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化险为夷的三人还惊魂未定,只有刘泉反应最快,慌忙道:“恶贯满盈!死有余辜!”

  徐清微微点头,便双手一合,只见那天蓝神砂也随之而动,就将敌人圈在当中。那申武方知死到临头,却不肯甘心赴死,发疯似的“嘎嘎”怪叫两声,双臂挥出片片青光,妄图突出重围。奈何天蓝神砂乃是何等威力,且徐清刚才已放出大话,还焉能让他跑了!只听徐清口唇轻启,断喝一声“灭!”立刻蓝光乍闪,往中间一挤如同风卷残云一般。待那蓝光消散飞回,天上一片空空如也,那申武全被神砂磨碎,居然连个骨头渣子都没剩下。

  俞允中目瞪口呆看着,脑中一片空白,这才感觉刚才那自鸣得意的心思多么可笑。不光是他,连同旁边的刘泉,赵光斗、魏青也都没想到。在他们看来徐清虽然厉害,也最多比自己等人胜出一筹,毕竟修真年限在那摆着。修真可不是练武术,三五年就能大成。至于盛传徐清与易周抗衡之事,只觉是以讹传讹,并不大相信。

  及至此时那蓝衣少妇缓缓飞来,朝众人轻身一拜,道:“刚才多谢众位师弟出手相救。”又往徐清望来接道:“这位道友看着面生,不知是哪位前辈的高足,刚才那灭魔手段真是干净利索,让人叹为观止呢!”

  徐清赶紧回礼,微笑道:“师姐过奖了,小弟徐清如今在峨嵋派醉道人门下修行。想必师姐就是大颠上人门下的欧阳霜吧!”话没说完徐清忽然脸色一变,眼中闪出两道阴冷的寒光,顿时周边气氛乍寒。众人只觉周身发寒,还不知何故,却听徐清森然道:“没想到阁下还精通五行遁法,刚才倒是我有点大意轻敌了。”众人也都吃了一惊,莫非刚才那惊人一击还没将申武致死!赶紧往四周观望,但看了半晌也没看见一点异样。

  徐清死死盯着斜前方,冷笑道:“看来阁下还以为我在诈你不成,非要等我祭出飞剑,才肯现身出来吗?”

  此言一出忽听一声大笑,就在徐清锁定之处猛地闪出一片五彩精光,遁身显出一个人影,不正是那身披兽皮的申武!原来这妖人一见天蓝神砂威力惊人,就知自己不能抵挡,又不甘心就此死去。索性拼着废去一半修为,施展‘脱身化影’之法,幻化一个替身死在天蓝神砂之下。自己真身却以五行土木遁法藏在暗处,只等徐清等人离去他再择机逃走。没想到徐清神思敏锐,早入知微,只觉周围不妥,稍微用神一看就发现妖人的伎俩。

  那申武也算光棍,挺身立在空中,上下打量徐清喝道:“小子!这回算你厉害,老子使出浑身解数,也不是你的对手,这条命就放这了,你只管来取便是。”

  徐清笑道:“我看你还算条汉子,奉劝一句天门神君林瑞恶贯满盈,眼看天罚即至,死无葬身之地,你若继续随他早晚还难逃一死。”

  申武允自一愣,惊容乍现道:“你此言何意,莫非我还有日后吗?”

  徐清面色淡然,道:“刚才我声言杀你就已下了死手,但你以替身之法化去死劫,也算是天生造化命不该绝。修真之人上体天心,下行人道,天不绝你,亦不强求。刚才那法术少说化去你三层修为,上百年的苦工毁于一旦,还希望你能汲取教训,日后多行善事或许还能善终。”

  申武目瞪口呆看着徐清,还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又问道:“此言当真!”

  徐清往旁边一伸手,微笑道:“你现在就可离去,我等绝不拦你,日后何去何从还需谨慎思量,若再冥顽不灵,只怕天也再难救你。”

  申武眼神变幻,躬身一抱拳,道:“我申某人受教了,但我本是无家孤儿,若非恩师救我早就饿死荒郊,让我背师叛门万万不可。但今日算我申武欠你一条命,日后赴汤蹈火定然奉还!”言罢架起一道遁光直往东方飞去。

  见申武已走徐清又回身朝众人一抱拳,道:“刚才在下擅自定夺还请众位道友见谅则个。”

  刘泉愣了一下躬身回礼道:“徐师兄言重了!师兄上体天心,虚怀若谷,我等愧不能及啊!”陆地金龙魏青生性耿直,心里藏不住话,信口接道:“没想到那妖人竟还有些义气,就冲他刚才说那些话,也算一条响当当的汉子。”剩下赵俞二人全都缄默不语,不知心中思量什么。那欧阳霜微笑道:“早听说峨嵋派徐清之名,乃是当今同辈之中少见的青年俊彦,今日一见果然已有仙家风范,名不虚传啊!”

