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躲不开,完全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力量一次次鞭打他的身体,不算重,只是皮外伤,但贝尔却全然陷入了沉默与心惊。

  这找不出,看不见的力量才让人无从下手和恐惧。

  “喂,敢带着麻烦过来找我活腻歪了吗!”流浪者一声声质问着。

  贝尔勉强笑了一下,身体不断后退躲避看不见的攻击,他没有用小刀,之前被流浪者夺去武器的场景历历在目,现在用刀只会加快自己的死亡。

  他嘴上为自己脱解:“王子只不过来找你们玩,跟那个家伙不认识哦~”

  带着玩笑一样的话,此刻可得不到宽恕,只会让流浪者越发恼怒。

  他沉了脸,转而又轻松笑了一下,他猛然压低身体,骤然靠近的脸孔带着轻蔑与张狂,让贝尔无法反应,多次从险恶任务中走出来的杀手,本能往往会救他们于险地中,而此刻贝尔的不能告诉他,别再惹怒面前的少年了,不然他真的会死。

  一个查不到身份的少年,在里世界没有任何记录的少年,居然有绝对压制的力量。

  流浪者沉沉望着贝尔:“王子...”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好主意,笑了一下,突然抬手将贝尔戴着的小巧精致的皇冠摘下,身后的风轮缓缓转动,将人带上半空。

  贝尔连忙伸手去拽:“等等!”

  流浪者眼眸向下,玩味道:“你以为戴上皇冠的就是王子吗?”

  他抬手将皇冠缓缓插进自己的头发中。

  深紫色总让人联想到高贵和优雅,一顶银色的皇冠不会压他的风头,潇洒凌厉,带着让人惊艳的风采。

  “喂,看见王子还不下跪吗?”流浪者恶劣道。

  贝尔的身体像是瞬间被压上了沉重的钢铁,逼迫他跪下!

  贝尔说,他跟纲吉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说得对。

  纲吉对他的依赖也不过是贪婪他装出的温柔和善,如果纲吉看见现在的他,如此恶劣的他,真实的他,还会一如既往的靠近他吗?

  不会,他只是一个弱小,怯弱的孩子罢了。

  怎么还会依赖他。

  流浪者想着。

  “就这样,停手吧。”一道极力压制悲伤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流浪者的手腕被纲吉抓住,他脸上的恶劣表情也一下子顿住,被操控的风流也一下子散开,让地上艰难站立的贝尔也有了喘息的余地,胸膛上下剧烈起伏着向后退了两步靠在透明橱窗上。

  流浪者侧头看向纲吉。

  那双睁得大大的,水润润的,让人联想到小狗小猫一类的眼睛,只是将那些柔软的情感丢去,这张脸也有了让流浪者都想夸赞帅气。

  纲吉双手绽放火焰,以人类的身躯,来到天空的地盘。

  他是靠着自己飞在半空并来制止他的。

  流浪者没有表情的开口:“原来如此...你平日里仰仗的就是这力量吗,怪不得不怕我。”

  他笑了一声:“那你接近我,莫非也是看中了我的力量?要我夸你一句深藏不漏吗?既然有这么强大的力量为什么还会被混混、吉娃娃欺负。想要得到我的同情,怜悯?”

  一句句刺耳的话语说出,纲吉神色越发沉痛。

  流浪者抬手捏住纲吉的下巴轻轻抬起:“你,到底想要什么?”

  纲吉顺从的借着流浪者的力道抬头,没有一丝迟疑跟对方直视:“我只是想要你。”

  流浪者愣了一下。

  所有周围的人也愣了一下。

  周围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在消化着这句话。

  里包恩没忍住抽了一下嘴角,蠢纲你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吗!

  他当然知道这句话并没有暧昧的意思,纲吉所说的就是字面意思,蠢纲心思太过直白,少有纠结言辞用语正确与否,也知道对方确实对流浪者那张漂亮的脸失神过,但也仅限于此!

  这句话着实令人遐想,连看两人此刻钳制的姿势都有了微妙的意味。

  刚刚沉重的氛围都有打破的趋势。

  流浪者沉默,望着纲吉的眼神有些怔愣,过了好一会,才又恢复平静,开口道:“你想要的,不过是我装出来的一面,你所依恋的也并非是我,现在的我才是我的本性,知道了吗?”

  纲吉没有注意周围诡异的沉默,他现在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流浪者的身上。

  他连忙道:“不对,我想要的不是你的某一面而是真正的你,全部的你,别说那些善良是你装出来的...恶作剧的你,恶劣的你,暴躁的你我全部都接受!现在也好,之前也好,在你身边非常开心,就像在大海边惬意,无拘无束,好像我不管做什么都没关系...不,就算是悲伤的故事,就算是难过的事情,只要你还在身边我就感觉什么都能挺过去。

  我真的很喜欢你!”

  喜欢...

