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使复杂的人生简单化, 除暴力之外没有别的办法。
——《侏儒的话》
整个本丸都浸泡在冰凉的夜雨中。
审神者的庭院并不是很大, 如果就大小这一点, 还比不上三条家的地盘。庭院内的也不是樱花树, 而是一棵梨树。
听说每到结果时节,粟田口家的短刀们会在笑面青江的带领下成群结队的过来偷梨子吃, 接下来的场景一般是, 审神者坐在回廊前,无奈地看着一期一振追杀教坏自家弟弟的笑面青江。
当然此时还没有结梨子, 只是梨花而已。雨点敲打着窗户,台阶, 雨中有着梨花的幽香。
七海花散里浑身湿漉漉地敲响审神者的门,说了长谷部暗堕的话后, 对方却颇有些尴尬地“啊”了一声,然后说,“这个……”
看起来他之前就知道了啊。七海花散里想到。
显然审神者露出的些许尴尬表情表明了他的内疚, 同体暗堕这种事理应告诉她的, 但是他却隐瞒了下来,似乎不太合适。接着审神者说道, “先进来吧,你都湿了。”
“喔。”她点了下头,但是却没有挪窝,“主上你是在挑逗我吗?”
审神者楞了一下, “怎么……”接着他迅速反应过来了, “……压切小姐, 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是啊。”她有点心不在焉地走入审神者的房间里,然后说了句,“如果是挑逗的意思的话,该是您进来,而不是我进来。”
审神者在她身后疯狂咳嗽。
“主上,如果身体不适的话请允许我帮您沐浴更衣……”
“我们还是聊聊长谷部的事情吧。”
面对非常明显的岔开话题,七海花散里也从容接受了,“主上您早就知道长谷部神力被污染的事了吗?”
“啊,是的。”审神者点头,然后说道,“其实……”
“真不愧是主上啊!”她握紧拳头大声称赞道。
“压切小姐你……???”
“嗯,主上,我在!”
这是什么破对话。如果审神者是个普通的男审神者,大概会这么想吧。两人对视,七海花散里目光闪亮,而审神者则尴尬地移开了目光。——这是正常人都会有的反应。
“所以说主上你好厉害。”七海花散里说道。
“……那个‘所以说’是从那里哪里溜出来的啊。”审神者无奈地说道。
“从我的心里,从我的灵魂深处。”七海花散里此时完全化作长谷部进入主吹模式。
审神者顿时露出了介于蛋疼和这莫非是个傻吊之间的微妙表情,但他知道,如果他说出来的话,八成会有下面这样的对话。
“主上您怎么了主上?”
“我蛋疼。”
“啊,主上您莫非是在暗示我吗?这样的要求……既然是主上的话我很乐意为主上而效劳!啊啊啊好羞涩……所以主上您是希望我用手还是用嘴……”
审神者:???压切小姐你走远点我们有话好好说……!!!
这样可怕的对话真的会出现的……。
审神者就再次僵硬地转移了话题,“其实我有些困扰。”
果然,对方也跟着他的思路走了,“那么,主上是需要一些建议吗?”
七海花散里并不知道付丧神全部暗堕的真相,她仅仅以为出现神力污染的只有压切长谷部一个,所以才能说出如上、如下的话来。
“如果压切小姐有好的建议的话,”审神者点头,“不妨一说。”
七海花散里注视着审神者黑色的双眸,然后她一字一顿地说道,“碎刀。”
审神者楞了一下,“那可是你的同体。”
同体的关系,应该比兄弟之间更为亲密的吧。
“正因为是同体,正因为同是压切长谷部,所以他才能原谅我为主上担心的想法。”七海花散里说道,“被污染后,暗堕后是可能会伤害主上的,这一点我们都知道。”
这是压切长谷部最本质的想法。
七海花散里所提出“碎刀”的建议,真的是基于压切长谷部内心的诉求,所以才这样说的。
审神者深深地注视着她,从第一次见审神者时就觉得他的眼睛很特殊,这次和她对视,她感觉他的眼睛就像夜空,不是那种安详的宁静,而是更死寂一些的,似乎可以将万物的悲鸣都吞没的那种安静。
应该是错觉吧……
然后审神者摇头,叹气,“还真不习惯你们啊,你和长谷部这一点。”
这种可怕的效忠,大部分人都无法习惯吧。
听到这带着指责的话语,她低落地垂下了头。
“对不起,我伤到你了吗?压切小姐。”随即,审神者有些不安地问道。
“是的,主上。”她轻声说道,“您说这种话,是在否认我们存在的意义。”
“……抱歉。”审神者这话绝对是充满歉意的,她能听得出来。
让主上为自己道歉这种事,真的是太罪恶了。所以七海花散里抬起头来,说道,“今晚寝当番吧!”