  徐清面色淡然微笑应对,心里也不由得意洋洋。刚才发现申武之时,他也有心再次出手将其击杀。但思量再三并没动手,若那样即使将其杀了,也再显不出自己法术厉害。反不如就将其释放,更能显出道门高人的风范。

  待众人落在果园门口,只见两个短衣劲装少女守在外头,大约也是大颠上人的门人弟子。及至近处才看清那院子外头还有一层极精妙的庚金阵法,寻常之人极难撼动。在果园门外搭了几间竹木房舍,虽然粗陋却有些青篱翠竹隐居世外的意境。

  欧阳霜身为地主赶紧给众人上茶,各自入座侃侃攀谈。原来刘泉四人早就来此相助守护果园,此番只因一茬七禽毒果刚刚成熟,采摘之后全都送达五百里外大颠上人的仙宅收藏,回来路上正好遇上了徐清。正待宾主闲谈尽兴之时,忽然听见外面又惊雷之声。此时风和日丽,何来的霹雳雷电?诸人心疑有变赶紧出来观看。

  遥遥望去东方,只见一团浓黑如墨的乌云滚滚压来,内里闪动蓝光“隆隆”雷声正是从中而来。再看那雷云之上立着三个人,中间一个身材高大面目丑陋的壮汉,披了一件虎皮坎肩,露着一身彪悍的腱子肉。在他两边站着两身披兽皮的汉子,与刚才那申武极为相似,只是一个顶着个熊头,另一个顶着个象头。书中代言,此二人一个叫甘熊一个叫甘象,全是天门神君林瑞的得意弟子。至于中间那壮汉,不用说自然就是林瑞本人。就在林瑞脚下还趴着一人,脸色苍白,气脉虚弱,一身皮肉被打的血肉模糊,早就奄奄一息,不正是刚才离去的申武!

  只见那天门神君林瑞将妖云驻在千丈之外,瓮声瓮气的断喝道:“呔!峨眉派的小儿你给我滚出来,看本神君今日要生取了你精魂!”原来刚才申武脱险之后,回到乌龙顶天门宫,就将以往的经过讲述一遍。林瑞早就恨峨嵋派入骨,他会屡次派人妄图毁了七禽毒果也是为了与峨嵋派作对。一听那果园居然来了一个峨嵋派的后辈,顿时恶向胆边生,就想亲自去杀了徐清出气。申武虽然作恶不少却恩怨分明,刚才徐清饶它一命也记在心里。见师父要去杀他,赶紧出言规劝。哪想到那天门神君翻脸无情,非但不听还将其打的体无完肤。

  那天门神君林瑞也是上辈有名的旁门高手,一身法力精纯无比。尤其炼毒之法另辟蹊径,自有独到之处。只因近百年来隐居南方,凶名渐渐衰落。徐清不敢心存小窥,但敌人点名要找峨嵋弟子,他自然不能退缩。架起遁光飞到天上,抱拳道:“峨嵋派徐清在此,见过天门神君。”

  第二百四十七回 五雷轰顶

  见对面飞来一个俊俏的少年,林瑞不由得微微一愣。刚才申武只说是个后辈峨眉弟子,并没说到底是谁。林瑞深知自己这大徒弟的修为,虽然峨嵋派中人才辈出,但能胜过申武的也屈指可数。但面前这少年却面生的紧,而且林瑞隐居山林多年,消息闭塞,还并没听过徐清的名字。打量几眼问道:“你就是峨嵋弟子!”不等徐清应声,就仿佛遭了魔障,不禁勃然变色道:“峨嵋派的狗贼全都得死!”

  林瑞话音刚落,他身边顶着象头的汉子“嗷”一嗓子就冲了出来,不由分说扬手打出一团青光。看其形状不像飞剑,待一细看竟是一只斗大的锤子,划出一道青虹就往徐清头顶砸去。仿佛野兽般“嗷嗷”直叫,含含糊糊喊道:“哈哈!你胜了大师兄,我要打死你,我就是大师兄了!”

  徐清“哼”了一声,冷笑道:“无知愚人,徒然找死!”话音未落就见一道匹练似的银虹喷射而出,疾也似的迎上那大锤。一瞬间两者相碰,“嘡啷”一声金铁交鸣之音,震得远近回音,耳聋发聩。再看银光居然稍微一顿,就将那有万钧之势的大锤给挑飞出去!

