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落地慕尼黑的时候, 贝依正倚在黎樗怀里,有一搭没一搭玩着他衬衫纽扣。
她回想着那晚在瑞士。
“怎么了嘛?”贝依趴在黎樗胸前,看他盯着手机表情凝住。
“没什么, ”黎樗下意识答,大掌抚在她脑后, 将满捧乌丝徐徐揉乱,沉吟道,“有人想见你。”
“谁呀?”贝依睁圆了眼睛。
黎樗眉尖轻压, 终究啧声扣下了手机, “再说吧,不重要的人。”
“想好下一站去哪里玩了?”他轻拍拍手下蓬软发丝。
贝依闻言拱着脑袋耍赖,“听你的听你的!”
能有黎樗在身边给她安排得妥妥贴贴,她为什么要动脑子?
贝小咸鱼躺平得心安理得。
不过这种想法可万万不能让黎樗知道,不然这人又要念叨她去好好琢磨工作上的事了。
不解风情得很!
贝依越想越气鼓鼓,挥起小手就啪地拍上男人精硕的胸肌。
黎樗立时低头看她, “怎么了?”
“……”贝依默默滞住,脑筋飞速旋转。
“到了。”她乖巧回答。
到了之后,他们入住了市中心玛利亚广场附近的四海酒店。
对于这种事情, 贝依已经见怪不怪了。她甚至怀疑, 黎樗不会是借机在视察工作吧。
好在他们只打算先在老城区走走转转,在酒店内米其林餐厅用过餐就下了楼。
慕尼黑的街道别有一番德式美感,大块青石砖铺就光滑的人行路面,布局并不算繁复华丽, 却也不过分规整死板, 而具有其独特的秩序感, 错综引人穿行在复古的欧式建筑之间,丝毫不会觉得突兀。
不过到了玛丽亚广场, 贝依皱了皱鼻子。
这满面的建筑,都是浓郁纯正的哥特风,根根尖柱直耸入云,暗黄色外立面熏黑了记录风月荏苒,怎么看都会让她联想到……
“黎先生,我们之后回伦敦,住哪里呀?”
黎樗自然明了她心中所想,难掩疼惜地蹙了蹙眉心,手上也将她的小手安抚地捏了两下,“金丝雀码头。”
“若你觉得吵闹,也可以住Kensington,我都有房……”
“那城堡呢?”贝依眨了眨眼,“其实有你陪着,我也不会很害怕的。”
黎樗却云淡风轻,“那个地方,太古老了。我已经将它封锁,就让它成为历史吧。”
“啊?”贝依目瞪口呆,“那,那……”里面的东西?
黎樗逐渐浮起浅浅笑意,“我在Hampstead购置了一处庄园,打算装饰成洛可可风格,这下你应当不会怕了。”
正午的慕尼黑阳光耀眼,映得眼前这人也像周身发光,又温暖又好看。
贝依傲娇地嘟了嘟嘴,身体却不由自主地抱住他手臂把自己挂了上去。
慕尼黑市政厅,也就是那座巨大的哥特式建筑,上面有一方很大的木偶报时钟。
或许是到了整点,乐声响起,木偶随之机械性地舞动起来,慕名而来的游客行人纷纷拍照录像,贝依却扯着黎樗的袖子就带他跑远。
“这都是些什么暗黑趣味!我不理解啊!”贝依跑到阴凉处,崩溃似地大口喘息。
黎樗却止不住地轻笑出声,“真是好小胆啊,bb仔。”
“哪里是我胆小!这还好是中午十二点,如果是半夜十二点呢?那建筑配上木偶动静,恐怖片取景现场好吗!”贝依嚎叫。
黎樗笑着在她头顶轻拍抚慰,“好了,不怕,我在呢。”
他们牵着手离开玛利亚广场,在一条条街巷间闲逛。
路边挂着德文牌匾的小店总有些新鲜东西吸引贝依的目光,或者是古灵精怪的特色小摆件,或者是……
“好漂亮的裙子哇!”贝依一双眼眸睁圆亮起了星星。
一整面复古花边的橱窗里,展示着一条精灵可爱的连衣裙。
可以露出锁骨的方领,领前与袖子是柔软的灯笼式白棉,胸下彩色丝绸束腰抽绳,连到下身张开成大裙摆,停至膝盖上方,甜美又俏皮。
再以纯色软缎系于腰间,固定一整片重工刺绣薄纱于裙摆之上,更显尊贵华美。
“这是巴伐利亚的传统服饰,名字叫作Dirndl。”黎樗被她看直了眼的神情逗笑,“喜欢就进去吧。”
他为贝依推门而入,店主大概是位本地人奶奶,笑眯眯迎上来说了句她听不懂的话。
“试下这身?”黎樗示意橱窗那套问她,贝依下意识点了点头,随即他便与店主奶奶沟通,也讲起了德语。
从试衣间出来站在镜子前,连贝依自己都惊艳得愣住,镜子里看到黎樗的目光更是如此。
她试的这身是红粉搭配色调,浅浅转了个圈,腰间柔粉色蝴蝶结缎带轻飘。
“像不像一朵小玫瑰?”贝依转到面向黎樗,扬着嘴角问他。
“嗯,”男人喉间幽沉滚动出一句应答,“我的小玫瑰。”
像只被剥了粉壳的圆荔枝落进了白瓷碎冰碗,贝依只想原地打个滚来,消散这间小室内忽然蒸腾而起的热意。
奶奶笑着说了句什么,黎樗眸光一转,凝在了她腰间系好的蝴蝶结上,倏地伸手勾住,引得她近前来。
“什么呀?”贝依摸不着头脑。
“据说,腰带系在左边,意为单身,会招致青年的求爱。”黎樗话间慢条斯理,手上却是毫不犹豫将她随手系在左侧的带子抽开。
“……啊?”贝依属实一愣,“那右边呢?”
