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乔思透过门缝, 扫了眼房间,她没有阴阳眼,也没有修炼过, 所以只能看到地上都是湿漉漉的水迹, 花瓶也碎了,整个房间十分狼藉。
而悬浮在半空中,只有王乔思能看到的视频中,王岱风的眉头微蹙,“好浓的鬼气。只怕已经是有人镇压过它, 机缘巧合又得以逃脱, 但镇压它的东西还是对它有影响,否则你这位朋友, 恐怕早已经死了。”
和正经的王岱风不同,王赋德不知道从哪只鬼那里抢来的贡品, 一边嗑花生, 一边悠哉吐槽, “早就听说西方管理鬼怪松懈,这么大只鬼, 还是能凭借怨念害人的, 竟然不抓走, 啧啧啧。
像我这种大好鬼,就因为死的惨了点,年份久了点,就得被地府登记造册,隔三差五派人检查, 还要我做问卷,看看我的心理正不正常, 烦死鬼了都,还是西方的厉鬼舒服。”
或许是因为王乔思戴着山鬼花钱,又有煞气浓厚的古代兵器,惊扰到那只鬼,加上实力大损,还没有完全恢复,在王乔思敲门的时候,它就逃之夭夭,才能让谭颂文得以爬出来开门。
王乔思蹙了蹙眉,把门推开,走了进去。
她除了看到现实中狼藉的房间,别的什么都看不见。
大概是知道王乔思所想,王岱风坐在案牍前,开始对王乔思的教导,“你虽然吃了洗髓丹,但还是肉眼凡胎,要想看到鬼气,光凭辅助的法器恐怕不够,好在你这些天常去地府,又同我每日学习功法,自身有了灵气。
我教你一段口诀,应能瞧见鬼气。”
说完,王岱风就竖起手,掐了个手势,念了段口诀,然后闭上的双目猛然睁开,原本手势的食指朝前用力一指,“破!”
王乔思天资聪颖,又跟王岱风学习了很久,她学的很快,第一遍就像模像样,当她也朗声呵出那声“破”之后,眼前的一切仿佛被拨开云雾,曝露出寻常人看不见的面貌。
地板上的水都透着浓郁的黑气,推开浴室,浴池里面的水是浓稠的猩红色,里面装的应该不是水,而是血。
而墙上还淌着黑气,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穿墙逃走。
她原本想追,但一时间没有头绪。
加上王岱风及时提醒,“不着急追,今晚被你惊扰,鬼怪警惕心高,近几天都不敢出来。倒是你朋友,他恐怕被折磨的够呛,命都没了半条。”
王乔思回身看向谭颂文,才发现真的像王岱风说的那样,谭颂文整个人倒在门前,蜷缩着,不断吐水。
现在的王乔思可以看见事物中藏着的无形的气,所以能看出怪异,谭颂文吐出的水都带着黑气,整张脸白的和墙灰一样,恐怕再这样吐下去,他的命都要没了。
见王乔思终于看向自己,虚弱如谭颂文,也似回光返照一般,挣扎着撑起身子,吐出字来,“救我!!求求你!!!”
他见过王乔思刚刚掐手势念口诀的样子,又有飞机上随随便便抬手就能制住他的前情,现在在谭颂文眼里,王乔思就是深藏不露的高人!
