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刀吧，京乐春水。”她的嘴角是冰凉的硬伤，眼中一片沉静的深潭。
在这之前，她说：“我们，是敌人。”
“一直将过去抓着不放的人，是我。”她瞬步一闪，到京乐春水的身后，与他的刀刃相交，清脆的鸣声中，她目光冷漠如冰，低声轻讽。
“因为我一直忘了告诉自己，我所谓的昨日之死，于你们已是百年嗟叹。”她用力一撑，弹跳开，避过京乐春水的攻击。
“即使有多么强烈的情感，那也只是对我来说，而你们，有千百个日子去消磨。”她闪身刺向京乐春水，在察觉到落空后，连忙转身发出一个赤火炮。
“我所谓的恨不恨，谅解与否，都只是我的事情，你们根本就不在意，像看着小丑一样欣赏着我的挣扎。”她侧着刀锋滑下京乐春水手中的刃，右手一松，轻抖手腕，剑仿佛赋予了生命一般蜿蜒向上，剑尖吞吐着刺向京乐春水。而她左脚飞起，踢向京乐春水执刀的手腕，被阻后，以左脚为支点整个人在空中倒悬，右脚狠狠的踢过去。
“既然如此，我又为什么要顾及着我们所谓的曾经，那种可笑的东西!”她左手迅速发出几个破道，右手握紧刀，加持上灵力，摆脱了京乐春水的制衡，在他闪避破道的时候手臂前伸，划破了他的衣襟，微微刻下一道血痕。可惜的是，京乐春水闪的太快了，除了让他狼狈点，这招没有真正让他损伤什么。
“残夜……”京乐春水复杂的看着残夜，女孩抿着嘴，容颜冰冷，却不是记忆中的淡漠，反而带着深深的怨恨。
她的剑尖凝着几滴鲜血，配上她由于激动而异色的眸子，隐隐约约，他察觉到，那个疏离的，淡漠的，认真的，温柔的女孩，大概真的不见了，从此。
他们当初选择了放弃那个淡漠的少女，而今天，少女在他们面前也亲手放弃了自己，放弃了风离残夜的一切。
明明可以预见的事情，当真正发生的时候，却是如此措手不及的悲伤。
既然这样，残夜，我也要认真了啊……
他压压帽檐，目光一凌。
战斗继续。
京乐春水被踢飞，他坐在地上，眉宇间有些脱力的样子，队长服凌乱不堪，隐约可见几道血痕，斗笠也被打掉，很是狼狈。
而残夜站在原地，啐了口血，努力保持着呼吸，平息着胸口气血翻涌的感觉。
看来身体恢复的还不错。
她满意的勾起唇角。
虽然京乐春水还隐藏着实力，毕竟百多年的时间，自己绝对不会小觑他，况且……他没有动用斩魄刀又如何?她，更没有死神化……
京乐春水，你发现了吗?我还没有，死神化呢……我现在，是以灵力凝成的人类身躯在跟你作战……
[恨吗?]
恨啊……即使面对着哥哥，都不能将那份恨意隐藏，说不恨，是不是太自欺欺人了啊……
[那么如果失手杀了自己往日的同伴，会后悔吗?]
后悔，那是什么东西?我会伤心，却绝不后悔，就像他们当初一样。
[哪怕是平子真子?]
是的，哪怕是平子真子。早在八百年前，我们就是敌人了。队长队员什么的，只是孽缘而已。
[……那朽木白哉呢?还有幸村绫?]
如果，如果非战不可的话，我会动手的。
[石田家的小子怎么办?我记得你当初答应过的承诺……]
那也是不涉及我底线的情况下的交易而已，帮助死神的愚蠢的灭却师后裔，根本不知道先祖为他们付出了什么。
[我明白了，残夜。]
是吗?那就谢谢了，我真怕我会心软呢……失色。
残夜眼中金色光芒吞吐不定，她笑容忽的嗜血起来，抬起手。
“京乐大叔，你再不认真，我们就要说拜拜了……破道之五十八，阗岚!”她笑眯眯的收刀，目光一凝，巨大的旋风向京乐春水席卷而去。
京乐春水漫不经心的笑道：“残夜，虽然你是鬼道圣手，但是百多年不见，就这么低估一个队长的实力，是不是太自大了?”
