应对接下来的奔波。
可是, 根本睡不着, 很吵,太吵了,卞雪意的呼吸声,分明那么轻柔, 却不住地钻进了她的耳朵里。
呼吸声平稳而均匀,落到金缜心里, 好像羽毛一样,一下一下轻拂着她的后背。
金缜心烦意乱。她从前不是没接过这种任务,可心乱却还是头一次, 脑子里总冒出些奇怪的、不能与人说的想法, 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忽然间, 金缜察觉背后的卞雪意有些动作,很不安分。
于是, 金缜“刷”地抽出长剑, 转过身去, 剑锋不偏不倚抵在卞雪意的脖颈上。
卞雪意一动也不敢动,双手在距离行囊几寸的地方停住了。
“你做什么?”金缜眯缝起眼睛。
“饿了,想拿几个包子吃,不至于杀我吧?”
金缜打量了卞雪意一眼,看她确实不像要逃跑的样子, 也认为是自己多想了,她收剑入鞘, 转过身继续睡了,只是丢给卞雪意一句:“不许吃。”
卞雪意不满地撇撇嘴,也睡下了,不过这一次,她是朝着金缜的方向睡下的,以便眼睛能盯着金缜。
又过了一会儿,卞雪意隐隐觉得听到了金缜的鼾声,她轻声喊:“金小姐。”
金缜眼睛睁着,不过并未理会,只觉得卞雪意很聒噪,比五百只麻雀还要吵。
“金小姐,你睡了吗?”卞雪意又轻问道。
金缜还不理,想看她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卞雪意抬手,轻轻地拍了拍金缜的胳膊。
金缜的呼吸几乎也乱了,脑子里全是些雪白胳膊和纤细肩颈,她也不明白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习武之人,不拘小节,从前同门师姐师妹们练功结束后,一道脱了衣服在潭中嬉戏,谁不是不着寸缕,都坦荡荡的,为什么遇到她卞雪意后,一切都变了。
金缜正胡乱地想着,忽然听到身后的卞雪意窸窸窣窣起身,鬼鬼祟祟地压低脚步声往马儿的方向去了。
原来,卞雪意刚才的举动都是为逃跑做打算,金缜心内冷笑,她会让卞雪意知道,逃跑是无用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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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雪意轻轻地踩在雪地上,一面走,一面回头看金缜的背影,待走到马儿的旁边,卞雪意解开拴着的缰绳,跨上马背,一夹马肚,马儿嘶鸣一声,向前跑了出去。
卞雪意扬鞭策马,只管埋头前行。
马儿跑了很久,卞雪意才敢回头看,身后的密林依旧静悄悄的,没有见到金缜追来的迹象,卞雪意悬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
只是,卞雪意高兴得太早,她才转过头朝前路看,忽然发现一道黑影悄然落下,在前路停住背对着她。
“你偷了我的马,这是要往何处去?”金缜阴鸷的声音在林中回荡。
卞雪意想不明白金缜为何会比自己更快,她只知道,这次跑不成,绝不会再有下一个机会了,她四下望去,隐隐见旁边树林中似乎有一条小道,于是便孤注一掷,勒紧缰绳,调转方向,叫马儿往林中跑了。
“愚蠢。”金缜并不急着追,抱臂听着林中的风声和枯枝断裂的声音,等卞雪意累倒了,再出现将她抓起来也不迟。
林中,卞雪意策马,一面回头,看见金缜并未追来,她心里有些疑惑,但不敢有半分犹豫,继续赶路。
一路上,手臂、面颊上被枯枝剐蹭到了,伤口处火辣辣地疼着,卞雪意碎叶顾不得查看。
就在她以为一切都结束时,前路忽地掉下不少雪来,似是因为马儿奔跑震动带得树上的积雪落下来。
成堆的雪劈头盖脸砸下来,卞雪意下意识闭眼,却觉得座下马匹向前一倾,她握不住缰绳,骨碌地从马背上滚落下来,一头栽进了雪地里。
就在她还没有从眩晕中回过神来时,隐约地看到四个身披铠甲的军士,从树后面走了出来。
“这绊马绳果然好用。”
“大半夜的,在林间策马疾驰的,想来不是什么正经人家。”
“你说她会是萧大人要找的那人吗?”
“我看过那副画像,让我来确认。”
一个嗓音尖细,说话声音十分粗鲁的女子走上前,掏出火折子,一把扯住卞雪意的领口,几乎将火折子怼到了她的脸上。
火光刺眼,卞雪意不禁向后仰了仰脖子,睁不开眼睛,但她分明感觉到对方粗糙的大拇指轻挑地在她脸上摸了摸。
“晏闲,你看好了没有?”其他人问,“是不是萧大人要找的人。”
晏闲舔了舔干涸的嘴唇,眼神中下流猥琐的神情夜色也藏不住:“是她。”
此时,卞雪意也看清了,面前这军士正是自己逃跑那天打过照面的无赖,心底一沉。
“是就好。”
“萧大人不是说她身边还有个高手吗?怎么就她一个人?”