审神者:“啊?”
“主上!请让我服侍您更衣睡觉吧!”她一边说着一边兴奋地向对方走去。
“等等等等压切小姐——”
“作为审神者,被付丧神服务是必要的。否则您就是在否定我存在的意义了!”
“喂= =你这绝对是在顺着杆向上爬吧!”
“给我个杆我不爬那我要杆干嘛?还能缓解我什么需求吗?”她反问道,“我以为主上您给我杆就是为了让我向上爬的。”
“……咳。不管怎么说,用杆缓解需求什么的,未免也太……”
“喔!”七海花散里恍然大悟地停了下来,“如果您是指那个的话,我的全身心都是属于主上的,所以我是不会用杆来自我缓解需求的。”
……
……
……
审神者一脸挫败地看向她。
她目光闪亮(其实是痴圌汉)地看向审神者。
“对不起,当我什么都没有说吧。以及压切小姐您存在的本身就代表了一切,所以您不需要特地为我做什么,姑且战斗便是。”
“明白了,主上。”她低下头对审神者行了个礼,语气也正经了起来,“那么长谷部的事……”
“我会想办法挽回他的。”审神者说道,“我不会放弃每一把刀剑。”
“了解了,”她略微迟疑了下,“其实我觉得,作为同体,我可能有办法净化他的神力。”
“真的吗?那实在是太好了!”
审神者此时的欣喜多多少少是流于表面的,他的黑眸里带着些许嘲讽,但七海花散里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所以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还需要一些测试。不过,如果主上您是真心想让长谷部回来的话,我绝对会满足您的愿望的。”她坚定地说道。
“那么,这件事就全权委托给你了,压切小姐。”
“是的,主上。……此外,如果可以的话,我能执行一次寝当番吗?”她问道。
“为何如此执着此事?”审神者微微皱眉。
“请纵容我些微的任性,到时候我会向您说明原因的,非常抱歉,主上。”她单膝跪地,说道。
“好吧。”
这次再也无法拒绝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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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从七海花散里的角度,还是“压切小姐”的角度来说,都是非常想要执行寝当番的。不可以崩人设,所以七海花散里对审神者的追求只能像这样打直球了。今天的对话看似放飞自我、逗比,但其实也是她对审神者底线的一种试探。
如果对方真是像情诗一样信口拈来的老司机的话,那么就有些麻烦了,但幸好,对方不是。
这样,她才能够执行接下来的计划。
——只可惜,她不知道的是,她所看到的一切,付丧神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审神者言峰绮礼在演戏而已。
言峰绮礼:啊~一本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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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雨霏微凄冷。
粟田口庭院的主室里满是雨水带来的寒气。
一期一振坐在主位上,骨喰和鲶尾站在房间中,鲶尾扶着骨喰,过了好一会儿,叫了声,“一期哥。”
“我之前说过,不要擅自行动。”一期一振说道。
“对不起,一期哥。”鲶尾藤四郎说道,“我没有阻拦骨喰,是我的错。”
“……你就打算一直让鲶尾护着你么?”一期一振皱起了眉。
骨喰抬起头看向一期一振,然后慢慢低下了头,“……对不起,一期哥。”
“知道错了就回好好反省一下吧。”一期一振闭上了眼,说道。
鲶尾向着一期一振微微欠了下圌身,然后想要扶着骨喰回去,但骨喰却甩开了鲶尾的手,一个人离开了房间。
“一期哥。”鲶尾担心地叫了一声。
一期一振从主座上下来,他的表情带着些倦意,“没事,交给我就好……”
“可是大家都很担心你。”鲶尾犹豫了一下,说道,“一期哥要不你先别用神力帮大家净化了,这样你的身体会吃不消的。”
“没关系。我是兄长,是粟田口家主,这些都是应该的。”一期一振摸了摸鲶尾的头,然后表情略微冷淡了些,“膝丸是么。即使骨喰有错在先,但是你伤栗田口家的人,就不应该了。”
外面的雨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