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峤跟唐峥同住在温泉酒店,刚巧,他们还是室友。
唐峥从外面回来时,江峤正百无聊赖看着新上映的电影。
他手腕上带着一只高级定制腕表,还是当年跟白祺交往时她送的,但她已经没有印象了。
或者,这只表只是她托霍华德挑选,她只是付了账款。
他正思索着,冷不丁便听到门开得声音,抬眼望过去,便见穿着一件粉色衬衫的唐峥从玄关处走过来,神色实在不怎么好。
看着他表情,江峤由衷觉得,唐峥今年若是十八岁,指不定此刻他已经哭出来了。
他扶额,忍住笑意,关切问道:“怎么,你的表白又失败了?”
费了那么多心思,每一盏花灯样式都是他自己精心挑选让能工巧匠做出来,烟花也是他自己设计的形状。
为了把白祺约出去,他还特意拜托导演帮忙。
然后为了等她,在大冷天穿着单薄衬衫站了两个小时。
若是这样都失败,未免让人有些心疼,江峤真切想。
即使他们是情敌。
江峤眼底笑意遮都遮不住。
唐峥淡淡瞧他一眼,冷哼:“我若是成功了,此刻难受得就是你。”
江峤不置可否。
他起身从冰箱里拿出仅存的两罐啤酒,扔给唐峥一瓶,“喝点吧,借酒消愁,以慰你的告白失败之苦。”
唐峥坐下来,打开瓶盖,冰冷的气体散开,在瓶身凝结成水珠,他喝了一口,任由苦酒入喉。
“你不在意吗?”唐峥神色冷淡,抬眼看向江峤,见他高兴得很,又自嘲道:“你若是不在意当初怎么会挑拨离间?可怜我真傻,竞听了你的话,冲动之下跟她分手……”
闻言,江峤捏了捏眉心,尽管相识多年,他还是有点受不了唐峥的怨妇语气。
自从他想明白当初那件事后,他几乎把跟白祺分手的责任全部推到他身上。
伤心一次便要抱怨一次。
江峤无奈摇摇头,不再说话,拿起外套出了房门。
他的那罐啤酒并没有开封,孤零零放到大理石茶几上,唐峥觉得它实在可怜得很,于是喝完他自己那罐也把这一罐喝完。
——
天已经完全黑透,月亮倒是挂上中天,云雾散去,星辰也璀璨起来。
江峤走上酒店天台,想吹吹冷风,不想却看见位意料之外的人。
白祺也在,她靠在天台边上,懒洋洋望着天空,一只手接电话。
她没有发现他。
凉风习习把她清透的声音传递过来,他听得真切。
她的语气一贯温和从容,不紧不慢,充满诗情画意。
她在嘱咐霍华德照顾梅姨。
江峤挑下眉。
他记得梅姨好像是住在兰亭名邸的保姆。
“……我有些日子没回去了,你有空去看看兰亭名邸的冰箱,给梅姨添些食材。”她轻柔道:“她不大爱出去,又节俭,我不回去她不舍得做好吃的……”
白祺嘱托着霍华德,顺着直觉,漫不经心看了眼四周,冷不丁便跟江峤对视上。
她好似有点意外,但还是启唇笑了笑,挂了电话,她向他走过来。
江峤看着她走近,然后冷静侧身,给她让路。
他堵住了出口。
他有这个自知之明,在现下这个时期,她不会主动向他走过来。
白祺却在他身前站定,保持一个礼貌的社交距离,她温和跟他打招呼:“这么晚了,还不睡吗?”
她应该是直接从套房出来的,长及脚踝的羽绒服下隐隐约约透着丝质睡裙的痕迹。
她侧颈处还有很淡的暧昧痕迹。
江峤瞥开目光,很淡笑了下,询问:“你没跟沈先生在一起?”
无论她的哪位前男友提起沈居安,语气都是客气与敬畏的。
白祺看着他眼睛,说道:“他睡觉了,我出来透透风,里面闷得很。”
说完,不带任何解释,她直接从他身旁擦身而过,留下很浅的玫瑰香气。
江峤靠在侧墙上,望着璀璨星夜,忽而轻笑出声。
——
白祺回到套房时,沈居安已经醒了,他靠在软枕上看文件,就着浅淡的灯光。
白祺贴心给他打开主灯,温存道:“这样看比较好,不然伤眼。”
沈居安懒散抬眸,把文件随意搁在一旁,扣住她手腕,把她拉下来。
白祺伸手半撑住身体,没有直接扑到他身上。她有点无奈看着他,“怎么了?”
