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衍掐了一把眉心,叹息一声纠正她:“小宝贝,含笑九泉不是这么用的。”
水宝眨巴着眼睛,歪着脑袋看他:“那是怎么用的呢?”
徐清衍耐心解释:“含笑九泉,是用来形容去世的人……开心。”
水宝更疑惑了,抓了抓后脑勺:
“可是,我爸爸已经去世了呀。形容爸爸很开心,这个词不是很合适吗?”
徐清衍一时竟不知如何反驳,憋了半晌,点头:“……嗯,宝贝说得都对,是叔叔错了。”
素希见徐清衍吃瘪,硬憋着让自己不笑出声。
她以为水宝是徐清衍的贴心小棉袄,现在看来,这小棉袄漏风啊!
她心里莫名就生了一种幸灾乐祸的感觉。
午餐后。
素希给水宝换上一身新衣服,带她去看望刘奶奶一家人。
屋外已经积了厚厚一层雪,不方便行走。
素希为刘奶奶一家准备了不少年货,为了方便送过去,取来一只竹子编制的背篓,全部放了进去。
背篓里的年货足足有百来斤,装得满满当当,扎扎实实。
徐清衍从她手里夺过背篓,低声道:“我来。”
素希一脸震撼:“徐影帝背背篓?你没演过农夫这个角色吧?徐影帝背背篓,这未免太接地气了。”
素希压根就没打算带徐清衍。
徐清衍低声道:“体验生活,以后指不定能接到这类角色。”
“可我没打算带你过去啊。”
素希又说:“这大过年的,不少年轻人都回村了,我可不敢带着你在村里招摇过市。”
徐清衍取出墨镜和口罩,戴上:“没人认得出我。”
水宝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一只军绿色的军大帽,踮起脚,举高高,脆生生道:
“戴这个就不会有人认识神仙叔叔了喔!”
素希看着这只土到掉渣的军绿毡帽,又看向收拾得一丝不苟的徐清衍,迅速又从衣柜里拿出军大衣:
“如果你要出去,就雷锋帽和军大衣配套吧。保暖,低调!”
徐清衍一向精致,不拍戏时候,连每一根都发丝儿都是精心打理过的。
军大衣对他来说已经是极限,他绝无可能戴着那么土的军绿色雷锋帽出去见人。
素希刚这么想,徐清衍便伸手接过帽子,戴在脑袋上。
帽檐遮住了男人一双英挺的浓眉,军帽的两只黑色耳朵,遮住徐清衍两边脸颊。
他戴上黑色口罩后,一张脸只剩一双眼睛,压根看不清这张脸的美丑。
徐清衍最后披上军大衣,把每一颗扣子都系好,问素希:
“我这样,可以出门了吗?”
素希愣了一下,才点头:“……OK,你这样,确实没人认得出你是谁。”
即便徐清衍穿着最土气的衣服,可他身材条件摆在那里。
挺拔的身姿,愣是把军大衣穿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即便他背上背篓,百斤重量也没压弯他强壮的脊背,走在雪地里,路姿跟T台走秀似的,气势逼人。
路上,他们被村民看见。
村民认出素希。
等他们走出一段距离才偷偷拍照,并且小声吐槽说:
“素希当了大明星是不一样,这大过年的都能找到跑腿献殷勤的帮她背东西呢?”
另一个村民说:“他们这是去刘奶奶家吧?素希现在发财了,肯定要带刘奶奶一家去城里过好日子喽!”
立刻有人嗤一声反驳:
“怎么可能?顶多送点东西。这种大明星,也就做做样子,怎么可能真的带人家去城里发家致富,想屁吃嘞~”
……
快到刘家时,小水宝就抑制不住激动,冲进刘家院子,大声喊:
“刘奶奶刘奶奶!水崽子来啦!”
村屋内,热炕烧得正暖。
刘奶奶坐在炕上,正在和儿子儿媳聊天,听见水宝的声音立刻顿住。
她刚要起身,一只小身影便窜进来,爬上炕,一头扎进她怀里:
“奶奶奶奶!崽子想死你啦!”
