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太宰讲的不是不错,而是很不错。深入简出,浅显易懂,即使是像沢田纲吉这样基础不怎么好的人也完全能听得懂。

  而且他什么科目都能驾驭,简直全能。

  “毕竟我才刚刚毕业嘛,当然还记得啦。”

  就算他询问,也只能得到这样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这么说起来,太宰老师和他完全不一样,一看就是头脑很好的样子。

  而且他还一路跳级,十八岁就从大学毕业,成功应聘成为这里的老师。

  这样的人生,是他所不敢奢望的。

  放心好了,少年,那个人的真实的人生你还是可以做到的,甚至是这个人生,在未来大魔王的鞭策下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性。

  当然,现在的沢田纲吉完全不知道这些,他只是一边感叹着一边打开自己的便当盒。

  经过一早上的学习,他早就变得饥肠辘辘。

  虽然他的腹中已经唱起了变奏曲,他还是没有直接下手。犹豫再三,他伸出手拍了拍前面的同学的肩:“野田同学,要不要转过来一起吃呢?”

  “嗯?”野田爱转头,发出一声上扬的鼻音。

  和之前注意到的一样,她的手中只有一个面包。

  “那个,我的意思是能不能一起吃饭。”看着她直勾勾地视线里包含的疑惑,沢田纲吉尴尬到连提前想好的话都忘了一半,“就是,那个,那个什么,人多一点会......”

  “可以哦。”

  “...会更加热闹呢,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好点吧。”还在手忙脚乱解释的沢田纲吉听见了少女的回答,露出了有点沮丧的表情,好像一只失落地垂下耳朵的兔子一样,“果然还是不行啊......”

  “我说可以哦。”

  “可、可以吗?那实在是太好了!”

  沢田纲吉的唇角扬起,笑容如窗外的秋日的天空,明媚而有生气,仿佛能包容万物。

  不需要经过思考,一直面无表情的少女跟着勾了下嘴角,好像心情也随之轻松了一点。只是那弧度实在太小又太细微,如果不是极为熟悉之人或是观察十分细致的人恐怕没有人能注意到。

  野田爱把自己的椅子转过来,拿起面包就准备咬下,却看见沢田纲吉做了一个双手合十的动作,说了一声:“我开动了。”

  “这是什么?”

  拿起筷子准备动手的沢田纲吉闻言马上停下了动作:“算是......吃饭前的仪式吧,你不知道吗?”

  野田爱咬了一口面包默默摇头,她的记忆中大多数时间都是一个人吃饭,自然从来没有见过这个。

  “欸,似系样吗?喏下赤来四四空吧。”沢田纲吉嘴中塞了一大口饭,说起话来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口齿含糊不清。

  “咽下去了再说话。”

  “我说,下次野田同学也来试试看吧。”好不容易才把嘴里的饭全数咽下,差点噎着,他连忙给自己灌了一大口水。

  但是他没有得到回应。

  野田爱并不知道这种仪式,更加不知道这么做的意义何在,从来没有人教导过她关于这方面的知识。最开始的记忆中就是三个人默默地埋头吃饭,后来人便越来越少,这两年一般都是她一个人吃饭。

  她已经习惯了餐桌上的沉默。

  而沢田纲吉开始还试图说两句活跃一下气氛,但在几句话只得到“嗯”的回应后便也不再说话。

  剩下的时间对他来说有点煎熬,他脑海中都是胡思乱想。

  是不是野田同学生气了?还是说她并不想转过来一起吃?

  后半程的时间过得飞快,沢田纲吉很快就咽下了最后一口饭,终于松了一口气:“我吃饱了。”

  原本他一直以为自己算是不擅长人际交往的了,接触后却发现不知是性格使然还是环境问题,野田同学才是真的不会和别人交往。

  回答只有“嗯”,不会主动聊些话题,而且脸上表情还很冷淡,大概有人来搭话也会被吓退吧,也难怪总是有人说她太高冷。

  “野田同学,中午总是吃面包吗?”大约是肚子填饱了的缘故,尴尬的氛围慢慢消散,沢田纲吉问出了这句话。

  “嗯。”野田爱微微点头。

  “为什么?没人给你做便当吗?”

  “嗯,我自己也不会做。”

  “那早饭和晚饭呢?”

  “早饭的话也是面包,晚饭叫外卖。”

  听到这里,沢田纲吉狠狠一皱眉,他自己虽然爸爸不常回家,却是可以说被妈妈溺宠着长大,完全无法想象这样的生活。

  “你的父母呢?”话一出口他就觉得有些不对,这样不是在戳别人痛处吗?但覆水难收,他只能祈祷对方没听见了。

  事实证明,这么近的距离,祈祷也没有什么用。

  “我父亲一直在外面旅游,妈妈工作比较忙。”

  再忙也不是忽略孩子的借口啊!

