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别打啦!◎

  若论起三国最菜武将,夏侯杰说他第二,恐怕无人敢当这个第一了。其他人起码还能放放狠话,上去打个一两回合。夏侯杰不一样,他一句话都还没说就被吓死了。

  洛若兮看着这位“娇弱”的夏侯将军,属实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她只好换一种角度安慰自己:也好,最菜的都抽到了,以后抽卡只会比这位强,不会更差了。

  她不自觉地放低音量,说道:“让夏侯将军受惊了,是我考虑不周。你先回去好好歇息,把身体养好些。”

  罢了,不过是多添一双筷子而已,看样子他应该吃得不多,也花不了她多少钱。

  夏侯杰应了声“是”,走到门口朝外面四处张望了一下,刚好撞上前来禀告的阮常林。对方高了他整整一头,夏侯杰吓得一哆嗦,不敢动弹。

  阮常林上下打量他,问道:“主公怎么招来这样一个弱不禁风的门客?他真能做事?”

  洛若兮叹了口气,心道这也非她所愿,只能抽到这样的草包有什么办法?

  “若人人都像子贞这般优秀,便无需我这太守做什么了。”洛若兮看着立在门边捂着耳朵瑟瑟发抖的夏侯杰,对他道,“这里没你事儿了,郡府很大,你自己找个僻静的房间休息去吧。”

  夏侯杰得了令,抬头偷偷看一眼仍在审视他的阮常林,然后一溜烟儿跑了。

  阮常林看他跑远,转身抱拳道:“还望主公擦亮眼睛,不要被一些只会偷奸耍滑、花言巧语的小人欺骗。”

  洛若兮见他一脸严肃认真的样子,是切切实实地在为她着想,心中生出几分感动,微微颔首:“子贞放心,我自有分寸。此人就是胆子小了些,并无其他不妥,你平时跟他说话记得小点声,莫要吓到他。”

  其实她嘴里还留了半句没说出来:若是声音太大,这人是真有可能口吐胆汁倒在你面前的。

  可阮常林依旧一脸疑虑,于是她只好打岔问道:“子贞来找我何事?”

  “哦,差点忘了正事,”阮常林正色道,“我刚去了一趟兵营清点人数,荣宁郡兵有三千人,加上我们带来的两百人,一共三千二百兵,望主公知晓。”

  洛若兮放心地点头,事情交给他去做总是不会出错。

  “只是......”阮常林话锋一转,面露难色。

  “只是什么?子贞但说无妨。”

  阮常林微微皱眉,继续说道:“只是没想到郡里的兵营也如此拥挤。之前在荣西县,是十人一帐,已经有不少士兵因为夜间鼾声或吵闹睡不好觉。本想着到了郡里会好一些,可郡营却是十五人一帐,而且营帐大小依旧与县里同一规格,所以也更加拥挤。”

  这的确是个容易忽略的问题。洛若兮之前满脑子想着要多多招兵,但经阮常林一提醒,方觉行军打仗要考虑到方方面面,不仅仅是人数多少的问题。

  就比如这将士的夜间休息,平日里无战事看不出什么,晚上没休息好,第二天补觉便可。但真正交战时,可能白天要日行几十里,万分疲惫,这时如果依旧挤在一起,有些人可以倒头便睡,但有些人精神敏感,一点儿吵闹声便睡不好觉,第二天就没力气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想扩建兵营,多立些营帐吧。”

  阮常林没想到洛若兮这么快就猜到了他的想法,惊喜道:“正是,主公明察。”

  “你现在是都尉,兵营归你管。一切就按照你的想法去做,普通的小事都无需禀告于我。”

  很明显她这是在给他放权。

  阮常林听出了她的信任,反而更加恭敬,抱拳道:“定不负主公所托。”

  不知为何,她就是喜欢看他抱拳的姿势,腰i身挺直,眼神坚定,自带一种说不上来的豪迈之气。

  还有,左手扶住剑柄,转身间披风微微扬起,大步流星向门外走去的背影,就如现在。她悄悄地在他背后盯了许久,只是看不够,直到人已走远,渐渐离开她的视线。

  另一边,阮常林得了洛若兮允诺,走出房门,只觉得耳朵发热,心中羞愧。主公如此信任他、器重他,他近日却总是产生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属实不应该,日后还要多加收敛才是。他边走边默默在心中提醒自己。

  **

  这日,洛若兮正在整理各县送来的卷宗,却听见门口士卒来报,说淳于琼在酒楼跟人打得不可开交。

  洛若兮心道不好,那酒楼可是她的财富密码,若真把自己的招牌砸了,以后也别想着开连锁了,于是连忙带了几十个侍卫前去拉架。

  当初第一天来郡里任职时,她便将酒楼的选址定在了城东最繁华的一条街巷,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她不信这酒香吸引不到路人。

