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霞儿也被她们说的有些心动,毕竟她也有好些时候没用那天龙伏魔剑杀人了。尤其近日跟徐清在一块生了不少闷气,正需发泄心中郁闷。但佟元奇却主张步步为营,统一行动,众女也只得作罢。

  只待佟元奇和铁蓑道人离去,俞允中和黄玄极二人交头接耳。看黄玄极面色为难,不知俞允中与他提了什么要求。玄极沉吟半晌终于点了点头,俞允中登时露出喜色,眼珠一转却急惶惶的向外奔去。那黄玄极也走了过来,他与吴文琪等何玫等人也是旧识,相谈自然无碍。

  片刻之后俞允中又携着一双俊秀少年男女回来,云凤也跟在一旁。黄玄极又露出无奈之色,原来那二人就是戴家兄妹,刚才俞允中就求他介绍入峨嵋派修行,只觉一人有些分量不足,这才拉上了戴家兄妹!黄玄极只是个弃徒,有什么资格介绍他人入门,但他与戴衡玉交情匪浅,又跟俞允中兄弟相称,又如何能驳了他们的请求。无奈之下只得硬着头皮请求吴文琪等人代为推荐,至于结果如何却不敢轻下保证。

  徐清心知俞允中和戴家兄妹与峨嵋派无缘,索性也不与他们多说,寻个机会就躲了出去。其实霞儿也不是随和的人,早被围得有些心烦,奈何与吴文琪、黄玄极的交情尚可,却不好拂袖而去。云凤刚知道了自己仙缘在日后,索性也不积极,只看着俞允中等人苦苦相求,却忽然有种高人一等的感觉了。

  单说徐清出了俞家大厅,本也并无去处,正自闲散,却忽然隐隐见后院飞起一道剑光。那人仿佛刻意隐藏,将剑光压制在最弱,白天纵起也不引人注意。徐清微微心惊,暗道:“莫非俞家中还有其他剑仙?还是偷偷潜入的敌方探子?”索性也潜踪其后远远的跟了上去。

  却说那剑光飞的不快,只能看见一个淡淡的黑影,仿佛身材高大。徐清思来想去,方才恍然大悟,前面那人不就是铁蓑道人!心想:“怎会是他!这大白天的他鬼鬼祟祟,究竟要干什么?而且前翻那石玉珠去谷王峰不也是拜访他来的!莫非这铁蓑道人早与血神子有所勾结?”

  想到这里徐清的身子顿了顿,还有些犹豫,要不要继续追踪。若再跟下去,恐怕真的发现了铁蓑道人的秘密,那时候可就再没回旋的余地了。虽然心中好奇,但权衡利弊之后,徐清还是停下了剑光。铁蓑道人形迹神秘,恐怕背景不浅,与其莽撞而跟踪,倒不如静观其变。

  徐清稳住身形,四下一望,无知不觉间竟然已经飞出了数十里。转身正要回去,却被下了一跳,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身后竟站了一个怪莫怪样的丑陋叫花子。见他一身破烂衣裳,油渍麻花,补丁落着补丁。通红的脸膛,大酒糟鼻着,满嘴的老黄牙,不笑还好,一笑那口臭能熏出好几丈。两眼昏花,黑乎乎的眼屎积了不知多少日子了。若不是此刻徐清还虚立在天上,恐怕就要认定此人真是一个生活窘迫的老叫花子了。

  徐清允自一愣,干紧躬身施礼,道:“敢问前辈可是人称穷神怪叫花的凌浑前辈!”

  那叫花子上下打量着徐清,呲牙笑道:“嗯?你这小子怎么认识我老人家?”

  徐清一听他承认,更不敢怠慢,道:“当今天下如此特意打扮,又能无声无息现在晚辈身后的人,除了前辈恐怕也再数不出别人了。”

  凌浑颔首笑道:“嗯!还有些头脑清明的劲,不错,老叫花子便是凌浑。听说咱们本家出事了,特意过来看看。看你小子大白天鬼鬼祟祟,莫非有何见不得人的事情?”

  徐清知他既然叫做‘怪叫花’自是脾气古怪,也不与之计较,道:“敢问前辈的本家亲戚可是长沙城中的凌操父女?”

  凌浑的眼皮一挑,淡淡道:“哦?你还认识他们?”

