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偶尔闲下来那么一会儿, 总时不时想起那个未完待续的夜——
路鹿满心欢喜,以为孤女寡女关进卧室按照戏剧化的套路走向,可不就要天雷勾动地火了嘛!
用后背抵住房门, 路鹿小嘴一歪,色气满满地奸。笑:“沙姐姐,知道, 你的晕车, 怎么治才好吗?”
沙九言绕开她坐到床头,利落地打开床头柜下的抽屉, 压根儿搞不懂她神奇的脑回路:“怎么忽然说这个?”
“嘿嘿嘿!”路鹿急吼拉吼地扑到沙九言身上,小眼一转,黄。腔一开,“沙姐姐, 害羞了吗?反正待会儿, 都要酱酱酿酿了!我们,可不得,先商量一下,体。位嘛。你骑我,很可能会晕车,那就是说,只能我……”
这只色眯眯的小鹿崽子没羞没臊地在扯什么淡!
“去你的!”沙九言爆了一句她修养范围内最粗的粗口。
说时迟那时快,沙九言攥住路鹿扒拉着她后背的手巧劲一拧,把这双色胆包天的爪子反剪在她身后。
扭曲的筋骨又麻又刺,路鹿痛得嗷嗷叫唤,激出两泡新鲜热乎的眼泪,可惜沙九言视若无睹,毫无放过她的打算。
“救命啊救命啊!谋杀亲妻了!!!”
“贼喊抓贼是不是?也不看看是谁先起犯。罪。歹。意的!”
“冤枉啊!我啥也没做, 就是商量来着!!!”
“商量攻受?”沙九言在她身后似笑非笑凉凉道,“你这双贼手倘若能保下来或许还有商量的余地,但要是保不下来,你懂的哦?”
路鹿背后冷汗淋漓,是她低估沙宇直对百合圈恩爱方式的了解程度了,完全没有料想到对方直接拿捏住了绝世大猛攻的命脉!
好在小脑瓜空转一圈,金蝉脱壳之计张口就来:“哼!就算你废了,我的手,我还有……”
“嗷!”
“嗷!!”
“嗷!!!”
噼里啪啦的正骨声引至惨绝人寰的尖叫声。
沙姐姐,你是真的铁了心要拧断自己后半生的幸福啊!
“别叫唤了,就这栋楼的隔音估计底楼和顶楼全听见了。我又不可能真的折断你的手,只是帮你收收骨头……”沙九言松开路鹿那一双被蹂。躏得不成样子的爪子,忿忿地瞪她一眼,“以前我还以为你是个嘴笨的,果然刚认识的时候,那些勾搭之词都是出自本意吧?这才刚答应在一起,就忍不住本性毕露了?”
路鹿一边搓揉着手腕,一边假意垂泪,把眼睛揉得一片通红:“是你先暗示人家的啊。”
见路鹿一副小媳妇委屈巴巴的模样,沙九言不明所以道:“我?我不是一开始就拒绝了么?你今晚的安身之所是客厅。”
“可你又,又把我拉进,房间……这不是改变,主意了吗?”
这活宝,让人气到深处,也……
爱到深处……
沙九言扶着额头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路鹿怯怯地问:“难道,又是我搞错了?”
沙九言不答反问:“你不觉得胸前凉飕飕的么?”
“诶?”那不是因为沙九言盯视她胸口的原因么?
路鹿后知后觉地低下头,好家伙!
这不愧是只流。氓兔,鼻子部分居然是个镂空的洞!方才展开睡裙的时候洞后面是黑色的衣料所以路鹿没有发觉,穿上后又因为不喜图案没有照过镜子,阴差阳错之下她对漏风的胸口真的一无所觉。
“如果你是因为这个而产生误会,那我也有错。”沙九言望着那个洞实属无奈,“这睡裙,我之前随手一放忘了放哪,有一阵子没穿了,所以我也不知道兔子鼻头的贴布掉了。我叫你进来是想问你需不需要换一件或是我帮你用别的布补一下……”
敞开的床头柜抽屉里有一套针线,不过路鹿当然不可能劳烦沙姐姐大晚上给她补衣服。
“没关系啦,不用麻烦。我也就穿,一晚上。”
“那好,你待会儿睡觉的时候记得盖严实,别着凉了。”
“唔。”
于是,占便宜不成反挨一顿揍的路鹿垂头丧气地扯着小毯子回了沙发。
其实她真的没有图谋不轨的意思啦,只是想给沙姐姐冷寂的家带来几许闹腾的人气儿。她早有所感,沙姐姐在很多情况下的推拒并非针对她,而是那个难解的心结……
沙姐姐能这么快下定决心是在她意料之外的,她是做好了长期抗战的准备的。她们的成长环境、个人经历千差万别,别看仅是一小步,但跨出这一小步对沙姐姐而言或许已经意味着交托余生。
若论付出,她们旗鼓相
当;若论收获,也是她占尽便宜。
仰躺在沙发上,把小毯子拉到脖颈处,双手枕于脑后的路鹿怔怔望着刚刚熄灭仍有余光的吊顶灯,横生另一念,难怪她第一眼就和这只流。氓兔不对付,这就是女人的直觉啊!
