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雨飘摇的夜里, 门外的世界被雨冲刷得油光发亮,雨幕重重,辉映着周边五光十色的灯牌, 一看就让人驻足难行。
“刚才就下那么大吗?”雨比沙九言想得还大,她终究让路鹿这趟出行吃了苦头。
“唔,差不多吧。”路鹿仰头望天, 她和沙姐姐大雨小雨轮番经历过几回。倘若栉风沐雨的感情可以愈加坚韧, 她就勉强忍了吧。
“你骑摩托来的?”
“你开车来的?”
两人同时开口,却得到截然相反的答案。
“不是。”
“唔, 对。”
路鹿诧异道:“你没开车吗?”
沙九言出门前没有下雨,她也没有看天气预报出行的习惯,只得无奈答:“聚会多多少少要喝点酒,我怕酒驾, 搭的公交车。”
“照这雨势……”路鹿扒了扒仍有些湿意的刘海问, “我们在这等,还是,坐我的摩托?”
“走吧。”沙九言没有任何挣扎,干脆地给出了做此决定的理由,“别被我的同学撞见,我没领你回家哄你睡觉。”
“……”路鹿额角一抽,这算不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
雨势瓢泼,小摩托上路前着实遇到了难题,骑车的雨披路鹿只有一件。
对于这根独苗苗的归属权,路鹿不假思索欲让给沙九言。她虽然力气小,但身体素质一向不错,很少生病。反之看她家沙姐姐时常病病歪歪,一路淋雨的后果不敢去想。
沙九言收起笑意再三推辞, 她骨子里就是有种拧巴,不希望受到特殊照顾,这无关她面前的人是谁。
两人板肃着脸僵持不下,一向对她家沙姐姐硬不起来的路鹿扛不住率先破功,她抖开雨衣笑道:“这事,按我说的办,比较好。”
眼见沙九言又要提出反对,路鹿连忙续上前句:“你想想,我在前你在后。我穿了,就一点儿也,遮不到你了。相反,是不是比较,合理呢?”
沙九言闻言果然神色微怔,咽下了抗议之词。路鹿趁机将雨披套在她身上,一边动作一边嘱咐:“伸左手。”
动之以情不如晓之以理。路鹿在心里微笑,对付沙姐姐,她越来越有一套了耶。
原本遮不遮雨的说法路鹿也只是
这么随口一提,却不料沙九言一上车便突然从身后紧紧裹住了她。
“唔……”沙九言其实已经贴心避开寻常人怕痒的部位,只是伸出两双纤细的前臂搭住了她的肩膀,但如此情况还是令路鹿一阵酥麻。心间蹿升的电量足以流向四肢百骸,甚至一根头发丝儿尖都兴奋地打颤。
“痒吗?”了解是相互增进的,沙九言一下摸到了路鹿闷哼出声的缘由。
“还、还好啦。”路鹿倒也不是逞强,初时的高压电流激荡而过,如今已趋于可受范围的稳定。
驶出屋檐时,想象中的当头一浇没有发生。可周遭分明是大雨如注,路鹿自然察觉蹊跷,她微抬眼眸果然看到沙九言挡在她头顶的一双手。
微微隔开一小段距离,沙九言就那样悬着手,难道这顶人手小伞沙姐姐是打算给她撑一路吗?
这可把路鹿心疼坏了,幸而她的雨衣穿在沙九言身上比较宽大,可以覆住她这双芊芊玉手,不会被溅湿。
路鹿怕雨声太大,扯着嗓子对后座喝道:“别这样举着了!我头发短,湿就湿了!”
“会感冒的。”沙九言的音量不大,混杂在抽打万物的雨声中却宛如一串清脆飘摇的风铃。
拧着车把手蹿出大路,其实路鹿心里很清楚,无论她们是同事、朋友还是有幸能成为恋人,沙九言的性子始终是不喜欢欠人情的。
所以各退一步是最恰当的解决方法,路鹿喊:“那你揪住,我的头发,保持平衡!你摔了,我也担不起,这责任!”