  徐清道:“前日在岳麓山谷王峰曾与凌云凤姑娘有些交往,只可惜凌操老先生遭了贼人毒手,已然过世了。”

  凌浑眼中金光一闪,惊道:“操儿竟真死了!”言罢不由得一拍巴掌,悔恨之意溢于言表。

  徐清道:“如今凌姑娘正在长沙城中的俞家暂住,正是悲凄之时,前辈还是早去看看为好。”

  怪叫花一皱眉头,冷然道:“老夫家事何需你来多管!”

  徐清早知道此人生性乖张,做事也不分正邪,全凭自己喜怒而行。偏偏手段还厉害非常,能与三仙二老媲美。听他呵斥倒不以为意,微笑道:“我也只是担心凌姑娘,前辈若另有安排自然妥帖,在下也不敢多嘴。”

  凌浑眉头紧锁上下打量片刻,忽然问道:“你小子喜爱我们凌家那丫头?”徐清却被问的一愣,还不等他应声,却见凌浑脸色一变,冷道:“我早听操儿说了,给凤儿丫头定了一门亲事,乃是同城的俞家公子。却与你小子无缘,日后还是少打主意!”

  徐清更被他这一顿抢白弄得哭笑不得,索性也不再多说,躬身一礼,淡淡道:“前辈自便,在下告辞了。”言罢一旋身就飘然离去。

  凌浑本身辈分极高,修为又强,何时被一个晚辈如此冷落。不由得心中气恼,但他生性古怪,生气之后竟不发怒,反倒笑了出来。望着徐清的背影仿佛还有些欣赏之意,喃喃道:“早听说那老醉鬼新收了个弟子,仿佛有些过人之处。我还以为是道听途说,今日一见还真有些意思。若非还有云凤的事,便与他耍上几日也不会无趣。”

  就在此时陡然从西南边冲来一道金光,显出一个白发红颜的女人,手上擎着一只朔长的龙头拐杖,喝道:“老东西在这耽误什么呢!当下操儿身死,云凤那丫头还不知如何,你还有心在此发呆!”

  老叫花子仿佛听惯了呵斥,非但不怒反倒喜滋滋的迎了上去,笑道:“老婆子莫怒,马上就去看咱们的小凤儿。”

  那女人甩手就将他推到一旁喝道:“找个水泡子给我好好洗洗脸去,重孙女还没见过你这德行,莫把那丫头给吓着了。”

  ※※※

  却说徐清刚回长沙城里,还没等到俞府,就看见霞儿急匆匆的赶奔过来,还有些疑惑到底是何事能让她如此慌张。霞儿见他过来眼睛一亮,赶紧迎了上来,道:“我师姐来了!”

  徐清疑道:“素因大师还是玉清大师?来就来呗,你慌什么,好像做贼心虚似的。”

  齐霞儿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娇嗔道:“你这人怎生如此没心没肺!今趟我们停留长沙乃是私自决定,若是让师姐知道,少不得要回去告诉师父。到时候你自然是没事,我可少不得要挨骂的!”

  徐清难得见霞儿如此焦急窘迫,竟还有心笑她,道:“霞儿姐此时才像个可爱的女儿家的模样,若总是万事不急的样子可不好。”

  齐霞儿恼道:“我呸!现在马上跟我离开长沙!”

  徐清笑道:“那岂不是不打自招了!问谁还不能知道你我曾经来过。再说这事又有什么好怕的,当初下山时说的明白,乃是你带我四处历练积攒经验,雁荡山斩蛟只是顺便而为。如今在长沙遇上了妖邪作祟,还能让咱们视而不见!难道那浙江的百姓受恶蛟之灾需要行侠,长沙的百姓被妖孽鱼肉就不用仗义了?”

  还不待霞儿应声,却听见一个极好听的声音道:“好个伶牙俐齿的小孩!莫非天下的道理都被你给占去了?”

  第一百三十一回 报仇雪恨

  待徐清和霞儿循声望去,只见一个一身白衣的美貌女子正款款行来。此女乍看去似有些平淡无奇,但若细细品味居然能觉出一种清淡而悠远的美妙,仿佛空谷幽兰。徐清并不识得此女,但霞儿却吓了一跳,道:“玉清师姐!你怎么会在这!”

