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陵,金鳞台。

  来来往往的宾客繁多,贺喜声络绎不绝。人海将偌大的金鳞台衬托得更加金碧辉煌,一派富贵。

  “我真是服了金家了,这都什么时候了啊,他们怎么还有闲情给金子轩庆祝生辰啊。”魏无羡吐槽道。

  “能有什么办法,谁叫他是金光善独子呢。你今天给我收敛点,阿爹还准备趁今日说服金光善联合抗温呢,你少给我惹事。”江澄嘱咐道。

  “知道了。”魏无羡拖长了声音,不耐烦地应道。

  “这位金公子,便是退了江姑娘婚事的那位?”沈言婳听他二人说完,问道。

  “是啊。沈姐姐你不知道,金子轩那厮自大的很,整日里看不上这个看不上那个的,也不知他哪来的勇气,瞧不起别人。”提到金子轩,魏无羡就没了好脾气。

  “以貌取人,确实肤浅了些。”沈言婳道。

  “是吧是吧,人家蓝湛比他好看多了,也没见人家嫌弃他不好看啊。”

  沈言婳忍不住笑了,“阿羡你,似乎对这位蓝公子评价极高啊。”

  “我这是实话实说,毕竟这可是公认的。”

  “又不是你比他长得好看,蓝湛生得美,你嘚瑟个什么劲儿。”江澄嗤笑道。

  “我就嘚瑟,我就是看不惯金子轩那厮,整日像只花孔雀似的,我看蓝湛就比他顺眼多了。”

  沈言婳听着,内心窃笑不已,想着:可不是嘚瑟吗,毕竟这以后,蓝湛可是他的人。

  无意间抬头,却见到楼梯的顶端站着几个人,其中一人比旁人稍矮些,一身灰衣,与这金光璀璨的金鳞台甚是不搭。

  这难道是……

  还不待她看得更仔细些,就见一下人打扮的金家之人伸出一脚踹了过去。几乎是下意识地,沈言婳脚尖点地,飞身迎了上去。

  却说孟瑶被踹了一脚后就要滚下楼梯,他暗自闭紧双眼,等待着即将到来的疼痛。

  可是想象中的痛感并未传来,反倒是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柔软,还带着清香的。

  他睁开眼睛,入目的是一绝色佳人。他自小流连在烟花之地,见过的美貌女子不知多少,却没有那个能及眼前之人十分之一。这念头一起,他又在心中暗骂自己,那些女子,如何能与这位姑娘相比。便是有此想法,也是对这位救了他的姑娘极为不敬了。

  沈言婳救下孟瑶后平稳落地,松开环抱着他的手,关切地问道:“这位公子,你可曾受伤?”

  孟瑶连连摇头,忙道:“不曾受伤,多谢这位仙子搭救。”

  他声音极是温柔,与他那张略显稚嫩的面孔甚是相符。沈言婳听着,只觉心头火起——刚刚抱住他时就觉得他有些消瘦,入手尽是骨头。

  且他明明与魏无羡等人年岁相近,却比魏无羡低了近一个头。这样看来,当真不过是个半大少年的模样。那些人,怎忍心这样欺辱他?

  正想着,身后那些看呆了的下人恰好回过了神,认出她所穿乃是江家家袍。一人上前谄媚道:“这位仙子有所不知,此人乃是娼妓之子,**得很。仙子心善救他,怕是污了仙子的手啊。”

  沈言婳眼看着孟瑶眼中浮现一抹痛色,一抹自嘲,再压不住怒意,反身一掌扇了过去,直将那人扇倒在地。

  待转身看到那人正是刚刚踢了孟瑶一脚之人时,更是怒不可遏,冷声道:“你又有什么资格以旁人的出身来论断他人。他**?你就比他高贵了是吗?”

  “沈姐姐,怎么了?”刚刚才追上来的魏无羡很是一头雾水。

  那几个金家的人不识得沈言婳,但是魏无羡与江澄都是认识的,此时见魏无羡都对沈言婳如此尊敬,愈加不敢多言,只连连道歉。

  “无事,只是见不惯有人仗势欺人罢了。”沈言婳淡淡地道。

  她强压下心间怒火,走至孟瑶身前,柔声道:“这位公子,我这里有些伤药,不知道你刚刚有没有伤到,你先拿着。”

  说着,从怀中拿出一个瓷瓶。

  孟瑶被她刚刚的言行举止惊到,此时愣愣地看着她,半晌低头说道:“他说的没错,我确实是娼妓之子。仙子还是离我远些吧,别脏污了仙子。”