  那甘象目瞪口呆看着自己大锤飞落,“噗通”一声落入元江。再要催动法力收回,却忽然觉着颈下一凉。再想回过头来看徐清,就见天旋地转,瞬即眼前一黑已气绝身亡!还在空中的尸体脖腔子喷出一道血柱,将栲栳大的人头推出去数丈。

  那甘熊与甘象乃是一母同胞的双生兄弟,眼见自己哥哥死于非命,悲愤交加当即就失了理智。仿佛一头发疯的怒熊,撤掉头上的熊头,嘶吼着就冲向徐清:“啊!还我哥哥命来!小狗崽子!老子把你捏成肉泥!”双手闪出两片乌光,仿佛吹起来的气球,化成两只满是黑毛的熊掌。

  徐清见敌人袭来,不慌不忙,手掐剑诀,就往甘熊身上一指,道一声“疾!”刚斩了甘象的霜蛟剑毫不停歇,一鼓作气就迎上前去。只见那银光洁如皎月,快似流光,让人看了如梦似幻,既觉得急速无比,又仿佛能看见那银光缓缓飞行,直到刺入敌人身体。

  “啊!”那甘熊怒极出手也不可小窥,眼见飞剑袭来,双掌往中间一合,怒喝道:“怒熊开山!”那一双熊掌又胀大三分,重叠在一处正好挡在霜蛟剑之前。只听“咔”一声清响,以霜蛟剑之锋利,当即就刺透一只熊掌,但后力不济居然被他挡住了!

  甘熊仰天狂笑道:“该死的小白脸,我看你还有什么本事!”说着双掌一挫,仿佛要夺去霜蛟剑。此刻刘泉、欧阳霜等人才飞上来,眼见危机当前齐声惊呼。然当事之人却不见慌乱,甚至嘴角还牵出一丝冷笑!

  单见徐清扬起右手,轻描淡写的在空中画了一个圈。那霜蛟剑竟随手而动,“唰”的也脱出甘熊双掌,就仿佛在空中跳舞般,绕着那壮硕如熊的汉子,画了一个优美的圆圈,银光一闪已飞回徐清身畔。再看那甘熊目瞪口呆,瞳孔扩散,竟齐着肚脐被斩成两段!不得不说徐清刚才这一剑,已经不止干净利索可以形容了,甚至用上‘优美’二字也不算过分。

  说时迟,那时快,徐清飞剑连斩二人,实则不过三息。刘泉等人刚刚飞至战场,那甘熊尸体已经落入元江岸边的河泥上。徐清俊俏的脸上依然挂则淡淡的笑容,手指轻轻划过闪着银芒的飞剑,就仿佛在逗弄一条可爱的小狗。

  因为刚才释放申武,刘泉等人还以为徐清是个和善性子,根本没想到他出手就要人命,几乎不留一点余地。他们哪里知道,徐清刚才就因稍微大意,险些丢了面子,这回还焉能再犯。上来就全力施为,万万不给敌人一点机会。何况天门神君毕竟成名已久,若不先将其党羽剪除,恐怕不好对付。

  徐清笑着朝天门神君一抱拳,道:“另佳徒已经先走一步,林道友是不是也跟着一路去,省得路上也没个说话的。”

  林瑞也着实被徐清的霹雳手段震惊,他深知两个徒弟的修为,就算自己与他二人打斗,也不可能一招击毙,方知面前少年竟是个高手。但他心有所恃并不惧怕,反而更加兴奋,看出对方定是峨嵋派新一代的翘楚,若能将其击杀岂不更让峨嵋派心疼!

  林瑞长啸一声:“无知小辈也敢猖狂,看我取尔狗命!”话音一落,只见他脚下乌云猛地翻动沸腾起来,其间湛蓝色的雷光急急闪动,“隆隆”之声不绝于耳,铺天盖地就往徐清众人压过来。居然不仅要杀徐清,连带着刘泉等人也要一并杀了。

  徐清早就看见敌人驾云而来,心里有数,朗声笑道:“些许地煞从云加上乙木神雷,也敢在此故弄玄虚!”林瑞没想到敌人竟有如此见识,一眼就看出他脚下雷云的根本。再看徐清扬手洒出一片红光,见风就化作红火,“吐吐”闪动冲天火苗,眨眼间弥漫百丈红云,正是从东极天蓬山下取来的雷泽神砂!