“管那么多干嘛?把人抓回去领赏就行了。”
晏闲却并不动作,高喊一句:“慢着!”
“怎么了?”其他人停下动作问晏闲。
“这女子,长得实在是美,姐几个一点想法都没有?”晏闲同其他几人交换了眼神。
其他的人不敢那样明显地将欲望表露,只是瞟了瞟卞雪意的面容,又低下头去嗫嚅道:“这可是萧大人的妻子,别说胡话。”
“妻子?这女人先是被金匪掳走,又跟嘉世郡主不清不楚地相处了些时日,还找了个江湖姘头,身子早不知被几人霸占过了,这样的人,萧大人还会将她做妻子看吗?”
这几人都是低阶军士,俸禄不高,讨不到妻子,口袋里不过几个铜板,连去花巷都会被赶出来,几年了没有碰过女人,更别说像卞雪意这样的美人,被晏闲三言两语这样一挑拨,不禁心痒痒起来。
“反正萧大人说了,死的带回去也行。”晏闲说,“与其便宜外人,不如咱们先快活快活,事毕弄死算了,反正死人也开不了口。”
其他几人沉默,在心底里思忖晏闲说的话有几分可行。
“她那脸,老子刚才可摸过了,又软又滑。”
其他几人彻底按捺不住了,女人!她们想要女人!
卞雪意终于从眩晕中清醒过来,很快意识到自己如今的处境,她摸了一把雪,朝晏闲的眼睛丢去,模糊晏闲的视线,随即从地上爬起来去看马的状况。
马儿的前蹄被绳子绑住了,一时半会儿解不开来。
没办法,卞雪意只好跌跌撞撞地朝前跑,试图将身后的四人甩开。
“抓住她!”晏闲推了推旁人,“如果其他人抓到她,她把那些话说给萧大人听,咱们几个都得脑袋搬家!”
“对,对!可不能让她落到其他人手里!”
四人立刻朝卞雪意奔去,走动间,身上的铠甲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到底是林深处,积雪不消,卞雪意跑得再快,留下的脚印却也藏不住,很快四人循迹追了上来。
卞雪意再往前踏一步,却听到冰面碎裂的声音,她扶着旁边的树将腿收回来,借着逐渐亮起来的天色才发觉,自己面前的是广阔无边的湖,湖面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怕是撑不住她的重量。
身后逐渐传来追逐的脚步声和沉重的喘息声。
“那小娘子真能跑啊!”
晏闲阴恻恻地说一句:“前面是湖,她跑不了了。”
晏闲摸了摸自己的后脑,一侧嘴角忍不住勾了起来:那日被砸脑袋,这仇她今日就要讨回来。这女人的皮真嫩,真滑,想来藏在衣服下的肯定也不会差。
卞雪意望着日渐逼近的追兵,一咬牙,心一横,决定还是踏到冰面上去搏一搏,她不能落到这种人手中。
“还想跑?”
“过来吧你!”
晏闲一个箭步追上来,拉住卞雪意的袖子,用力一扯,想把卞雪意拽到自己身边来。
谁料,只听“刺啦”一声,卞雪意的衣服被晏闲扯坏了。
晏闲抱着扯下来的袖子向后跌坐在雪地上,忍不住将袖子盖在自己脸上闻了闻:“好香。”
其他人心中的恶也全被晏闲激发了出来,争先恐后上前去拉扯卞雪意。
卞雪意需得jsg用手按住衣服,才能保证衣服不会从身上滑落。
她白皙的皮肤和骨肉匀停的身体,将那几个粗人眼睛都看得直了。
“好软,好白。”
“抱在怀里,该有多爽?”
“我等会第一个亲她,你们没意见吧?”
“做梦去吧!我出力最多,我来当第一个。”
一行人狞笑着朝卞雪意围过去。
卞雪意步步倒退,脚下的冰面已经开始出现裂隙。照理来说,岸边的冰应该最厚,湖心的冰最薄,眼下连岸边的冰都支撑不住,更别提继续向前走了,继续前行,只有死路一条。
“噗通”一声,卞雪意脚下冰面彻底断裂,她半个身子掉进冰冷的湖水中,双臂攀在冰面上,想来也支撑不了多久。
“小娘子,别跑了,把手给我,我拉你上来。”
“我们几个可是很温柔的。”
“你若乖乖就范,我们会怜惜你的。”
“你指望谁能来救你呢?荒郊野岭,你就算叫破喉咙,也没人会来救你的。”
几人正摩拳擦掌地围过去,忽然,听到背后传来一阵树叶晃动的声音,一道阴风吹了过去,吹得她们遍体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