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光是萧寒羽, 像是这样可以快速传信的手段, 很多手中握着大量权力的人,都是有掌握的, 要不然按照古代那令人发指的传信速度,怕是不知道有多少人都要被坑死了。

  尤其是对于皇家, 传个政令用个那么长时间,等到了地方怕是黄瓜菜都凉了,而某地想要谋反的话, 怕是得等他快打到了京城才能够知道。

  夏日的阳光明媚, 照在人的身上,有一种暖洋洋的感觉,萧寒羽靠在椅背上, 微眯着眼睛扫视着手中的信纸,手指轻敲着桌面, 面色显得有些阴沉。

  半响, 他放下了手中的信纸, 仰头望向了屋檐上那做工精致繁复的花纹,眸光幽深像是藏着很多种情绪, 让人看之不透。

  屋子里一个身穿着素色衣衫的女子, 正静静的垂首站在萧寒羽的身后,见自家主子没有动静, 似乎是在发呆一般, 她不禁微微抬头望了那桌上的性质。

  经过长期训练而得来的视力和敏锐度, 让她即便离着周面比较远, 那信纸上的字也比较小,但她依旧是大概看清楚了一些。

  只是在看清楚这封信上的内容后,这女子不禁心中一凛,连忙便收回了目光不敢再看,也不敢再瞧自家主子半眼。

  别人不知道,但她这几年一直跟在主子身边,却是很清楚主子对于那位林家公子有多重视,说实话,若是拿他们最终的目标,和那位公子做比较的话。

  她都没有绝对的信心,自家主子会不会做出正确的选择,更别说在其他的事情上了。

  虽然她觉得,那位小公子根本就不需要自家主子的保护,更不需要自家主子那自作主张的主意,但是面对这位主子,她还是明智的选择了沉默。

  不管是当初,贾敏还在世时,她就奉命给林如海下绝育药,以保证那位林公子在林家地位的行为,还是她奉命让在京城的那些属下,暗中照应保护林公子。

  这些行为这些事情,不管她觉得是合理的,还是不合理的,只要是主子吩咐的,她便都去做了,虽然说做属下的也有劝谏的责任。

  但那也不是她应该去做的,要做也是换了那几位去做,而且老实说,对于这位从生死地狱里爬出来,精神已经紧绷到了极点的主子,她并不觉得有什么好劝的。

  劝了怕是也没有用的,像是主子这样的人,也是根本就不会听人劝的,若不然当初主子就不会做出以身犯险,跑到那山庄的事情了。

  受了这几年,甚至可能是致命的折磨,而这其实根本就是没有必要完全可以避免的,当初对于此事,不是没有人劝过,可主子却从来没有听过。

  她虽然从小就是跟着主子一起长大的,甚至原本已经被定为主子的侍妾,但是真要说起来,她似乎也早就已经看不清主子了。

  好像从那一场大火,那遍地的鲜血流满了整个家族之后,她就再也看不透自己的主子了,那个原本开朗明媚的少年,似乎是彻底的葬身在了那里。

  现在就只剩下了一具躯壳,为达目标不择手段,甚至连自己都不在乎,更是到了有些病态的程度。

  老实说对于这样的主子,她是有些畏惧的,若是换成当年,她怕是还会忍不住想要逃离,但现在她却觉得,这样其实挺好的。

  虽然哪怕最后报了仇,可能所有人也都会跟着一起的毁灭掉,但是最起码的他们还是报了仇不是吗,那染红了半个天空的血,终究是要有人付出代价的。

  身旁人的动作虽然细微,但萧寒羽却仍旧是察觉到了,少时便曾习武,感官本就比常人要敏锐一些,更何况这几年的经历,也要让他的感官变得越发的敏感。

  不要说身旁人这细微的动作,怕是隔着几米,别人的小动作他也能够轻易的发现,只是虽然察觉到了,但他却并没有做什么,仍旧是静静的仰着头靠在那里。

  他知道,自己在这些知道内情的属下心中到底是个什么印象,怕是没有一个会是什么好的形容词,不过他并不在乎。

  从当年看到那满地鲜血的那一刻起,他就疯了,现在的他哪怕看起来再正常,但也不是正常人了,他的心里已经装满了黑暗,唯一的执念就是报仇。

  而除了报仇,剩下的就只有那个像是自己弟弟的少年了,他已经失去了所有的亲人,最后的这点慰藉,他自然是不许任何人去夺走去伤害。

  至于用得是什么样的手段,那人又是否知道和赞同,就都不重要了,他早就已经不是会小心翼翼,去在乎别人看法的那个孩子了。

  眼帘微垂,感受着身上那暖暖的阳光,萧寒羽唇角微勾,右手轻轻覆在自己的脸上,忍不住轻笑了一声,那如玉般白皙的面容,竟给人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却无人知道,这俊秀的容貌下,隐藏的到底是怎样的过往,又是何等让人感到可怕的心灵。

