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徐清开始时只对徽佳说话,徽黎天真的脸蛋上稍微显出了几许失落。这又怎能掏出徐清的眼睛,对于这可有可无的可爱小姑娘,他也并不吝啬给她一点抚慰。对于有些人来说,仅仅是一点赞赏和孤立,就能成为他们努力奋斗的理由。当徽黎一听见徐清说到‘你们姐妹俩’时,当即眼睛一亮,一扫刚才的失落颓然。不无庆幸的想到:“原来师父也并未厚此薄彼啊!日后我也要努力,不让姐姐拉下了!”眼色郑重的望着徐清和徽佳,仿佛已经在心里立下了誓言。

  徽佳经过最开始的震惊之后,也恢复了冷静,道:“弟子一定不会辜负师父的厚爱。”说到这里她微微一顿,把牙一咬又道:“刚才师父跟弟子说,来终南山访友,恐怕所言不实吧!”

  徐清微笑道:“哦?那佳儿以为为师是来干什么的呢?”

  虽然徽佳知道洞察人心是一件非常让人讨厌的事情,但是她需要展示自己的能力。而且刚才徐清也暗示过,只有变得更强才能得到更多的爱护。徽佳道:“弟子觉得师父应该并不认识崔琐,甚至只知道他姓崔,若不是小妹莽撞的说出来,师父恐怕都不知道她的名字。既然都不认识,又何谈访友呢?师父乃是名门正怕的修真,而那崔琐乃是个旁门妖女,所谓‘道不同,不与为谋’。因此弟子冒昧猜测,师父前来恐怕是想要杀她!”

  徐清哈哈大笑,半晌笑罢却给了徽佳一个爆粟,弹得小丫头抱头呼疼。徽佳还不止错在何处,可怜巴巴的,看去一副堪人怜爱的模样。徐清道:“你个小丫头才几岁,张嘴就说要杀人!看来那清泉散人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想必是耳濡目染,将你们都给带坏了。”

  徽佳赶紧跪下,道:“弟子知错!弟子日后不敢了!”徽黎也赶紧跟着跪下求情,却被徐清一把给拉到了身边,轻轻捏着她嫩嫩的小脸蛋,笑道:“黎儿也没犯错,干什么要跪下,就在一旁看着!听着!记着!徽黎可要当一个乖乖的徒弟哦!”言罢又望向了徽佳,道:“你说知错了,就说说错在何处了?”

  徽佳沉吟片刻道:“弟子不该妄自揣测师父的想法!”

  徐清摇了摇头,笑道:“非也!能看出我在想什么是你的本事,那叫善解人意,若因此生气岂不太没道理!”

  徽佳疑惑的想了半天,又道:“那是因为弟子揣测师父要杀人?”

  徐清微笑道:“你这丫头虽然聪明,却还不知为人在世就要沽名钓誉的道理。日后可不要再将‘杀了某某人’这样的话挂在嘴边了。你们都要记住,日后你们就是峨嵋派的弟子,乃是名门正派的侠女义士,讲的都是行侠仗义,惩奸除恶。明白了吗!”

  徽佳立时反应过来,道:“弟子明白,那崔琐多行不义,师父此行乃是要替天行道,为民除害!”

  徐清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又问道:“既然你们知晓崔琐其名,对她又有几分了解?”

  徽佳道:“算起来那清泉散人也没有几个朋友,倒是跟这个崔琐有些浅薄的交情,半年一载的还有些走动。听说那崔琐外号叫‘碧桃仙子’,道行挺深,在终南山也有一号。不过这也都是道听途说,至于真正的实力如何,弟子也不曾见过。不过师父若真想打探,弟子倒是与她洞中的几个侍婢相熟,可以借故前去打听打听她的实力。”

  徐清摆摆手,道:“这倒是不用,崔琐之辈在修真界中,尚不入流,她那点邪术妖法,为师也不放在心上。”说罢徐清又从兜囊里取出来那柄在雁荡山得来的煰灵剑,道:“佳儿已经有些法术根基,为师这就传你御剑飞行之法。只是暂且只有一柄飞剑,你们姐妹先合用着,等日后回山为师再帮徽黎炼制一柄。”

  姐妹二人大喜过望,从徐清手上接过那青光熠熠的飞剑,小心翼翼的轻轻抚摸,爱如珍宝。徽黎喜道:“姐姐!这真是飞剑啊!不过跟洞主那柄好像不太一样呢!”相比而言,徽佳的震撼还要更大,她深知飞剑的好坏分别。一见煰灵剑青光纯净,剑气精华,就知道是一柄上好的飞剑。再听妹妹所言,登时驳斥道:“傻丫头知道什么!师父赐下的这才是真正的宝剑!清泉散人那柄飞剑,黄光浑浊,剑气零落,怎及得上此剑珍贵。”