“意为已婚。”黎樗答着。
那好像也不太合适?贝依皱眉不解,一低头却见他一丝不苟地将蝴蝶结漂亮地系在了……
正中间。
毫不逾矩,却也寸步不让。
贝依一时无言,他大功告成后的手指却未松开,仍像是将她勾在手中。她一抬头,便撞进他满含深意的眼。
又是这种猛兽锚定猎物的目光,似浓烈的占有欲望,又像在思索着从何处下口。贝依不由自主地脸热闪避他视线,又恼得回来瞋他一眼。
店主又讲了句话,这次黎樗也笑着向老人家点头,“Danke.”
“奶奶说的什么呀?”贝依抑不住好奇。
黎樗揽着她回程,“她说,祝我们永远幸福。”
暖阳懒懒洒下金光,将两人依偎着踏来的前路照亮。
他们会永远幸福的,贝依眯着眼睛笑意洋洋。
她此刻就穿着新买的这身巴伐利亚小裙子走在慕尼黑的街道上,好似每一个擦肩而过的行人都会在她身上留下长达几秒的惊艳目光。
“我穿这个很奇怪吗?难道是像穿汉服出街的感觉?”贝依疑惑地看向黎樗。
却见男人罕见苦恼似地咬紧了牙关,嗓音幽哑,“是你太美。”
阿尔卑斯山下纯净娇艳的东方少女,慕尼黑街头最靓丽的玫瑰精灵。
“我后悔没有开车出来了。”
黎樗紧搂她在怀,俯身在她耳畔沉声道,又惹她酥了半边身子,抬手揉了揉耳朵。
终于回到了酒店,黎樗找了间浴室洗澡,贝依却还舍不得脱下新买的裙子。
她站在卧房的全身镜前左照照,右照照,索性掏出手机来拍下几张。
唰唰发送给大洋彼岸的易欢欢:
「来自慕尼黑的明信片请查收![]」
「好看晕了有没有![]」
易欢欢缓缓,哦不,飞速打出了一个问号:
「?你俩没羞没臊的□□生活已经进展到情.趣cosplay的地步了吗?[]」
「还有!发给我干嘛?我也是你们play的一环吗?[]」
贝依握着手机惊呆到表情狰狞:「你讲咩啊![]」
「别跟我咩,跟你家黎董咩去!震惊什么?这不是女仆装吗?好吧是怪好看的哈……」
女什么装?!贝依瞪大了眼睛看着镜子。
嗯……好像……款式是有那么一点点相似。
可是她这身就是超级精致漂亮呀!贝依弱弱挣扎。
于是黎樗进门来时见到的女孩,便是水灵灵立在镜子前,鼓着脸颊红成一颗熟透的桃子。
“在想什么?”他好笑发问,又手痒将人竖着端抱起来,往阳台上走去。
套房位于酒店最高层,阳台宽敞且私密性佳,在上面可以轻松俯瞰慕尼黑这座城连片的红棕色坡形房顶,视野极好。
黎樗抱着贝依坐上了阳台的秋千形摇椅,将人放在自己腿上。
他也没想到她竟一路都没有挣扎,乖得像个粉面桃花的洋娃娃。
他轻捏她鼻尖,终于将人唤回神来。
“黎先生,”贝依双臂挂上他脖子,幽幽开口问,“你喜欢我这样穿吗?”
“当然喜欢。”黎樗不只嘴上说着喜欢,亦是身体力行,譬如大掌抵住她的蝴蝶骨,灵活的唇齿吮过珠唇又渐渐向下挪至颈间锁骨,甚至轻松勾开白软棉布……
“有没有因为、像……”贝依声音都有些走了调,却也难以直接问出口。
黎樗却蓦地顿住,一些回忆闪过脑海,他凝眸抬头,“你不会又要误会我喜欢一个同你相似的人?”
“……什么啊!”贝依哭笑不得,“我是说这身裙子,像不像……”
女孩贝齿轻咬含羞带怯,黎樗忽地眉峰微挑,嘴角也蕴了些意味深长的笑,“像什么?”
贝依暗瞋他一眼,他分明就猜得到!
“像什么?讲出来。”坏心眼的男人还在诱导她,贝依心下轻哼,她要给他点颜色瞧瞧。
贝依轻轻捻住他耳尖,分毫不让地与他幽幽对视,软声笑道,“Yes, my master~”
怀抱骤然收紧,贝依甚至能瞬间感觉到身下庞然异物的触感,她忽地觉得自己好似玩大了。
男人抱着她遽然起身,大步迈回卧室,吓得贝依高呼救命,可惜无济于事。
洁白床单抓皱,灯影混着天边斜阳,在生理性泪水溢出之际尽皆折射成迷离幻彩,亦抵不过贝依脑中白光一片。
被小手抓乱头发的男人终于抬头,粗粝的指腹轻抚她湿润的眼尾,被潺潺清溪润过的喉却依然嗓音饱含哑意。
“哭什么?……just serving you……”
贝依紧闭了眼不肯看他,喘息着试图唤回出走的氧气,只恨不能把滚烫的脸颊耳根一同捂起。黎樗的低笑令她越发着恼,顶峰白光之后蜂涌而至的小情绪又在感受到周身泥淖的时候达到了顶峰。
“讨厌!你赔我裙子!!”
静落阳台栏杆的雀鸟被惊得扑扇着翅膀飞远,因而也并未听清屋里男声是否沉缓轻哄着“没有弄到”,抑或“bb不喜欢吗”,继续惹来娇嗔一片。
落日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