  那云煞神雷皆是练以八卦‘震’位的玄力而成,而‘震’卦五行属木。雷泽神砂乃是丙火之精,以丙火化乙木,并非符合五行生克之理,全看二者品质如何。那雷泽神砂乃是先天神火凶戾非常,远胜林瑞雷云数倍。两者乍一相遇高下立判,只见红云汹涌,火光冲天。乌云黑煞当即蒸腾消散,乙木神雷虽然“隆隆”振奋,终也抵挡不住奄奄退去。

  徐清袍袖一卷,挥手往林瑞头上一指,百丈红云乘胜追击,眨眼间已席卷过去。那林瑞号称天门神君,自然也不是酒囊饭袋,眼见雷云被破并不惊慌,双手急速掐动法诀,又取出一柄麻布小幡,大喝一声:“天雷地火,五行朝阳,急急如律令!”待咒语一毕,掌中妖幡猛然往前一摇,打出一片阴冷森人的青光。正好顶在雷泽神砂前头,两者上下翻涌居然斗了个不分高低。

  只见那青光中隐隐闪动人影兽魂,竟然是用无数人兽魂魄祭炼的法宝!炼成这一件宝物,还不知要残害多少生灵。徐清怒喝道:“邪魔鬼类!人人得而诛之!今日我定要破你魔宝,渡那些惨死精魂轮回转生!”话音未落那霜蛟剑再次绽放如银剑光,闪电般刺向那青色光带。旦见银光一闪即没,竟也分辨不清到底是飞剑刺破了光幕,还是那光带吞了飞剑。

  就在瞬间之后,那天门神君林瑞忽然脸色大变,猛地摇动幡帐,似乎想要收回法宝。再看那青色光带竟片片龟裂,从中绽出一道道血色金光。徐清只觉得一股精纯的玄阴之力涌入剑中,不消片刻那青光全都散去。只剩被困在其中的无数人兽精魂,带着无尽怨气发疯狂啸全往林瑞冲去,就要生吞活剥了他。

  林瑞又惊又怒,吼道:“你们这些该死的东西也敢冲我吼叫!都给我去死!”扬手就挥出两道罡风,顿时就吹散了十数精魂。这老魔头还待行凶,骤听一声断喝:“末路魔徒还敢猖狂!”这才想起还有个更可怕的敌人。直觉眼前晃过一道银光,立刻就知不好,顾不得身份颜面,赶紧使了个懒驴打滚,算是堪堪躲过那绝杀一剑。却被三只恶鬼缠住,一口咬上林瑞胳膊大腿,疼得他“哇哇”直叫。

  这老魔接连失去法宝,早就恼羞成怒,如今又被一干被他奴役许久的生魂纠缠,几乎要被气疯了。只见他把牙一咬,猛地甩掉身上阴魂,扬起右手掌心托起一颗暗灰色的珠子。左手掐动法诀,口中念念。那珠子立刻放出万道乌光,瑟瑟阴寒,天上那些愤怒的阴魂仿佛遇上了克星,全都吓得噤若寒蝉,再不敢向前冲去。

  林瑞扯着破锣嗓子吼道:“峨嵋小辈!看来今日不得不用出绝招,看尔等如何魂飞魄散!”他话音没落,就从那珠子放出无尽乌光阴煞,又飞出九道精粹黑亮的魔光,在天上一旋就聚成九颗人头虚影。林瑞狂笑如疯:“哈哈哈!让你见识见识赤身教主炼制的天魔之威!速速献出身上飞剑法宝,虽然今日难免一死,我却可放你魂魄投胎。否则我即驱动天魔嗜体,管教你形神俱灭,永世不得超生!”

  徐清一皱眉头,没想到林瑞竟还有这等凶物。那九头天魔隐在阴煞之中,闪现碧绿磷火,獠牙森森,狰狞恐怖。心中暗道:“林瑞究竟与赤身教是何关系?常听说鳩盘婆那老魔母从来不收男徒,怎会将如此厉害的魔头传给他!”

  原来赤身教主鳩盘婆门下的大弟子铁姝魔女,与天门神君林瑞乃是莫逆之交。前翻林瑞妖妻死于峨嵋派之手,他耿耿于怀一心寻机报仇,苦苦哀求铁姝传他御使天魔之法。铁姝也是为了朋友义气,更看不惯峨嵋派横行霸道。非但传了林瑞驾驭天魔之法,还借给他九只鳩盘婆亲自祭炼的魔头。

  徐清收回雷泽神砂和霜蛟剑,瞪着敌人冷哼道:“井底之蛙,莫以为弄来几个没身子的死人脑袋就能吓人!天魔如何!”一旁掠阵的几人全都暗自捏了一把汗,那赤身教主鳩盘婆的天魔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专门吞身噬魂,少人能制,着实凶戾无比。

  单说徐清双眼中闪出两道兴奋的精芒,缓缓高举右手,修长如玉的五指上竟闪出青赤黄白黑五色光芒。开始还只有一点星芒,旋即聚成五个极亮的光团。林瑞不由得一愣,似乎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旋即又释然的一笑,仿佛笑自己草木皆兵。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徐清五指尖上的光团猛地聚成雷光,直往苍穹射去。那五色神雷顿时刺破层云,盘旋缠绕,眼看就要合在一处。再看徐清紧紧抿着嘴唇,额头上已经现了汗珠子,仿佛把浑身力气都使了出来。忽然他双眼圆睁,吐气开声,断喝一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