  周围人捂脸,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此刻别说沉重了,只有尴尬和看戏的热闹留存。

  里包恩也木着脸,心想,回去要把蠢纲的国语提上课程了。

  流浪者也神情复杂的看着少年,眼神直白,让他反而有了退缩之意。

  他捏着纲吉下巴的手一松,打算放开对方,自己心中的怒意也在纲吉这一番语无伦次的话中消散了不少。

  可没曾想,纲吉抬手抓住准备松开的手,一脸认真:“不要突然丢下我离开。”

  流浪者:“...我不会。”

  他哼了一声干巴巴说道。

  时间,足以磨平一切。

  纲吉对他的情感,究竟是出于朋友的情谊,还是更深更复杂的情爱,对他来说并没有那么大的差别,只是情感存在本身就足以让世界最灿烂的风景都黯然褪色。

  被直言表达喜欢,纯粹而又热烈的情感不夹杂一点算计,像是突然冲进身体的气泡,要将他埋没的情感全部赶出来。

  能冷静面对一切,面不改色承受蚀骨之痛的他现在被一个柔软的人类幼崽逼迫到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真是丢脸。

  在彻底整理这从来没有体会的心情前,他确实有不想再待在这里的想法,想要找个地方冷静。但一下子被纲吉看穿反而让他挂不住面子故作镇定留在原地

  。

  纲吉继续道:“不要再说什么自己在装模作样的话,我从来不是因为你的温和笑脸靠近你的。”

  他额头的火焰在这一刻消散,被压抑的情绪,冷静的神情,强制的态度也瞬间变成了流浪者熟悉的样子。

  没有了火焰的支撑,纲吉的身体骤然一沉,就要摔下地面,流浪者心中一惊,连忙掐着人的腰抱在怀中,身后的风轮转动着,稳稳当当将两人送去地面。

  流浪者就算没有心脏,也感受到了胸膛的鼓动,一阵后怕,声音高了几度斥责道:“为什么突然撤去力量!如果我不在,你今晚就等着住医院吧!”

  可纲吉抬起的脸怯怯地笑了,一如既往,甚至没有一丝害怕:“我知道你会接住我。就像最开始的见面,你也不是笑着安慰我的吧。”

  那简直堪称凶神恶煞。

  曾经无往不利,让愚人众的下属心惊胆战的冷面和恶颜在纲吉面前还不如吉娃娃的恐吓力大。

  “可就算你一脸凶恶,我也还会去找你。这跟你展露的外表无关,我只是想这么做,也因为你是温柔的人。你一直没变,你看你不是接住我了吗?”纲吉抓着自己头发,用换乱的言语表达自己的心情。

  他有些挫败,第一次觉得自己说话水平不够,无数的心情压在口中,舌尖饶了好久却吐出这般自己听了都不明所以的话,他想要告诉流浪者自己的想法,又那么的无力。

  言语只是表达情感的一张方式,流浪者看着一脸惴惴不安却又鼓起勇气的少年,突然明白对方想做什么了。

  纲吉将力量撤去,只是为了告诉他,纲吉从来没有对自己所拥有的力量沾沾自喜,也不是有力量的底气才敢跟他接触。

  他是沢田纲吉,而不是彭格列首领候补,仅仅如此。

  “你是笨蛋吗。”流浪者叹息一声道。

  浑身的冷意缓和不少。

  一旁紧张不已,为纲吉捏了一把汗的众人见此也都松一口气,以为不用再受流浪者低沉气压的折磨时,他又突然抬手,毫无征兆,对准了远处浑身狼狈,捂着伤口踉跄走过来的银色长发男人。

  流浪者沉脸道:“找死吗。”

  给了他们逃跑的机会,却还上赶着过来送死!

  这次他们没有开打的机会,里包恩向前一跃,站在了两人中间,挡住了即将爆发的战斗,面对着斯库瓦罗道:“停手吧。”

  再一次被流浪者护在身后的纲吉探头小声问道:“里包恩你认识他?”

  贝尔见流浪者满身杀意散去,又恢复了以往的轻佻,刚刚的惧意好似从未出现。

  他笑了一声抢在里包恩之前道:“说什么认识不认识的...我们是彭格列暗杀部队,自然跟里包恩有接触。”

  纲吉反应了一下,惊愕道:“彭格列...那你们为什么要攻击我们!你们难道不是一个家族吗?”

  斯库瓦罗不将纲吉放在眼里自然也不会回答他的话,他一脸沉着看向小婴儿:“里包恩你要阻止我们吗?彭格列下任首领只能是我们boss!难道你以为那边只会说些情情爱爱的小鬼能担任吗!”

  纲吉:“情情爱爱...”

  他似乎才反应过来自己之前说了什么,顿时脸色涨红,大脑被名为羞涩的情绪占据,支支吾吾反驳道:“那不是啦!我跟流浪者还不是那种关系!”

  流浪者一把捂住纲吉的嘴,断了人只会越说越黑的话,眯眼望着不远处的男人:“不过是我们的手下败将,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吠。彭格列下任首领是靠你一张嘴定的吗?”

  流浪者抬手,还并未收回的武器在身边旋转发出轻灵的叮当声,少年声音狠厉:“再对我的人不敬,我就杀了你。”

  但出人意料,斯库瓦罗没有开口,反倒是里包恩回头,带着警告意味道:“停手吧,你再打下去,你的敌人就不是斯库瓦罗,而是彭格列了。”

  “说到底,这是彭格列内部的事情,你并不是沢田纲吉的守护者,也不是彭格列家族的部下。”

  “你现在的身份只是一个普通人,仅此而已。

  接下来你对斯库瓦罗动手将视作对彭格列家族的挑衅而遭到我们的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