刘奶奶也好久没见小水宝,想得不得了。
好在小水宝上过电视,她想水崽时,还能让孙子放放电视,在电视里看看小丫头。
她拍着小丫头脑袋,慈眉善目道:
“哎呦我的小水崽子,奶奶终于看到你了,还以为你不回来了。”
水宝顺势勾住老人的脖颈,小嘴如同浸了蜜糖:
“水崽子想奶奶,就回来啦!奶奶是世界上最好的奶奶,水崽一定要回来看你的!”
刘奶奶被哄得眉开眼笑。
素希和徐清衍被刘奶奶家人迎进来,坐在温暖的炕上。
刘奶奶儿媳把素希带来的贵重年货一件件取出来,咂舌说:
“素希,你来就来,怎么带这么多贵重的东西?知道你现在是大明星了,也不用这么破费啊!”
礼盒里大都是值钱的物件儿:
金饰、茅台、中华烟,还有几台新手机,以及给刘奶奶两个孙子买的笔记本电脑。
以前素希多穷,他们家是有目共睹的。
最穷的时候,发烧了没钱去医院,也没钱给小崽子买奶粉。
他们家虽然帮过素希,但自认为,还没到够资格收这么多贵重物品的份儿上。
刘奶奶大孙子刘振十八岁,正在念大一。
他打开电脑、手机,发现是都是苹果的,立刻也说:
“素希姐姐,你这太贵重了!我们班家里很有钱的同学,才用这个!这太贵重了,我不要!”
刘奶奶小孙子才十二岁,没有品牌概念。
见哥哥这么说,也拒绝说:“我也不要!”
儿媳崔云把拆开的礼盒重新装回去,说:
“素希啊,我知道你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可我们家借你的钱,你都还了。这几年,我们都不在农村,平时也依仗你照顾我妈,我们是真没脸收这些!”
刘奶奶抱着水宝,也一脸严肃对素希说:
“丫头。你现在赚钱了,有钱就存起来。我听阿振说,你们这个行业风险也大得很嘞。有钱就存起来,莫要乱花,你是吃过苦的,应该知道勤俭节约。”
徐清衍在一旁坐着,没什么存在感。
他头一次接触这样淳朴的一家人。
这家人看着并不富裕,从老到小,都很赤诚。
从下面的小辈可以看出,当家的老人品格亦不差。
徐清衍知道,水宝和刘奶奶感情之所以这么好,是因为当初素希产后抑郁,很长一段时间不能独立带孩子。
刘奶奶拿水宝当亲孙女养。
之后,她知道素希没钱没有生存手段,便教她编织手艺,让她靠手工艺品赚点生活费。
越是深入接触素希曾经接触的人,他对素希就愈发愧疚。
若四年前,他帮一把素希,她便不会吃这份儿苦。
徐清衍愈发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
辜负了素希曾经对他的情谊,还在她最低谷时,践踏一脚。
甚至比水宝的亲生父亲,更为过分。
如果可以,他宁愿替代水宝,去主神系统的烈火地狱受焚烧之痛,换素希一个重生的机会。
素希早料到刘奶奶一家不会轻易接受她这些礼物。
而她这次来,除了帮刘奶奶一家改善生活条件,自己也有一个私心。
她笑着说:
“我送这些礼,是有事相求,你们不要觉得受之有愧。是这样的,我录节目的时候答应跟别人合作,想邀请奶奶出山,教他们榫卯技法的编织手艺。
我直播带火了这个小手艺,后续我不想让这个流量被别的公司吃掉。我想签下奶奶,做我们公司的网红艺人。到时候,崔云和刘山大哥就不用外出打工,负责给奶奶打下手,我给你们开工资,三人保底三万工资,后期接了广告,或者流量上去了,给你们50%分成。公司出摄像,你们负责编织手工艺品就好。”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素希想让曾经在低谷帮过她的每一个人,都过上好生活。
这是她最大的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