  磨刀不误砍柴工,徐清也不急在这一时,就先寻了一个背阴干净的地方,教授姐妹二人御剑飞行之法。那徽佳果然聪明,没用一个时辰就能飞的有模有样。徽黎虽然差些,竟也一个多时辰就学会了,倒是有些出乎徐清的意料。不过此时却没有时间给徽佳再细细祭炼飞剑,只能先将就着飞行。

  却说那徽佳姐妹学了御剑之术,就架起飞剑,在前头领着徐清前往崔琐洞府而去。其实她们真元薄弱,又是徽佳带着徽黎飞行,最多只能腾起六七丈高,说是飞行也比奔马快不了多少。倒是白灵从打见了她们姐妹就不理不睬的,只一个劲的舔弄自己的爪子。若是细看才发现,那闪着幽光的爪刃上,仿佛长了一层细细的鳞片!白灵猩红的舌头在上面一舔,就能刮下去一层,徐清也不知它到底在干什么。徽佳姐妹见那美丽的大白猫,也甚是喜欢,不过她们看着白灵那森森利爪,却不敢过去套近乎。

  那崔琐的洞府本来就不远,飞行片刻就远远看见,前方一片浓密的杉树林中兀立着一块巨大的山岩。在那巨岩的中间有一个洞口,仿佛鸟穴一般,上不着天,下不着地,也不担心有走兽进去骚扰。徽佳远远的就将飞剑停在了一棵大树后头,指着那洞口道:“师父,那便是崔琐的洞府,要不弟子先过去看看?”

  徐清微笑道:“哦?若是你先去有何说辞?”

  徽佳早有准备,从容道:“弟子前去就说是清泉散人想要下月十五邀请她过府一叙,无论崔琐答应与否,都不会有所怀疑。按照礼节她多半会打发个随身的侍婢招待我吃些茶点再走,那时弟子就能与那侍婢闲谈,旁敲侧击总能探出些端倪。”

  徐清点了点头,道:“不错!思路还算清晰,既然如此那你就去试试也无妨。也不用打探其他的,只需知道那崔琐近日有没有异常的活动,比如起居忽然变得有规律了,每天总是要出门去一段时间。”

  徽佳思量片刻,似乎已经大致猜出徐清的意思,不过她也并没说出来,只是点了点头,就收起了飞剑纵身过去。这还是徽佳第一次为徐清办事,她也有意想要大显身手。不过也不知她是幸运还是不幸,才一进洞府就遇上了一个守洞的小童子。这才知道原来崔琐数日前就离开了洞府,已经好几天没回来了,那两个与徽佳姐妹交好的婢女也一同随去。偏偏那守洞的童子还一问三不知,无奈徽佳只能随意的扔下一个理由就匆匆告辞了。

  不过徐清得到这个消息却相当高兴,看来崔琐多半是已经发现了张免藏宝之处,想必数日不归就是在想法取宝。虽然修真者也经常出门访友,但总会给留收洞中的童子一个周全的说法,免得有朋友到访不知如何应对。而那守洞的童子无论是真不知道也好,还是崔琐故意让他如此回答也罢,此事都有些不正常了。

  徐清知道那张免将宝物藏的甚为严密,还在外头下了好些禁制,想必不是三五日就能攻开的。既然不知崔琐的行踪,徐清索性就决定现在洞外住下,守株待兔等她回来。若是崔琐真的发现了张免藏宝之地,定然会瞒着他人偷偷开掘。既要布在外围置阵法掩人耳目,又需破解护宝禁制,身上丹药灵符定会消耗不少。只需等待数日,就算她本人不会来,也一定会派人回来取些耗费之物。

  果不其然!徐清等人在洞外林中埋伏到了第三天,就见一个衣衫凌乱的女子飞纵回来。看其灰头土脸,没精打采的样子,恐怕这些日子吃了不少苦头。此刻正是轮到徽佳瞭望,她立时大喜,赶紧召唤徐清,指着那女子道:“师父!那人名叫青彤,乃是崔琐最信任的贴身婢女。平时她最重仪态,却不知今日遭了什么际遇,居然成了这个摸样。”