  沢田纲吉差点把这句话脱口而出,还好被他即使止住。说这种话的自己,算是什么立场呢?

  要说最开始对野田同学他存有一点的害怕和崇拜,那么在惧意已完全消除的现在,他对眼前的少女生出了一点怜惜之情。

  “晚饭,要不要去我家里吃呢?”

  这句话说出口后,他才有点惊讶。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能对一天前还完全没有讲过话的野田同学说出这种话了。当这句自然而然的不带一点刻意的晚饭邀约从他口中说出时,他不禁对太宰老师产生了感激。

  正是太宰老师拜托野田同学帮自己补课,他才能和眼前的少女这样熟悉起来。

  “我妈妈一定会很欢迎你的,她做的饭可好吃了。”他的话越来越流畅起来,“这样你也可以直接在我家给我辅导不是吗?而且啊......”

  他絮絮叨叨讲了一大堆,用棕褐色的眼睛盯着黑发的少女,大有你不答应我就不移开目光的感觉。

  “那也行。”

  得到这句回应,沢田纲吉小声地欢呼了一下,然后马上起身朝教室外走去:“太好了!那我去找太宰老师,让他和妈妈说一声。”

  太宰老师?为什么要找太宰老师说?

  被留在座位上的黑发少女歪了歪头,头顶冒出了一个小小的问号。

  太宰可不是好找的,事实上,这两天除了上课时间,其他人见到太宰的次数屈指可数。

  “太宰老师?没有见过。话说你一个废柴找太宰老师做什么,难不成是去问题?”

  在办公室没有找到人,走遍校园各个地点,问遍了所有人经历无数嘲笑,终于得到一句“好像往天台去了”的沢田纲吉几乎要内牛满面。

  太宰老师,你一定要在天台啊,不然我刚才可都白问了啊!

  内心有点小崩溃的沢田纲吉沿着楼梯往上走,突然想起一句不知是谁说过的天台是禁地。

  是为什么呢?好像是说那是某个人的地盘?

  他思索着这句话,却仍是不停下脚步,对现在的他而言,只有找到太宰老师才是最现实的。

  天台的铁门有点生锈,他花了点力气才拉了开来,还听见了“吱拉——”一声。

  值得庆幸的是,他之前的辛苦没有白费,他拉开门就见到了穿着沙色风衣的身影。

  “太宰老师!”

  他喊了一声,才发现那个人影正飞速后退,然后拉过他的手腕就往门外跑。

  怎么了?

  他没来得及问出口,就被带着飞速下楼。他回头看一眼,眼尖地瞥见那里的还有一个人和那个人的红色袖章。

  风纪委员会!

  他差点尖叫出声,但还是把这尖叫声化作了身体的动力。太宰的速度本已经慢了下来 ,但现在已经不是太宰拉着他在跑,而是他在前面带着太宰飞奔。

  一直跑出了教学楼到了某个树荫下,他才停了下来,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反观太宰就比他好了太多,虽然胸口略有起伏,但看得出来并没有消耗太多体力。

  被揍过也看人被揍过,沢田纲吉对风纪委员会尤其是风纪委员长的恐惧可以说是根深蒂固的。匆匆一眼瞥见的袖章激发了他的求生欲,肾上激素爆发促使了他的超出自身能力的奔逃。下意识的反应已经过去,在放松下来的现在,他差点腿一软坐到地上。

  “那个人......是谁啊?”虽然看见了红色的袖章,但沢田纲吉并没有看清楚天台上另一人的脸。虽然仍有后怕,他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啊,那个人啊,大概是云雀恭弥吧。”太宰笑眯眯的回答了这个问题。

  为什么你还笑得出来啊?那个人可是云雀啊?

  想到委员长的可怕,沢田纲吉又打了个寒颤。

  “所以说,您为什么要去天台啊?”

  应该说大部分人都不会去那个地方,不仅是因为关于某个人的传闻,还因为天台上真的是空无一物,荒凉到什么都没有。

  “应该是晒太阳吧。”太宰思索了一阵才回答,“还有就是想看看高空的风景?”

  连你自己都不记得了吗?而且三四层楼算什么高空啊?

  这句话槽点太多,沢田纲吉都快绷不住自己的表情,控制不住自己想吐槽的欲望。

  如果不是还记得眼前是自己的老师,要尊师重道,可能他已经把吐糟说出口了。

  耳边的碎发被风拂动,太宰眯起了双眼:“那么,纲吉,你来找我是想说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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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写的文真的好慢热啊,但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想详细写每件事还有日常的欲望。

  再次感谢海贼一生推的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