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 越是紧急关头,越是诸事不顺。
两人前去保安室意图调取监控,却并未得到保安队长的配合。
宽额大嘴的队长挺着个啤酒肚, 以公事公办的口气说:“不好意思,调监控需要出具栗总的授权批示。”
栗总的授权?
栗总你妹啊!
现在丢的就是栗总,上哪儿给你弄批示?!
暴躁十级小王上线,胳膊一抡, 力大如有神助, 竟把比她高一个头、重一个吨位的保安队长掼到了墙壁上。
“哪来的蛮丫头?”保安队长显然不是省油的灯, 后背蹭了一大块白灰, 他也是来气准备撸袖子了。
华特助被这个脾性武力升级版的小王吓得不轻, 刚想上前劝架。
现在找栗总要紧,可别再惹出其他事端了……
华特助稍慢一步,却见小王掏出手机, 直愣愣地将自己与栗玦“恩恩爱爱”的聊天记录怼到保安队长眼前。
“这上面的人就是栗总, 她给我发红包,她问我吃了吗, 我们什么关系还用说?不信你可以问华西铭!”
保安队长、华特助联袂失声。
这……
他们算是见识到了……
真正意义上的简单粗暴!
华特助咽了一记口水, 把得往下接:“张大哥,就是栗总委托我们来看监控的,她这会儿有事腾不开身,不好再去打扰她。”
华西铭当然不会傻乎乎地将实情托出,以免栗总失踪的消息走漏,动荡军心。
这一番折腾, 终于得到保安队长应允,他还陪着一起筛查监控。
回翻监控记录,找出栗总办公室门口、电梯内部和地下一层连接停车场的几块监控区。
继而选择时间范围, 他们马上锁定了栗总的行动轨迹。
她在下午一点二十七分走出办公室,此时从监控录像看来并未和谁人通电话,她转身锁好门,便挎着包乘坐电梯下楼。
到了地下一层,小王不断捏紧拳头,近乎骨节崩裂。
因为在那里,栗玦遭遇了袭击!
从电梯间到停车场的两扇推拉门中间,有个黑衣男子埋伏其中。
当栗玦推开第一道门,返身轻轻关上时,她的后背暴露给了伺机已久的猎手。
男人迅捷地窜出,手持一样黑色的物件,抵在栗玦后脖颈,她瞬间滑倒下去。
“好像是电.击.枪啊。”保安队长在他们身后叨咕了一句,同时也识破了华特助拙劣的谎言。
原来他们这趟过来,找的就是栗总,更惊悚的是栗总居然还遭到了绑.架。
难道什么豪门恩怨、强取豪夺的情节也会在现实生活中上演吗?
可惜监控因为角度关系只能看到这名可疑男子半拽半拖地将栗玦带进了停车场,但没法确定上了哪辆车。
如果有车型车牌,加上这段监控录像,警方应该会更好处理一些。
“停车场出口位置的监控呢?快调来看看!”小王马上想到还在上班时间,事发之后离开停车场的车辆一定不多,栗玦被掳上了哪一辆,用排除法或许就能确认。
然而保安队长摸摸脑袋露出了为难的表情:“那边的监控探头过年前就坏了,已经催过物业好多次,还没给换,说机器买好了,就是安装师傅请不到。”
这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华特助气愤地咒骂了一声:“天秦雇你们是干吃饭的吗?这么可疑的家伙在地下一层溜达,你们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保安队长有些不服气地嘟囔:“这人躲得可好了,哪里见他出来溜达了......”
“你!”
“现在救回栗总才是当务之急。”
华特助喘息一声,头疼不已:“这什么人!简直无法无天了!”
小王眉眼一抬:“我知道是谁。”
华特助错愕地望向王语非,相比于他的愤慨,小王看起来却是平静了些许,她压低目光的样子又似乎正在盘算敌动我动的应对之策。
“华特助,麻烦你报警了。我上楼一趟。”
“啊,好的。”
思路,比任何一刻都更清晰。
要找他,则必须先找她。
……
掳走栗玦的神秘男子,事到如今,其实一点都不神秘了。
是陈博恒啊……
他开着一辆租赁而来的小面包车,破旧的车身不能阻挡加到九十码驶上高速的魄力。
电台里播放的流行歌曲竟然还有些应景——
“开,
往城市边缘开。
把车窗都摇下来,
用速度换一点痛快。”
但对于双手双脚被捆缚着,双眼被胶带贴上的栗玦来说,最不应景的一点大概就是一法摇下车窗呼救。
她被一数条拉力绳缠成了麻花,因为看不见周围的情况,也一法使力抵抗,随着面包车的加速和刹车,她的身体在逼仄的空间里哐哐乱撞。
惹来前方开车的陈博恒咯咯怪笑,他甚至恶劣地玩起了这种紧急启动后又紧急刹车的把戏。
“你疯了!你在高速上玩命,会连累其他人的!”唯一值得栗玦感到奇怪的便是陈博恒没有封住她的嘴巴,她可以自由出声。
“哈?其他人?”陈博恒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似的,笑得愈发放纵不止,“啧啧啧,我们栗大小姐可真不得了,都到了自身难保的时候,还关心那些和你毫无关系之人的生命安全!”