刚刚他看她那一眼,可不是心情好的样子。
沈居安捏了捏眉心说:“我刚刚知道,你有援非计划。”
白祺微微颔首,说道:“对,我确实有这个想法。京晔已经成立专门项目组,春天过后这个项目就能实施了。”
她是如此客观而理智。
“是几年呢?”沈居安垂眸,不想让她看见他神色。
他把玩她的手指,力道很轻,白皙手背青筋凸起。
他似乎有点生气。
白祺察觉到异样,但还是说:“保守估计两年左右,我打好基础再回来。”
之后,她简单阐述一番自己的构想,内容非常详实完善,十分具有可行性。
沈居安却没有给出她卓越的建议。
他一直很安静,眉眼沉沉,垂眸遮掩住情绪。
于是,白祺及时停下叙述,转眸看他,沈居安同样抬眸。对视几秒,白祺率先移开视线。
他目光看得她发慌。
过了会儿,他似乎调节好情绪,淡淡道:“所以,你的未来构想里完全没有我的存在。”
他有一下没一下抚摸白祺手背,玩味道:“这几日,唐峥和江峤与你的关系明显回温,过几天晏绍均也会来到这里,所以……”
顿了顿,他抬眸,看着她轻笑道:“所以,你是想挑选一个更合适的随你去非洲的男伴么?”
白祺倒没有这个想法,只是她确实在刻意跟江峤他们打好关系。
有些事情,如果她不想做根本不会发生。
比如,江峤,晏绍均,唐峥会来参加这个节目。
她不愿意解释太过详尽,于是侧过脸,看着沈居安,半真半假道:“这几年我心思淡了许多,暂时没有发展新男朋友的兴趣,与其花大心血再培养一个忠诚可靠的男孩子,倒不如直接从原来的人里面选一个,反正我对他们很熟悉。”
“那我呢?”沈居安情绪显露于表面,他的声音很冷清,眼睛注视她脸颊,语气倒还温和:“白小姐,你是不是忘记我们还在交往?”
白祺有点好笑,他竟然会相信她这样胡扯的假话。
但她没有解释的意思。
有时候,她需要测试一下他的底线。
于是,她耸下肩,淡淡回眸,刻意用冷淡语气道:“显而易见,我们的结局是分手。”
沈居安瞥过视线,不再看她。他看向窗户,望着皎洁月亮。
不知何时,月上中天。
白祺不在意他情绪,缓声道:“沈先生,你知道吗?从前,我不会接受一个处处监视我的男朋友。我知道你也在妥协跟容忍,但我也是。”
“其实,在这段感情里,我妥协挺多的。”想了想,她理性说道:“从前我交过很多男友,我跟他们虽然不是露水情缘但也从来没有深切交流过,不是因为不想,而是觉得没有必要,我知道,我跟他们注定分开。”
“但我跟你不一样。”白祺用另一只手覆上他的手背,看向他冷**致的侧脸,温和道:“我很想跟你一直在一起。跟你在一起后,我会觉得分手是一件麻烦的事情。”
“但无可奈何的是,我们之间隔着太多事情,有太多的怀疑和猜忌。”
沈居安回眸看她,白祺却说:“你该为我道歉,你知道,我跟我的前男朋友们没有一丝联系。”
“但你仍然给他们希望。”他垂眸轻笑:“白祺,我很没有安全感。”
他有些自嘲道:“因为你随时可以离开,但我无计可施,若是有,那种方法会让你恨我。”
“在柏林时,你向我走过来,这是我没有预料到的。”沈居安回想起那一场宴会,她跟克劳斯亲密无间。
“我不知道自己在你心里是什么地位,或许只是你闲来无聊逗弄的宠物,你碍于我的身份才没有立即跟我分手。”
“是么?”他抬眼看向她,眼神深寂。
白祺不知道他会有这样的想法。她目光微动,倾身亲了亲他,沈居安顺势扣住她的腰,把她揽到怀里。
他身上的气息极其好闻,清冷的雪松气,白祺把玩他的手指,忽然道:“怎么样可以让你有安全感?”
“订婚?结婚?”她摇摇头,看向他:“我不知道选哪一个,你告诉我?”
沈居安看向她,莞尔道:“结婚吧,不是已经订过婚了么?”
看到他那么云淡风轻,白祺挑下眉:“我感觉你刚刚在演戏,故意买惨,你哪里是宠物?你明明是祖宗!”
沈居安亲了亲她唇角,鼻梁摩擦她脸颊,他扣住她的手,压下来,“依依,你怎么可以这么聪明?”
白祺想说什么,却被他捂住嘴,他亲吻她颈部,慢条斯理道:“除了结婚的事情,其他事情我都不想听。”
白祺睁大眼睛,想反驳他,但慢慢没了力气。
只能跟他沉浸在欲望的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