  ----------------------------------------------------------------------------------------------

  对于萧寒羽为自己所做的事情,林子轩自然是不知道的,他若是知道,那怕是不知道该得是个什么样的感觉了。

  这都不是对方的想法与自己的意愿是否相符的问题,也不是对方的行为是不是有阻碍自己实现理想道路的可能,更不是说这件事本身的性质是如何的。

  而是在林子轩的印象之中,萧寒羽他这个年纪要比他大一些的师弟,一直都是当初的那个被他从庄园里救出来,需要他去照顾的少年。

  这印象是如此的根深蒂固,就连萧寒羽慢慢的变得比他要高很多,学识武功比他强很多,却也好像永远无法改变过来。

  这也是为什么林子轩会把自己的庄园留给对方的原因,在他的印象里,萧寒羽始终都是需要他照顾的,那个心里极为脆弱的少年。

  若是有一天,林子轩真的知道了,他以为的那个受到伤害的孩子,到底真实面目是什么样的,他怕是远远不能够接受。

  好在萧寒羽一直伪装的很好,至少现在林子轩是半点都不知道的,所以在林如海马上就要再次成婚的时候,他仍旧是可以开开心心的去国子监读书。

  在那里认识新的伙伴,结交新的朋友,并迅速的融入到里面的那些小团体,混得如鱼得水,意气风发。

  没错,在白云寺诡异的沉默之后,见十八皇子并没有做出什么动作,也没有非要接触小黛玉的意思,林子轩在自己妹妹拜完佛之后,就把人给领回去了。

  虽然他很不懂,那位皇子爷的心里,不明白对方到底是怎么想的,才会明明跟着他们去了,却又不靠近不接触,只是站在远处默默的看着。

  甚至直到小黛玉离开,都没有发现他的存在,这样一种言情偶像剧中才会出现的,好像是男配默默奉献的画面,与十八皇子一贯霸道的性格那是极为不符的。

  林子轩甚至都无法把十八皇子与那沉默的身影搭上边,不过不管这位皇子脑子到底是出现了什么问题,那也不是他能管的,他仍旧是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并没有特意的加快速度,也没有故意的过多停留,直接就是按照原地的计划,拜完佛便离开了白云寺。

  而在来到京城已经一个月之后,林子轩也是终于结束了散漫的游民状态,虽然他本人玩得是很欢乐的,也半点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

  但显然,林如海对于这个独子现在几乎都快要上天,明显玩疯了的状态,是极为看不上眼的,前段时间要立足,整顿大理寺没顾得上。

  现在稍稍的空闲了一些,就立马抽时间把林子轩给送进了国子监,让儿子继续埋首于书本之间。

  国子监是正三品以上官员的子嗣才能够就读的,而且那个官员还必须得是京官,外地的大员其实原则上也可以,不过一般情况下来说,也没有多少外地做官,还会把儿子家眷留在京城的,除非是那种极短任期的。

  当然,国子监里也不全是这些权贵世家,官宦子弟,还有很多是每年的科举副榜,没有考上举人,但有资格来国子监读书的秀才们。

  这些秀才别看没有考上举人,但是能够上了副榜,在当地那绝对就已经是名列前茅了,更别说这副榜其实还有年龄限制,年纪太大的也是没有这个资格的。

  而这些人的学问通常都是比较好的,也是国子监这些老师们最喜欢的学生,不像是一般人想象的那样,国子监的老师们都比较喜欢那些权贵子弟。

  虽然难免有些会趋炎附势的人,但能在国子监教书,而且还不想挪窝的,一般官场上的习气会相对比较少一些,再者,能进国子监教书的也都是大儒。

  普通一点的进士都是没有这个资格的,那都是需要考进来做老师的,至于说同进士那就更别提了,连考试的资格那都是没有的。

  所以,国子监内大部分的先生,其实都不是很喜欢那些官宦子弟,反而更加喜欢那些穷苦人家出来的好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