他深信不疑,王乔思肯定可以救他。
王乔思是做好了打架准备的,救人则实在没学过,她把目光移向王岱风,和刚刚冷静飒爽的模样完全不同,有点小姑娘的神色,还有点和王赋德学来的谄媚气质,本该是讨好的笑,可落在年华正好的小姑娘身上,却一点也不让人觉得讨厌。
“岱风祖宗,可以救救他吗?虽然他脾气不好,德行也一般般,但好歹是条人命。”王乔思笑眯眯的对王岱风求情。
因为不断吐水,短时间内,脸颊都凹陷的谭颂文,虽然不知道王乔思为什么会对空气说话,可肯定是有缘由的,说不定只是自己看不见。
不可一世、日天日地的小爷谭颂文,在经历惊悚诡异的鬼魂,还有先前恐怖的窒息感,马上就要命悬一线的危险之后,求生欲满满。
他对着王乔思刚刚说话的方向,痛哭陈情,虽然他本来也难受得可以眼泪哗哗流。
“是的是的,求求、求求神仙您救救我。我就是嘴巴、嘴巴损了点,呕,经常惹祸,可是我,呕,不杀人不放火,我妈天天去、去庙里烧香。”
难为谭颂文一边吐黑水,一边强撑着说话。
要不是没力气,他可以现场磕一个。
看谭颂文这么可怜兮兮,王岱风本来也没打算袖手旁观,严谨如王岱风,也不免加快语速,“治好他有点麻烦,但是暂时压制住很简单,你不是戴着王载灵送的山鬼花钱吗,借他先带着。
山鬼花钱驱邪庇佑,戴着就能暂时止住。”
而在王岱风说这番话的时候,谭颂文听不见,他只以为没人理他,而王乔思就是唯一的希望。
知道自己之前得罪过王乔思,他非常有求生欲,且果断的拖着自己残破的身躯,一边吐水,一边抱住王乔思的脚踝,“呜呜呜,我以后、以后一定痛改前非,呕,你救救我,呕,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你、你当我老大。”
王乔思没想到能收获谭颂文这么‘诚恳’的一番话,她真没这个意思,而在同步听见王岱风的解决办法以后,先把山鬼花钱摘下,直接挂在谭颂文脖子上。
谭颂文不知道王乔思的意思,还以为自己就要死了,惯性的呕了一声,结果什么都没吐出来。
???
他又呕了一声,还是没有。
王乔思现在能看见各种事物的气,观感比谭颂文清晰许多。
她看着山鬼花钱散发着淡淡黄气,满满形成薄薄一层,将谭颂文的身体包裹住,刚刚从谭颂文身上不断溢出的黑气被禁锢住,但山鬼花钱却无法彻底消除那股黑气,仅仅是压制住,然后陷入平衡。
但是谭颂文看不到,他只知道自己好了,虽然身体还是有点难受,可比起刚刚,简直是天差地别。
谭颂文兴高采烈的爬起来,结果因为体力不止,一个踉跄,又倒在地上。
但这并不影响他死里逃生的喜悦,宝贝似的捧着王乔思刚刚给他带上的山鬼花钱。
“呜呜呜,王乔思,今天起你就是小爷我的救命恩人了,你放心,我不白拿你的东西,回国我就给你转一千万,不!我叫我妈给你五千万!”谭颂文摸着山鬼花钱,喜滋滋的说。
其实他还想叫王乔思再给他点类似的东西,万一遇到更厉害的东西怎么办,还是多点护身的宝贝好。
王乔思虽然被谭颂文的重金狠狠吸引,但是她是个有道德底线的人,不会轻易把长辈好心赠送的东西卖给别人。
她无情的打破谭颂文的美梦,“不行,这是暂时借给你的,等找到彻底治好你的办法以后,还要还给我。”
谭颂文想起刚刚的痛不欲生,又想到现在的舒适,他万分不舍的抱住山鬼花钱,试图软化王乔思,“你要是嫌钱不够,我可以加钱的,再加套别墅怎么样?或者海城市中心的大平层。”
王乔思……
作为一个穷苦劳动人民,天降超大饼,她是真的心动了。
但理智和底线阻止了她。
王乔思摇头,万分坚定,“不行。”
知道没商量的谭颂文只能万分珍惜的抚摸着山鬼花钱,就差喊一声我的心肝肝了。
王乔思则和王岱风沟通应该怎么彻底解决谭颂文身上的煞气,以及逃跑的厉鬼。
王岱风说解决谭颂文的伤很简单,两种办法,一是把鬼抓来,强迫它治好谭颂文,二是画符摆阵,化解厉鬼的煞气。
但是第二种,王乔思先学画符难度太大这里也买不到黄纸朱砂。
所以只能是第一种。
更何况,厉鬼既然出现在王乔思面前,又入了王岱风的眼,就没道理叫它跑了,之后再继续害人。
王乔思和王岱风商量着怎么在离开之前,诱骗出那只鬼,然后就准备回自己的房间。
笑话,外面走廊还有监控,要是被不怀好意的人做文章,解释起来都麻烦。
总不能说我半夜察觉到有鬼进了谭颂文的房间,我来驱鬼了。
这种话,估计只有鬼信。
她把谭颂文从地上扶起,然后叮嘱他,“好了,你自己早点休息,记得晚上不要随便开门。”
说完,王乔思就准备回自己的房间。
好不容易恢复精神的谭颂文慌张极了,“你别走,你走了我怎么办?”