  应该是崔琐催促的甚急,那青彤都没顾得上梳洗一番,只呆了片刻就又从洞中出来,手里还提着一个戈蓝色的大包袱,直往东方飞去。徐清终于松了一口气,道:“你二人还跟白灵在这继续看着洞口的动静,待为师跟去看看她们到底在捣什么鬼。你们若是遇上恶人也不用害怕,白灵就非常厉害,足以应付寻常的修真。”

  白灵略微不满的对徐清叫了一声,又恶狠狠地瞪了徽佳徽黎一眼,却只能无奈的接受了托儿所阿姨的角色。徐清轻轻的拍拍它的脑袋,纵起飞剑,收敛浑身气息,就随着那婢女青彤飞了过去。只待徐清走远了,徽黎才疑惑的问道:“姐姐!我怎么看师父鬼鬼祟祟的,你说咱们这次到底是要干什么啊?”

  第一百五十回 天机难测

  单说徐清潜隐身形跟着那婢女青彤缓行于后,其实青彤在林间一纵也有数丈,急匆匆赶路,速度也着实不慢。翻山过林大约行出五六十里的样子,忽然那那青彤人影一闪,就踪迹不见了!徐清微微一笑,心中想到:“呵呵!看来这崔琐对阵法还真有些心得,这个迷踪阵若不细看,还真难分辨出来!只可惜她崔琐声来命运不好,此番发现了宝藏就算我不抢,过几日也会落入别人手里,还会因此丢了性命。”

  徐清本来就精通阵法,而且那崔琐的幻阵也绝谈不上如何精密,看了片刻就找出此阵枢机,闪身就窜了进去。徐清只觉眼前一花,只见面前呈现一条极晦暗的深谷,两面阴崖低覆,林木交缠,上望不见天日。谷下既窄又险,灌木重生,密林中间只有一条羊肠小路通向前面。隐隐见那侍女青彤小心翼翼的走动,看来此处也藏了不少消息埋伏。

  徐清也不敢大意,蹑踪潜行跟随过去,片刻又见前方地形一变,显出一片开阔的谷底。四边尽是苍劲古老的松树,树冠相连,将下面盖得严严实实。再看那谷底的东南面立着一道高大的青色石门,却被人下了玄妙的禁阵。那石门上的禁制阵法,比之刚才的幻阵强了不知多少倍,多半应该是张免藏宝时所下禁制。

  再看那青彤提着包袱到了石门之前,旁边一棵高大的樟树下边,盘膝坐着一个年轻妖艳的女子,此刻正闭目养气,大概就是碧桃仙子崔琐了。她一见青彤回来,也收了真元,起身问道:“一路回来可有异常动静?”

  青彤摇头道:“师父放心,弟子一路小心翼翼,绝无差错。只是听离童说,前日云缡洞的徽佳曾经来拜访一次,说是她家的清泉散人想要邀请师父,下月十五前去赴宴。”

  崔琐微微一愣,显然是没想到清泉散人会在此时来邀请她吃饭,却也没再多想,摆摆手道:“不用理会清泉那厮,等此番为师得了此处遗宝,在修真界的地位就能提升数个档次,还会与那废物交往。”

  青彤似乎并不赞同崔琐这种暴发户似的嘴脸,不过还是笑这附和道:“此番师父若得珍宝,想必就要成为华山烈火老祖的座上宾客了!弟子先在这恭喜师父了!”

  崔琐也是精神振奋,不无得意的笑了笑,将那包袱打开,取出一打灵符。运动真元“噗”的一声,就从手上穿出一条火蛇,直朝前面石门上的禁制烧去。徐清藏在暗处一见,却也不知说什么是好,原来这位崔琐竟然没看出那石门禁制的破解之法,就想凭蛮力强行打开。看她那进度,恐怕没有三五个月也别想打开。

  徐清心中暗道:“这笨女人浪费那些法力在这上,若是万一被人发现了,看你如何应对。”他索性也没急着出去,就让崔琐再多浪费一会法力。徐清静静的藏在后面的一片密林中,望着那张免留下的护宝禁制,心中暗自推算破解之法。

  其实说起来张免留下这个禁制也算不上复杂,他本身并无传世弟子,飞升之后这些宝物也不能带走。因此留下来就是为了日后能有人发现,取出这些宝物,再将其发扬光大。至于那石门禁制,则多半是一种考验,若是精通正宗道书,通晓五行和合的变化道理,倒也不难打开。再则若是像崔琐这样,有毅力能坚持的,也能将其打开。

  徐清又观望了两个时辰,心中大致有数,便也不再等待,闪身出来喝道:“无量天尊!何方宵小窥我道门法宝!”这一声灌注了玄门法力,震如惊雷,将那崔琐、青彤吓了一跳。在加上徐清说的理直气壮,仿佛这东西本来就是他的,倒是让崔琐有些心虚了,赶紧停下法术回身戒备。

  徐清似笑非笑的行走过来,淡淡道:“二位道友可知,不告而入,便是为盗!不请而取,便视为偷!”