  “不要这样说。”沈言婳沉淀下她最大的耐心,温柔地笑道:“每个人的出生都不是自己可以选择的,公子切不可因此而看轻看贱自己。况且,我并不觉得身为娼妓之子就是有错,万望公子也不要妄自菲薄。”

  她将瓷瓶塞到孟瑶手中,想了想,又取下腰间的清心铃,将灵力运至指尖,在铃上刻下了自己的名讳,说道:“我名唤沈言婳,乃是云梦江氏客卿,公子日后若遇到什么难事,尽可来云梦找我,我必会相助公子。此铃可做信物,还请公子收下。”

  孟瑶没想到,自己刚刚被人拒收了一件信物,又被别人赠予一件更珍贵的信物。连忙推拒道:“不可,姑娘已经救我一次,我本就没有什么可以回报姑娘,怎能再去劳烦姑娘呢。此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谁知沈言婳笑道:“我观公子气度不凡,非是池中之物,将来必是人中龙凤,就当是我提前与公子交好。只盼公子日后风光之时,也能回报我一二即可。”

  孟瑶眼圈发红,此时他尚且并不知自己的未来会有怎样的际遇,这位姑娘更是不会知晓。他明白,这样说也不过是为了能让他收得心安理得一些。从小到大,除了之前遇到的那位蓝公子,这是第二个会对他好之人。

  孟瑶有些颤抖着从沈言婳手中接过银铃,郑重道:“必不负姑娘所望。”

  “如今世途艰辛,还望公子务必保重。”沈言婳轻声嘱咐道。

  孟瑶收好两件东西,对沈言婳行了一礼后转身离开了金麟台。自始至终都不曾说过自己的名字——他现在还没有资格,总有一日,他会站在众人之上,告诉这位姑娘他的名字。

  沈言婳目送着他离去,极轻极轻地叹了口气。

  魏无羡走到她身边,看了远去的孟瑶一眼,疑惑道:“沈姐姐,刚刚那人你认识?”

  “不认识。”沈言婳摇头否认道。

  “啊,不认识?那你怎么待他那么好?又是飞身相救又是送他东西,居然还为了他打人,我第一次见你发火诶。”

  沈言婳不欲过多解释,再者此时也无法解释,只是叹息道:“只不过是看他年幼,又生得好看,不忍见他受欺负罢了。”

  魏无羡:“……”

  江澄:“……”

  “好看也算是吧。”魏无羡勉强信了她的话,话锋一转,又道:“不过是不是有点像女孩子啊,我看他好像和你差不多高诶。男人嘛,还是要生得高大威猛一些才帅气。”

  “像你一样?”沈言婳打趣道。

  “可不就是像我这样嘛。”魏无羡全然不知要脸是何意,挤眉弄眼道。

  “嘶~你能不能要点脸?”江澄道。

  “你管我。”魏无羡白他一眼,又凑到沈言婳跟前,“沈姐姐我跟你讲,那个金子轩也生得很好,你等下见到他可别看上他了啊。”

  说完又改口道:“这样说也不对,毕竟沈姐姐生得更是美,金子轩那厮惯是个爱看人皮相的,可别看上了沈姐姐才好。”

  沈言婳脚步一顿,有些哭笑不得,“金公子刚刚与江姑娘解除了婚约,此时无论如何也不会和我有什么瓜葛的,否则,岂不是打云梦江氏的脸?阿羡你想太多了。”

  魏无羡嘻嘻笑道:“那还是沈姐姐想得周到。”

  一旁的江澄却在心中腹诽:沈姑娘刚刚只说了金子轩不会对她怎样,却没说她对金子轩怎样。再说了,说得再好没有见到人也当不得真。毕竟金子轩确实长得不错,万一沈姑娘看上了他怎么办?沈姑娘之前夸赞那落魄小子的样貌,那我呢,沈姑娘觉得我怎样呢,可能入得了眼?

  他这厢暗自烦恼着,全然忘记了,不久之前在金鳞台下沈言婳说过的“以貌取人,确实肤浅了些”的话。

  不过此时,不管他心中作何所想,沈言婳也不会知晓的便是。

  她只知道,那日金陵宴席之后不久,四大家族便联合其他诸多世家,发起了讨伐温家的——射日之征。

  原著中对于瑶妹这次经历没有写明具体时间 此处是本文私设 大家以本文为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