王乔思耐着性子解释,“那只鬼经过今晚,暂时不会出现,而且还有山鬼花钱护体,你不用怕。”
谭颂文是被吓出阴影了,死活不让王乔思走。
但王乔思可是吃了洗髓丹,力气奇大无比,根本不是谭颂文所能阻挡的,平白折腾了一晚上,她准备回去睡觉,明天还有一堆事情。
谭颂文拗不过王乔思,但是她有张良计,他还有过墙梯。
谭颂文直接在王乔思门口坐下了,他觉得没有哪里,能比王乔思的门口安全。
噢不,也是有的比如王乔思的房间。
可惜他进不去……
有起夜的节目组人员看见了,一脸震惊,都是不敢劝,打起了导演电话。
导演吃了安眠药好不容易睡下了,一通通电话没完没了,气的他打开电话就要破口大骂。
结果节目组人员更快,“导演!!!出事了,谭颂文蹲王乔思门口不走,不知道要干什么。”
“什么?”就算是磕了安眠药,导演的睡意也半点不剩了。
他从床上一跃而起,“我滴祖宗,这是闹什么幺蛾子呢。”
导演随便扒拉了一件外衣,就急匆匆的往王乔思的房间跑去。他是想做节目,想有爆点,可不是想坐牢,这一个个的都不省心。他就知道今年流年不利,早知道去寺庙多捐一点了。
现在导演只祈求还没有出事。
结果到了那里以后,就看见谭颂文好好的坐王乔思门口,整个人气色暗黄,好像瘦了不少,但是眼睛瞪的大大的,守在门口。
他也怕谭颂文的脾气,小心上前,“您这是怎么了,怎么杵在这里了?要不要我扶您回去休息?”
谭颂文现在对王乔思是服气了,不敢对王乔思怎么样,可对其他人,还是大爷脾气。
“你管我干嘛,小爷我爱坐这,关你屁事,滚滚滚!”他不耐烦的说。
导演被骂成这样,还不敢得罪人,“可是大半夜的,您坐在人家姑娘门口,是不是不太合适?”
谭颂文被鬼一闹,那是一肚子邪火没处发,“我坐走廊犯法了吗?小爷就是有病,就是喜欢坐门口不行吗?我又不进门,别管我,滚开!”
导演……
卑微退开。
可又怕出事,偷偷躲在角落观察,想来想去不对劲,又一个电话把副导叫来,让副导盯着。
副导……
副导如法炮制,叫来了其他人。
其他工作人员又……
总之,不仅仅是对谭颂文,对节目组的工作人员而言,也是一个不平静的夜晚。
谭颂文坐在门口,到底是被折磨过,身体虚的不行。他又泛起困,但是不想回房间睡。
思来想去,机智如谭颂文,他跑回房间,拿了枕头被子床垫,铺在王乔思门口。
然后安然躺上,极具安全感的睡着了。
盯着他的几个工作人员!
原来还能这样!
如法炮制。
于是走廊上多了几个装备齐全,睡觉的人。
第二天,当王乔思好不容易起来,准备出门的时候。
打开房门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