。……
另一头,卧室里的沙九言迟迟未熄灯就寝,只凝望着连绵的雨夜出神。
一方面担心长手长脚的小家伙在长度有限的沙发上睡不安稳,另一方面又担心自己不容商量的回绝令对方心灰意冷。
姑且不说刚互相表白就做那档子事是否进展太快,最关键的是……
她真的羞于启齿近期姨妈在身……
等等……
沙九言登时觉出了不对劲,为什么她预设的前提是她会被路鹿这样那样??
。……
又是一个惬意的周末。
拂晓时分,路易斯竟已出现在阳台莳花弄草,自从上周的暴雨后,她对这些心爱的孩儿们似乎更加上心了。
路鹿昨晚睡得并不早,但刚才异常清醒地从床上翻身而起,总觉得心里惴惴的,再难安眠。
望到不远处路易斯被晨曦洗涤得白里透红的好气色,路鹿笑着摇摇头,拐了个弯准备去洗手间洗漱。
就在此时,她收到了一条微信信息。
这么早?
路鹿打开手机一看,是沙九言发来的:
——我要回四川一趟,勿念。
路鹿马上意会,这么仓促地要离开,定是沙院长的身体……
她连忙拨出电话,希望还能赶上。她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只能袖手旁观,但现在她知道了,势必要陪在沙姐姐左右。
沙姐姐说过的,在困顿时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她。
沙九言对她相陪的提议并不意外,但她顾虑重重:“且不说那些客观条件的制约,我本心也不想带你去。我们不是去游山玩水的,我没办法照顾到你。”
比起生硬地扔下一句“我不需要你照顾”,路鹿显然有更好的方法达成目的。
“我跟你走,不为别的,只是求一个心安。”
“……”
静默片刻,换位思考,沙九言终是松了口。
“我订了今天中午的机票,航班号我发给你,尽快收拾东西吧,我到点了来接你。”
“没问题。”
刚挂断电话,背后灵的声音幽幽飘来:“小情人儿看来有进展呀,这么早就蜜里调油啦?”
原以为崽子会因为羞窘逃之夭夭,孰料路鹿一本正经地看向她:“路易斯,我要和沙经理,回她老家,今天就走。”
“啊?这、这么突然?”路易斯举着个浇水壶一脸茫然,“所以不是出差,是私事?”
路鹿想了想,说:“唔,对她来说,很重要的人,生病了,而沙经理,是我很重要的人。”
不论路鹿攒了多少个必须陪沙九言一起回去的理由,一向啰哩啰嗦的路易斯这次只是拍了拍她的肩,默许崽子这趟远行。
“去多久?”
“这还不清楚,我会先跟,江请一个礼拜,的假,只是不知道,江那边……”
“放心,我和江早知道你喜欢小沙的事了。她不会拦你,就算她想拦,我也会拦着她。”
“诶?你们知道了?”
“这个等你和小沙安然归来再谈,现在去陪着她吧!爱和担当,是不可分离的。”
难得路易斯会说出深沉的大道理来,路鹿深受鼓舞,利落地上楼收拾行囊去了。
。……
接上路鹿一同赶往浦东机场,车上的气氛凝重得有如冬季挂在屋檐的冰棱,坠坠的随时可能无可遏制地往下砸。
基本奉行不化妆不出门的沙九言今天未施脂粉,一张脸素白得失了往日的神采。
路鹿没有打扰沉默驾车的沙九言,只是兀自在心里整理这次出行的细节。
沙九言却蓦然打破寂静:“其实我还好,可能早就有心理准备了……你不用这样诚惶诚恐的。”
路鹿挑了半截眉:“看来,是我平时,太吵闹了。我不是怕惹你,难过或生气。”
细细想来,她在认识沙九言前真就不是多话的人,行动比言语更具说服力。
望着沙九言勉强撑起的一丝笑意,路鹿握了握她挂在档位上的手,怕影响她驾车,只一瞬便抽离。
寂寂无声,余温尚存,我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