  今日来到酒楼门前,果然门口已经围了许多看热闹的百姓。一层的几处酒案和坐席被扭打在一处的两人砸得稀烂,二三层雅间的顾客有的被吓跑了,有的则立在楼梯口大声叫好。

  淳于琼从地上翻腾起来,坐在另一人身上,朝着左脸就是一拳:“让你胡说!我酿的酒我自己都喝,全酒楼的客人都喝,从没听说谁喝坏过肚子。”

  被打的那人却也不示弱,双脚用力蹬住淳于琼,大喊:“我不管,给我看病的大夫都说了,我会虚脱就是喝你这酒喝的!”

  “还敢狡辩?看我不打你!”淳于琼气得胡子都立起来,一只手攥紧那人的衣领,另一只手握成拳头就要落在他右脸。

  看此情形,洛若兮心中已经明白一二,原来是有人声称酒有问题,喝坏了肚子,来酒楼理论,淳于琼气不过两人才扭打起来。

  但要想维护酒楼的名声招牌,打架是没有用的。就算淳于琼打得过他,将人赶跑了,日后人们提起洛氏酒楼,依旧会疑虑酒水会不会真的喝坏肚子。得向围观的众人解释清楚才是上策。

  洛若兮连忙上前阻止:“仲简请慢!把事情问清楚了再教训不迟。”[1]

  众人见新太守特意来此,纷纷让开一条路让她过去。

  淳于琼听到洛若兮的声音,对另一人哼了一声,依旧攥住衣领,将他整个人提起来,大声道:“太守问你话呢,把事情说清楚,别胡说八道,听到没有?”

  被他提溜着的人却一脸不屑,咂咂嘴:“谁不知道这咱们这位新太守就姓洛,自家开的酒楼嘛,当然不讲道理喽!”

  之前洛若兮还觉得这人可能真是酒喝得太多,刺i激了肠胃。听了刚刚一番话,想必就是个来找茬的,便也不客气,冷笑道:“既然你这么说,今日大家都在场,咱们就来评评理,看看是你不讲道理,还是我不讲道理。”

  那人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随即立刻又恢复了刚刚不服气的神情:“评理就评理,太守不妨说说怎么个评法?”

  “你已经知道我的姓名,不妨也告诉大家你的尊姓大名?”

  “行,我也没必要掖着藏着,姓董名富便是本人。”

  洛若兮颔首道:“好,董富我问你三个问题,你若都有理有据,我便让人赔你酒钱。”

  董富此时已是骑虎难下,只好装作不在意地说:“随便你问。”

  洛若兮举起右手,每问一句便伸出一根手指:

  “第一,你说你喝酒坏了肚子,有大夫看过,请问是城里哪位大夫呢?请叫他也来此当面作个证,否则口说无凭。

  第二,既然你已经虚脱了,为何还有力气与我的这位门客厮打呢?看你刚刚蹬人的样子,可不像是频繁拉肚子的人。

  第三,你这一整日不可能只饮酒不吃饭,你又如何证明是酒有问题而不是你自家烧的饭不干净呢?”

  三个问题一出口,刚刚围观叫好的众人也意识到董富的话里满是漏洞,根本经不起深究,于是也都频频点头。有几个好管闲事的大声对董富喊道:“快答呀!刚刚不是还很理直气壮吗,现在怎么不做声了?”

  董富自知理亏,答不上来,抬腿就走,走前还不忘诋毁一下酒楼的招牌:“让你们现在起哄,将来自己喝坏了肚子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此人如此不讲道理,洛若兮也不想与他过多纠缠,至少酒楼的口碑不会因为这件事受到影响了,少他一个顾客也无所谓。

  董富刚想挤过人群,后排看热闹的一个路人看见他却高声道:“这不是朝春酒楼的东家吗?”

  他身旁几个挨得近的一经提醒也恍然大悟,纷纷道:“董老板不好好经营自家酒楼,跑到人家这里乱嚷是何必呢?”

  董富发觉自己身份暴露,用宽大的衣袖遮住脸,就要开溜。洛若兮却忽然叫住了他:“董先生请留步。”

  洛太守明明刚才还叫他的全名董富,现在知道了他是来碰瓷,又知道了他也是开酒楼的,却反而改口叫他“先生”。

  董富停住脚步,百思不得其解。身后却再次传来洛若兮的声音:

  “董先生先别急着走,我这里刚好有一笔生意想和你谈谈。”

  作者有话说:

  [1]淳于琼,字仲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