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攸宁忍不住在心里说了句脏话。
说好的早就销毁了呢?她妈这是坑女儿!
当然君攸宁也就在心里吐槽两句。
她大概能明白妈妈这样做的用意。
保命, 在必要的时候把药丸交给找上门的死敌。
对母亲和妈妈而言,孩子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如果不把害她们的人根除,君攸悦又如此天资过人,迟早有一天那帮人会盯上她。
君攸悦则下意识抹了把脸, 一不小心把泥巴蹭到脸上了。
她没太在意。
她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妈妈肯定还活着!就是不知道去了哪儿。
塑料袋是密封的, 但上面扎了好几个小孔。
君攸宁已经在拆塑料袋了。
倒不是她家都有塑料袋装重要物件这一习惯,而是藏在土里, 杨挽倾首先要考虑的便是会不会被降解。
黑盒子无比小巧精致, 就跟个戒指盒一样, 实在不大,看不出里面能装太多东西。
所以君攸悦预计姐姐嘴里的“药丸”会是很小一粒的那种。
只是她没想到药丸的大小跟个鹌鹑蛋差不多了。
君攸悦的第一反应是这人在制药的过程中加入了太多无用的杂质, 可能用于调味,也可能用于防腐。
总之是毫无必要。
但做这药丸的人分明是她母亲,是那个三十出头就成为一级研究员,已经不能被称之为天才的君临熠。
肯定有她的用意。
君攸悦也不敢贸然碰药丸了。
药丸旁边还塞着一沓纸。看起来已经有些泛黄了。
两个人谁也没有伸手去抽那沓纸。
她们心里有预感, 都有些不愿面对。
“要不……悦儿先说说, 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君攸宁先开口了。
她带了些调笑的意味,完全看不出此刻她心情有多沉重。
君攸悦凝了她一眼。
她怎么在姐姐身上看到了一种, 鹿兮辞她们特有的, 影后气质。
君攸悦收回了眼神。
一定是她太想老婆了,都出现幻觉了。
“105也可以是一点零五分, 太阳的影子计算下来应该是这个位置。”
还有一点君攸悦没说。多亏她地图记得清楚,才能发现这个影子对的位置也是实验室的位置。
妈妈的提示都给到两个了, 再找不出来就不礼貌了。
不礼貌的君攸宁:……亏得你想得出来。
“还是看看吧。母亲她们留给我们的信。”
或许也是遗书。君攸宁不再回避, 把那沓纸抽了出来, 打开。
第一份就是杨挽倾给君攸悦的。
君攸悦沉默着接过。
第一句话就把她刚刚心里的那份暗暗期待给打碎了。
“我亲爱的乖乖:
看到这封信时, 我大概已经不在了。不要太难过, 我和母亲永远会在天上看着你们,守护着你们。
你能找到这个盒子,就说明他们已经出手了,对吗?
但或许也不是。我希望你只是发现了我们之间的小秘密,然后跟妈妈玩了一次藏宝游戏。难度还行吗?老宅里的陈设应该都被庭毅保留下来了,我的那些设计不会被破坏。
如果你是按照一月五号日照影子的方向来找的,那恭喜你,这是正确答案啦。记得把土埋好哦,这棵杨柳很有纪念意义的。虽然它生命力旺盛,没了照料也可以活。”
君攸悦看到这里,嘴角还弯了一下。
很有妈妈的风格,会把这种事说成藏宝游戏。
只是再往后看,她便笑不出来了。
杨挽倾的信,字里行间都流露出将逝之人的态度。
会反复唠叨过去的那些快乐,会一遍遍的嘱咐自己要过得好。
甚至会遗憾她看不到自己的成长。
君攸悦垂着眸看完了长达三页的遗书,小心翼翼的把它折成小方块,摸出那张给她的小哭包准备,用来擦眼泪的手帕,将那三张纸放进去。
她没有任何实感。
不论是三年多以前,还是现在。
她都无比坚信妈妈还活着,在世界上的某个角落,隐姓埋名逃脱那群人的追捕。
就算是几分钟前,她都还因为种种痕迹有些欣喜。
现在看到了这封信,杨挽倾亲口说了,她不在了。
怎么会呢?
君攸悦将手帕放回包里。
她一定是看错了,妈妈是骗人的。
妈妈没有写过遗书。这封信是她藏宝游戏通关的奖励。
一定是这样。
君攸悦转过头,看见泣不成声的姐姐,还带了一丝困惑。
“姐?”君攸悦凑过去,一时间找不到有什么东西可以给姐姐擦眼泪。
君攸宁抽噎了一下。
她控制着情绪,至少不要在妹妹面前崩溃。
“没事。”君攸宁自己掏出了纸巾。
本来还说给妹妹也擦一下,结果看着她跟个没事儿人一样,讪讪的收回了手。
“还有两封。是妈妈代母亲留给我们的。也看一下吧。”君攸宁把已经分好的信纸递给了君攸悦。
比起杨挽倾,君临熠的信简短多了。
只有一张纸,连一半都没写完。
杨挽倾连笔迹都模仿出来了。
母亲的字迹本是那种无比张扬,龙飞凤舞的类型,很有特点,一眼就能认出来。
到底是杨挽倾在模仿,还是这封信本就是君临熠留的?