  崔琐本非正派之人,虽然看徐清那架势,仿佛是此地的正主,但她却不想就此罢休。强硬道:“小贼无礼!你出来便说是此地主人,我还说我是此处地主呢!什么‘偷盗’之词,莫要胡说八道!”

  徐清顾自叹息一声,道:“看来道友真是执迷不悟,不过是几件身外之物,又何必非要误了自己和徒儿的大好性命!”说着指尖银光一展,霜蛟剑已然悬在胸前,放出赫赫银光,剑芒吞吐仿佛随时要吞噬生命的凶兽。

  这下崔琐和青彤可有些害怕了,她虽然也修炼了数十年,但全是些皮毛的邪法妖术,根本就得不到正宗的法门。而且通身上下除了一柄剑光驳杂的飞剑,就再没能拿的出手的法宝,否则也不会全以符录施法。此刻一见徐清剑光精纯,就知定是个强手,若是与之动手恐怕败多胜少。但崔琐期盼了多年,如今才见了出头的机会,又岂能说放就放!

  徐清也没急着出手,笑眯眯的看着面前踌躇不定的女子。他已经知道这回应该不用动手了,崔琐虽然修为不强,但还算是个知机进退的人。她明知道徐清修为强她甚多,又有宝剑护身,便不想在此动手,不过要让她就此放下此处所藏宝物却不可能。崔琐心里打定注意,暂且退去,回山邀请同道朋友一同前来。就算赶走了敌人之后,要与他人同分宝物,也总比如今就被人抢走强多了。打定主意之后,崔琐对徐清一抱拳,道:“请问这位道友如何称呼,小妹也需知道今日是栽倒了哪位高人手上。”

  徐清淡淡:“峨眉徐清!”

  崔琐更是一惊,没想到面前这年轻人,竟然是峨眉派的弟子!虽然心中愤恨不已,却还不能发作,又一抱拳拉着徒弟飞身便向外退去。不过她才飞出五百多丈,又将青彤放在了一处隐秘之所。看来即便是峨嵋派的威名,也没有吓住崔琐对宝物的贪婪。放下弟子在此观望,自己则飞身而起直朝西面高山飞去。

  徐清虽然明知她必会寻人再来,却并没仓促动手。那崔琐的修为虽然不强,怎么说也是修炼了数十年的老修真,徐清纵使有信心取胜,但要将其性命留下却不容易。若是此刻一战将其重伤,则崔琐定会绝了对宝物的念头,但她心生怨恨,也不会让徐清轻松得宝。此处临近华山,若是她飞上华山派,以宝物为诱饵,定会引来一群强敌。那时就算是徐清也只能退避三舍,好好的宝物却便宜了别人。而此时崔琐实力未损,她必定对宝物还有贪婪之心,就算寻找帮手也一定会找那些与她修为相若的朋友,等将徐清给赶走了,才好分那法宝。

  徐清见崔琐师徒二人离去,不由微微一笑,就从兜里取出来了两枚紫玉阵子,顺着山谷走势望去。随即又掐指推算五行术数的变化,将那紫玉一左一右摆在谷口。同时挥出剑光斩断六棵古树,摄到身边放置在那两枚紫玉的旁边。摆好之后徐清似还有些不满意,思量片刻之后又将乾坤针取出来,分成六道红光,灌入那六棵古树之中。

  此阵名为‘六合绝门阵’,最能隔阻真元,断人去路。此处乃是张免所选的藏宝密地,四周都是他留下禁制,只有这一个入口。徐清在此部下阵法,就算一会崔琐带人回来,就凭她那破阵的水平,也休想一时半会攻开阵法。而且徐清又将乾坤针埋藏其中,若是强行破阵,则打破一颗巨树,就会有六千乾坤针爆发出来。届时对方猝不及防,还不知能造成多大损伤。

  不过徐清却不知道,与此同时就在衡山白雀洞打坐的金姥姥忽然心神一乱。她也不知何处出了变故,赶紧洒出铜钱卜算一卦。一看卦象不由得眉头紧锁,沉吟片刻赶紧唤点身边的童子,道:“快去将你三位师姐叫来。”那童子不敢怠慢,赶紧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