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海暴跳如雷,电话打了无数通,顾之威还是不紧不慢,把出差在外该做的事情全部做完才慢吞吞回来。

  顾长海气急败坏,差点就要动手。

  顾之威才不紧不慢说道:“您急什么?老二就是喊得厉害,他做不出杀母弑父的混账事。这个家里,谁最狠辣您心里真的没数吗?”

  闻言,顾长海微微一愣:“你什么意思?”

  顾之威淡淡笑了笑:“没什么,我就是想告诉您,如果您不想被老二现在就扫地出门,最好别轻举妄动。”

  “我轻举妄动?”顾长海眼睛瞪得溜圆:“顾之威你有没有一点良心?那小畜生带走的可是你亲生母亲,你忍心看她受那么大的罪?”

  “我不忍心,”顾之威慢悠悠放下茶盏,“您有更好的办法?”

  顾长海咬牙切齿:“大不了鱼死网破,他自导自演了那场车祸,害死了松家丫头的父亲,他不仁我就不义,他把那松家丫头看得比命还重要,松家丫头要是跟他决裂了,我不信他还有精力对付我们。”

  “他没有精力对付我们?”顾之威轻笑一声,“那我母亲为什么会被他带走?”

  顾长海无话可说。

  顾之威又道:“同样是男人,你连自己妻子都护不住,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世界上?”

  他轻描淡写都语气里全是嘲弄。

  在顾长海眼中,顾之威一向是好脾气的,骤然被撅他面上很挂不住:“逆子,你什么意思?”

  “逆子?我终于也是逆子了!”顾之威嘲弄地笑了一下,“你说松家的车祸是老二一手导致的,那我呢?我为什么从小身体就不好?”

  “你,”顾长海气得腮帮子鼓了起来,“你……你是在跟我算账吗?我跟你说了八百遍了,当年你母亲不听我劝,执意要在大雪天带你出来,这才导致你高烧身体亏损,后来我找遍天下名医为你医治,这些你都忘记了吗?”

  “是,你是给我医治了,可两年前我都病情为什么会突然恶化?我本来是要赶去医院替小月还债,为什么我都病好巧不巧就在那时候发作了?”

  “你……”顾长海像是一点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愣了半晌,“我怎么知道,我当时不也出车祸了,要怪就怪老二,是他太狠毒,想撞死我……”

  后面几个字顾长海说得含含糊糊。

  顾之威却摆了摆手,站起身来:“两年前的车祸,到底怎么回事,您知我知,天知地知,这次我不管你怎么想,都必须要听我的,否则您就等着被老二扫地出门吧!”

  顾之威说完,也不看顾长海,长腿阔步走了出去。

  ***

  松似月浑浑噩噩地睡着。

  整整大半个月,她都是这种状态。

  顾之舟也不进去打扰,他早出晚归,临出门和回家都会去松似月的房门口看看。

  在药物和流水一样营养品的滋养下,松似月的身体一点点好了起来。

  左不言做事很有分寸,某天趁松似月心情好的时候委婉地告诉她孩子的流产不是意外。

  松似月一开始不相信,直到奄奄一息的秦倩兮被扔在松似月面前,她才真的相信了。

  为了活命,秦倩兮一遍遍向松似月忏悔,说一切都是她的谎言。

  她根本没有怀孕,说顾之舟的心里从始至终都只有松似月一个人。

  还说顾之舟之所以答应娶她,就是因为她知道松似月肚子里有了孩子。

  那这个威胁顾之舟,顾之舟才不得不这么做。

  一席话,说得松似月对顾之舟又恨又恼。

  朱雪凝年纪大了,经受不住那样的折磨,但她的状态比秦倩兮好不了多少。

  往日里高高在上的矜贵样子烟消云散,整个人蓬头垢面,像个叫花子一样匍匐在地哀求松似月的谅解。

  松似月那样温婉冷静的人。

  恨得牙齿都要咬碎了:“我凭什么相信你的鬼话,顾之舟已经掌握了顾之集团,那你们又是拿什么威胁他跟我离婚的?”

  左不言心都提到嗓子眼,生怕朱雪凝说错话。

  然而朱雪凝还是说了:“车祸……”

  话音未落,左不言猛地朝朱雪凝踹去:“一派胡言……”

  松似月何其聪明,眼神一下子全变了:“别动她,让她说下去!”

  左不言心慌不已,就只见朱雪凝抱着脑袋把身体缩成小小都一团:“别打,别打,那车祸不是顾之舟干的……”

  “什么?”左不言和松似月异口同声。

  朱雪凝等了大半个月,顾之威和顾长海都没来救她。

  她深知这对父子骨子里的凉薄,只当他们为了顾之集团的利益要放弃自己。

  偏偏顾之舟一直不见她,她思前想后,只能把当年的真想对松似月和盘托出,说不定还能留自己一条命:“当年你父母的那场车祸不是意外……”

  松似月彻底愣住了。

  他其实早就有所怀疑,却苦于没有证据:“这跟顾之舟和我离婚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当然有关系……”朱雪凝哽咽道,“当年老二跟我家老头子,斗得那叫一个你死我活,老大身体不好却对你情根深重,他无心集团,一门心思只想跟你们松家联姻,可那时候你们家已经败落,又明确表示不同意老大,只要老二,于是老头子就计划除掉你们全家……”

  松似月如坠冰窟,连连后退了好几步,一下跌坐在地。

  朱雪凝嘴里的真相太骇人听闻,左不言拿起手机当着松似月的面给顾之舟去了电话。

  顾之舟回来得很快,朱雪凝还没哭完他就推门进来了。

  松似月顶着红肿的双目,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满是哀戚。

  顾之舟慢慢走到她身边坐下。

  松似月竟然也没有拒绝。

  朱雪凝太饿了,囫囵吃了一碗饺子,接着说了下去:“那场车祸本来是老头子策划好的,一个患了癌症的货车司机等在路口,见到你爸妈的车就撞上去,谁知那司机喝多了,没看清车牌就撞了上去,正好撞了我们家老爷的车……那司机并不认识老爷,下车查看的时候看到车上只有一个人,以为自己撞错了人……”

  从被顾之舟抓起来之后,朱雪凝就一直没有吃过一顿饱饭,此时的她吃得太急,有点噎住了,忙一脸讨好看向顾之舟:“能不能给点水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