没有人可以给君攸悦答案。
她只知道她参加过君临熠的葬礼。
君临熠是有些惜字如金的。
她写得简短,但内容和杨挽倾的大差不差。
读起来,恍惚间还能看见那个严肃的女子,进家门后脱去外套,极为仔细的洗过手后才终于对两个围在身边的孩子笑了,一手一个,牵着她们去找杨挽倾。
心有些痛了。
只是这背面……君攸悦蹙眉,又摸出了杨挽倾给她的信,不出意外的发现背面还有“字”。
是摩斯电码。君攸悦看着那铅笔写下的点横,看得出那人写的时候很急切。
颜色都有些淡了,一擦就能抹掉。
君攸悦小心翼翼的翻看着。
君攸悦当然读得来摩斯电码。她在想,姐姐那份背面会不会也有类似的东西。
只是姐姐还在哭。
君攸悦把自己手里的电码翻译完成了,姐姐也差不多平复了情绪。
姐姐那份背面只有简短的两行电码。
破译完,两个人一块儿陷入了沉思。
“她们让你把药丸收下。”君攸悦率先回过神,开口。
她清了下嗓子,把那盒子盖好,递给君攸宁。
君攸宁没有接过。“应该你收。他们找麻烦的对象是你。”
虽然妈妈并没有说原因,但君攸宁心里很清楚。
只是她更想把这保命丸留给妹妹。
妹妹还年轻,妹妹也有家庭,以后或许还会有血脉的传承,有别的牵挂。
不像她,孤家寡人的活在世上,其实在不在,所谓不大。
君攸悦想从姐姐的话里挑刺,找出破绽。
但她找不到。姐姐的神情和语调都完美的不像话。
君攸悦只好收下了那个小盒子。
从君家出来,已经过了正午。
一点零五分的时候,杨树的影子略偏,照在那坟堆似的土包上。
土堆埋藏了不可说的秘密,吸纳了一份两人量的眼泪,静静的躺在原地,把所有情绪都消化。
“我再去研究所一趟。”君攸悦没有急着回片场。
这也是她和鹿兮辞商量好的。
说起来交往后,她们还真没有分开过整整一个白天。
心里急着慌,但为了安危,只能忍下。
所幸今天有所收获。
“嗯。注意安全。”君攸宁笑着和妹妹道了别。
转过身,她脸上的笑在顷刻间就被疲惫取代了。
走了一段时间,她从包里摸出了一个跟杨挽倾留下的模样相似的黑盒子。
她的动作很小,左顾右盼后才将盒子从包里完全拿了出来。
之后也只是悄悄打开了盒子,就像在确认自己拿到了什么一样。
做完这一切,她又慢悠悠的往店长的住所晃。
丝毫不在意有人跟着她这件事。
* * *
“你这两天来得……咳咳。你要我帮你找谁?”
陶笙即便没了项目,也是每天都在往研究所蹿。
她目标又不大,也不是会被针对的对象,没人在乎她来没来。
但她还是放小了声音,就差贴着君攸悦的耳朵说话了。
君攸悦偏头,想把这直女推开。
她可是有妇之妇,女女授受不亲。
“大概五到十年前,可能是研究员也可能是助手。名字里可能有个宁。”和姐姐分别后,君攸悦总算开始思考姐姐的不对劲了。
她越想越觉得姐姐有问题,便想找人帮她查查。
和研究所相关的资料找陶笙这种存在感很低的万事通准没错。
陶笙先是对于这么长一串话表示了惊奇。
君攸悦移开目光。
早知道她就打字了,她还懒得开口呢。
怎么一个二个的,听她说话,就跟见了鬼似的反应这么大。
“还有没有更详细的信息?你给的这么粗略,我得找好几天呢。”陶笙打开手机备忘录,把这堆信息记下。
君攸悦摇头。她也不知道更多的了,更不可能把姐姐的名字直接透露给陶笙。
如果姐姐是以本名来到了研究所,自己怎么可能不知道?
“好吧。我尽量快一点。你知道有传言程旭要接手你的项目吗?”
君攸悦再摇头。
一个字都不想说。
不过她可算是知道这人潜伏着没来找茬是为什么了。
还是熟悉的沉默,熟悉的君攸悦。
“你得跟他做交接呢。时间还没定,不过我估计快通知到你了。”
陶笙还是很聪明的没有问君攸悦这几天在干什么。
能成为研究员,陶笙也不傻,只是懒了点,成天热衷于摸鱼。
在看见鹿兮辞和陆家的关系,鹿兮辞近日的大小消息后,她便看出了鹿兮辞不想让外人知道她和妻子复合了,甚至还刻意在带有新欢的节奏。
就是不知道这木头怎么忍得下老婆和别人传绯闻。
她当然也没看出君木头就是她家鹿崽的新助理。
毕竟时间对不上。
作为一个合格的露珠,陶笙知道鹿兮辞这段时间有戏要拍,贴身助理是得全程跟随的。
还是那句话,人不可能同时出现在两个地方。
就连陶笙都没发现助理是君攸悦,那盯着她的老头子更不可能发现了。
作者有话说:
没有想到,小鹿子一下线就一口气下了两章,我还是亲妈吗……
有二更,是很欢乐的二更,晚上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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