他咳着血站起身来，瞬步避过。
然而——
“什，什么!”他惊愕的长大了眼。
在他身边，凌空划出了几条紫黑色的线。
“呵呵，我从来不曾自大，京乐大叔你的实力我怎么敢托大呢?是你太过傲慢了吧，京乐队长。”残夜歪头嘲讽的笑出声，手上还残余着紫黑色的光芒。
“双，双重咏唱!”吉良伊鹤离他们的战场最近，在解决一只汪达怀斯召唤出来的基力安后，正好看见了残夜的动作。
在阗岚产生的巨大的旋风后，夹杂着黑棺的双重咏唱，作为鬼道圣手的残夜又怎么不会。
傲慢，是人都会有。
但是，她有这个资本。
没有能力的，那叫做，不自量力。
残夜默默的看着京乐春水倒下的身影，飞溅的鲜血，她的目光中带着难以察觉的涣散与悲伤，一种压抑的感觉让她几乎窒息，似乎，比想象中的还要令她悲伤与痛苦。明明，告诉自己不可以不能够心软，却在这种时刻，总是忍不住想起过去的美好时光，绝望的感觉一波一波袭来，她仿佛痛的将心挖掉了一般。
那种刻骨铭心的绝望。
其实我真的很想知道，平子队长啊，你们，当初在对我动手的时候有没有这种感觉呢?
至少，虽然事情已经发生，那样会让我觉得好过一些，让我能够知道我们的曾经，不是我的一厢情愿。
她略带讽意的苦笑。
她居高临下，看着重伤的京乐春水，手却怎么也抬不起来，没有了继续的冲动。
呵，究竟是因为我心软了，还是因为你在我心中的分量不够重，让我觉得没有这个必要下杀手?
她凝视着自己白皙纤细的手，想。
大概两者都有吧。
她记得，那个时候，京乐队长在追捕她的时候没有出手，虽然，他察觉到了云城妃雪的阴谋。
不，该说是很多人都察觉了，只是区别是演技的好坏与否。
罢了，罢了……
她决然的转身，白色披风扬起冷硬的弧度。
“呐，京乐大叔，从此以后，我们再不相欠了。过去你对我的照顾，今天我用你的命抵过了。”
清冷冰凉的声音传入京乐春水的耳中，他的动作微愣，鲜血咳出溅在手上，却是如此刺眼。
残夜啊残夜，你怎么还是这么心软呢……真是傻瓜……
我早就说过，你的天真与固执迟早会害死你的，我说的没错吧。
他恍惚记起，百多年前，那热闹喧嚣的有几分虚假的喜堂上，那个少女风尘仆仆归来，却在看到眼前的一切时，由迷惑转为刻骨铭心的绝望与悲伤。
她眼中的希冀一点点的湮灭，紧紧咬着唇，秉持着最后的骄傲离去，一向挺直的背影，却带着猝不及防的狼狈与不可置信的逃离。那一瞬间，他分明见到了她眼角泪的波光。
“因为我一直忘了告诉自己，我所谓的昨日之死，于你们已是百年嗟叹。即使有多么强烈的情感，那也是对我来说，而你们，有千百个日子去消磨。”
她如此的靠近他，告诉他，琥珀色的眸子中用悲伤与失望堆积起的冷凝，让他从心底觉得冰寒。
其实她会有这样的反应，即使心痛，也能理智的告诉自己，一切都在情理之中。
然而，唯一没有想到的，就是残夜没有死。
这更让人怀疑是蓝染的阴谋了。
可是那又如何呢?
即使没有蓝染，残夜也不再会原谅尸魂界。
那个淡漠却温柔的少女，被他们亲手扼杀了。
与此同时，他们也亲手扼杀了自己的快乐。
然而，他同样知道，他们从来不曾后悔。
京乐春水被卯之花烈扶起，复杂了看了眼残夜的背影，低声苦笑。
“卯之花，你现在什么心情?”
温柔的医官动作一顿，微笑敛眉：“京乐队长，疗伤要紧。”
当初的人都知道，四番队队长卯之花烈，最最疼宠的人，就是五番队三席，风离残夜。
然而，被派遣去虚圈营救失踪的死神，回来后，却只得到了女孩被中央四十六室追杀的消息。
而种种的迹象表明，女孩死去了。
她怔愣的看着自己的手，她亲手诊断了女孩的死亡。
如果，如果她早些知道的话，会努力抗争的吧。
可是，女孩已经死了。
还有什么用呢……
女孩没有抵抗的原因，也是因为情谊而已。
她又何必去破坏女孩最后的愿望呢?
她望着檐前淅沥的雨，温柔微笑，温柔到，落泪的伤感。
而现在，女孩又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什么心情?
大概，是释然吧。
女孩，终究没有死。
其他，与她何干?
她只是个医者，仅此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啊……更新……表示痛苦的卡文ORZ……
1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