  徐清上下打量来人,心道:“原来此人就是只闻其名还未见其人的玉清大师啊!她们这师姐妹三人倒真是各有特点,那素因大师仿佛个百变艳尼,而这玉清大师却有种冰清玉洁的意态,霞儿却是个外冷内热的冒牌冰疙瘩。”当然这都是徐清自己归纳,并非三人就真是如此。

  霞儿赶紧迎了上去,笑道:“师姐你莫要听他胡说,我们在这只是恰逢其会,本要顺路拜访铁蓑道人,却没想到遇上了这档子事。那凌操乃是追云叟和怪叫花的亲戚,死在贼人手上,咱们总不能袖手旁观拂袖而去吧!”

  玉清大师瞟了一眼徐清,微笑道:“看来师父让你这丫头来办此事,恐怕是失算喽!”

  齐霞儿嘴角微微牵动,恳求道:“还请师姐莫要将此事告诉师父她老人家。”

  玉清大师淡淡笑道:“这本是你的事情,我又怎会多管闲事,不过还请师妹抉择之前细细思量才好。”

  霞儿没想到玉清大师如此好说话,微微愣了一下,却并未显出高兴的神色。就在刚才那一瞬间,她感觉到玉清大师并非是念在同门之情才答应她,而是以一种冷眼旁观的态度,在看她笑话。那玉清大师本来出身旁门,原与毒龙尊者乃是同门。后来不知吃了多少苦头,受了多少磨难,才归入优昙大师门下修行大道。但齐霞儿却稚龄入道,几乎没有经历任何波折,小小年纪竟然就有与她相差无几的成就。换了任何人恐怕也难说没有一点嫉妒心,人心善恶不过一念之差。即便玉清大师深得佛法精要,但此人性使然,她也难免心生魔障。

  仿佛也感觉到了自己心思有失,玉清大师低诵一声佛号:“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一瞬间已经中正佛心,谨慎言行。道:“师妹行事还需扪心自问,若能过的自己良心一关即可,相信师父也不会怪罪。”言罢又向徐清望去,淡淡道:“施主天星不明,气数晦暗,还需甚思甚行,勿要断了自家生机,又拖累了旁人修业。”

  徐清浮现冷笑,双目如电的瞪了回去,道:“大师恐怕只是一家之言吧!要我说在下正是天星辐照,气数大盛之时,当可百无禁忌,率性而为!”

  霞儿不知徐清怎又忽然强硬了起来,但数日相处下来,她早知徐清乃是个奸猾的小狐狸。那份遇事的冷静,更与年龄不对称绝,他绝不会因为一时气愤而与玉清大师针锋相对。

  其实霞儿猜得一点不假,徐清确实早就计划好了,只是他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快就遇上玉清大师。一直以来他都有些想不明白,优昙大师对他到底是什么态度。当然徐清是不敢当面试探优昙大师的,这才想要通过素因大师或者玉清大师,来推测优昙大师的心思。至于霞儿说起来还算不上真正的佛门之人,因此她也不可能知晓优昙大师的真正打算。不过接下来玉清大师的反应,却让徐清多少有些意外。

  玉清大师淡淡的看着他,仿佛没听见那近乎挑衅的回应,道:“道友不知天性,如此恣意,日后终要后悔。”说了这一句不咸不淡的话之后,竟然就转身走了。仿佛是要作壁上观,也不知这究竟是她的意思,还是代表了优昙大师的意思。

  徐清眉头紧锁,问道:“霞儿姐好像也不怎么了解这位师姐啊?”

  齐霞儿沉吟半晌,方自答道:“这世上谁又能真的了解另一个人?你小子还是自求多福吧!莫要真如师姐所言,非但毁了自己,还要连累人家跟你受难。”言罢转身追着玉清大师过去。

  徐清望着二人背影,心中腹诽道:“嘿嘿!齐霞儿啊!除非你心甘情愿当个尼姑,否则咱们俩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就在此时天上猛地划过一道金光直朝城南冲去,看其方向竟然就是从俞家府中飞出来的!徐清不由得心中大惊,看那剑光名耀精纯,竟然比齐霞儿那九柄天龙伏魔剑也不逊色。看其急惶惶的离去,后面又无追兵,却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徐清赶紧往回奔去,才一进大门就见正厅之中聚了好些人,还隐隐听见哭声。再过去一看,只见凌云凤扑在一个白发女子的怀中,哭得好不伤心。徐清不由一愣,心道:“刚才我见了那怪叫花凌浑,莫非这女子就是那花子的老伴白发龙女崔五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