“很好笑么。”栗玦冷冷道。
“哈哈哈哈,那当然,我笑你虚伪!我最讨厌虚伪的人!不过你倒还不算笨,应该知道我在往哪开吧。”陈博恒瞟了一眼车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致。
车轮滚滚,碾过他放手一搏的决心,反而使之更为坚实,不可撼动。
栗玦在后座上一言未发。
一路疾行,从城市去往荒芜,这对她来说是一次噩梦重现。
成连海被穷途末路扭曲的脸面,久违了地再度浮现在她脑海。
栗玦的心,苦涩、动摇、无限下落……
想来,她还真是命苦呢……
只是这一次,她还能虎口残生吗……
陈博恒想做什么呢?
也想拿她威胁谁,抑或在目的无法得逞之时折磨她泄愤?
“怎么不说话了?对付瑶瑶的时候不是很威风么?”陈博恒在前面讥诮出口。
栗玦仍旧沉默着,这时候再与对方争论对错毫无意义,陈博恒若非丧失理智,也不会放弃自己的前途,放弃他和栗瑶的未来了。
但这种无言的抵抗彻底激怒了陈博恒,他一脚油门,加足马力:“装哑巴是不是?!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要你的命!!”
猛然提升的车速令栗玦的额头反撞在座椅靠背上,一阵晕眩袭来,她勉强定了定神,抑制住反胃的冲动:“你现在不会杀我,你不是还打算和我谈条件么?”
陈博恒抓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筋暴起:“你知不知道,我不仅讨厌你虚伪,我还特别讨厌你耍聪明!就是因为你总是耍聪明和瑶瑶作对,她才会……她才会……”
不知为何,陈博恒无法继续说下去,也许是心痛的感觉超出了临界点。
栗玦冷静地接过话:“再去声讨过往没有意思。你就直说吧,为了活命,我想我会配合你的。”
陈博恒嘶哑着嗓音:“我的要求很简单,我要拔除任何会对瑶瑶造成伤害的影响因素。张海波那根墙头草交给你什么证据了,你马上给我销毁掉!”
“没问题。”栗玦答道,“等你到了地方替我解开束缚,我立即操作。”
如此爽快,令陈博恒生疑。
他冷笑起来:“你别以为我这么好蒙。当我面把存在手机上的证据删除又如何?谁知道你是不是备份在别处,备份在云端。”
栗玦默然,片刻后无奈道:“你说的那些确实有可能,但我没办法证明啊。即使我告诉你我都删干净了,你还是会怀疑我留存一线。”
“所以你还要同步发公文和邮件给整个公司的领导层。”
“发什么?”
“退位让贤的通知。”
“你把一家公司的执行总裁任免说得太儿戏了吧。”
陈博恒忽地怒喝一声:“我就知道你这样诡计多端的人根本不会老实配合!”
栗玦心尖一颤,陈博恒的情绪随时都在崩溃的边缘,顺毛捋都有扎手的风险。
他不怕同归于尽,甚至而言,为了栗瑶铲除碍事的姐姐在他心目中是荣耀的功勋。
这种时候,谁怕谁就输了。
但栗玦不得不认输,放轻了口气:“陈博恒,只要你觉得可行,我按你的吩咐来。你让我发什么,我就发什么。”
换做从前,她这条命爱给谁给谁,她对这人世间已经没有多少留恋。
而今却都不同了,那家伙是她的土壤,重塑她存在的意义,努力生根发芽,努力开花结果,去到彼此所展望的未来。
总有那样一个人,一想到她,心脏变得一半柔软一半坚硬。
柔软,是爱的延伸。
坚硬,是面对世间险阻的勇气。
而心中所念,那个人一定会出现。
……
与此同时,小王一脚踹开营销三部的玻璃门,气势汹汹地杀进来。
“诶?你是那谁?”有人冲上来,无异于堵枪.眼,“怎么在别人部门闹事,损坏公物要……”
然而已经进入暴走模式的小王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少啰嗦,滚开!!”
“……”
办公室里窸窸窣窣,一个个的,八卦嗅觉开启,貌似有啥好戏可看了啊!
小王直奔栗瑶的个人办公室,“哐哐”两声巨响,把门当足球,踢开又踢上。
妈耶……
大家伙儿脑洞大开,这阵仗怎么看怎么像来捉三儿的,莫非……
……
但问题远比外面不明就里的吃瓜群众想象中严重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