好么,这一步退的,令沙九言又是好笑又是无语,也亏得路鹿能想出来。
她既然不怕她掀掉她的头皮,那么沙九言也就从善如流地隔着雨衣握住了她的头发。
原以为是很别扭难受的姿势,两人却都莫名从其中汲取了快感。
沙九言早就对路鹿这一头细软卷曲的小短毛无比好奇,这会儿扒着又韧又软,让人爱不释手。
路鹿从未发现自己有那么点m属性,恍如一匹被揪住鬃毛的小马驹,这车越骑越欢,撒开了蹄子往前赶。
小摩托吨吨吨,在略有不平的路面上一跃一跃的。
比起揪住小鬃毛,这显然让路鹿更为兴奋,她家沙姐姐胸前的两团柔软因为上下起伏在她背后轻轻蹭着!!
一心只想为她挡雨的沙九言自然不会知晓,淋雨对贪色的小家伙来说成了美得冒泡的愉快回忆。
。……
这一路受了大雨的阻碍并不顺遂,尤其月影无踪,夜深如墨,加大了行路难度,但好在路鹿是个经验老道的骑手。
绕过沙九言居住门房前被雨砸得蔫答答的花坛,路鹿把车停在了楼梯间入口处。
路鹿半侧过身,端端正正地伸手扶着沙九言下车。淋过雨的摩托车湿滑得很,路鹿不敢放松警惕。
在这一连串的动作里,萦绕心头的安全感不经意间牵引着沙九言的思绪,回到了事前敖天玲的打趣:——跟我一起祈祷鲜衣怒鹿的小骑士单骑拯救受困的公主~骑士么?
点缀了太多异想天开的童话色彩……
她并非值得营救的公主,但倔强坚韧的小骑士还是义无反顾出现了……
眼见沙九言依然搭着她的手立于原地发呆,路鹿虽有不舍还是缩回手扒拉了一下湿发弱弱道:“那个雨披……”
她永远存着把照顾沙九言放在第一位的心思,不过对方走两步就能进有遮挡的楼道了,相比之下她还要经历一番波折才能归家。收回雨披也是无奈之举。
经路鹿提醒,沙九言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小骑士足够绅士、足够包容,所以公主就能心安理得受之无愧了么?
此时此刻,她仍然害怕,害怕她们之间那段未知的前程中布满荆棘,但即使她狠心推开路鹿,路鹿也未必不会走着走着偏离了康庄大道,非要踏足不好落脚的羊肠小道。
推己及人,因为她知道唯有路鹿留下脚印的方向,才是她心之所往。
路鹿的心情应当也是一样的吧。
想到这里,沙九言终是恢复了平和的面容:“雨太大了,你先别回去,跟我一起上楼坐坐吧。”
“不用了,我家也不……”
“是也很远吧?”
“唔,你以前不会,这样拆穿的……”
听小家伙这么嘟嘟囔囔,沙九言笑颜一展,顿时在暗夜中流光四溢:“若论从前,即使山洪爆发,我也不会邀请你上楼。”
“诶?”路鹿愣愣地眨眼,羽睫轻颤,雨珠却始终顽强地粘连其上,欲落不落。
“路鹿,我没喝醉。”沙九言
看不得她犯傻似的幽幽一叹,上前半步强势地拉过她的手。
力量悬殊之下,路鹿一下子被拽离了摩托车。
“那个,我先停好它。”
“嗯,我等你。”
“你去楼道里等吧?”
“不用。”
路鹿睨她一眼却终究拿犟起来的沙姐姐没有办法。这女人不是温室里的娇花,雨打风吹任平生,却依然能够一枝独秀,笑傲人间。
她曾动过为她打造一方极乐净土,将她移栽其上细心呵护的念头,但这并不适用于现实主义者,路鹿知道她家沙姐姐已经深深扎根于这个残酷却也鲜活的世界中。
打开旧式钥匙孔的铁门,脱下雨披叠成小方块,领着路鹿走进楼梯间,沙九言跺了跺脚,高跟鞋的材质令感应灯如梦方醒似的豁然亮起。
沙九言只是随意蹬了两脚,四周斑驳的墙皮已经有了簌簌而落的趋向。
见路鹿被墙皮吸引了过去,沙九言扶额再次申明:“路鹿,我没喝醉。”
“我知道。”收回视线,路鹿认真地看向她,也认真地点头。
“你知道我的意思?”沙九言第一次露出如同小学生读完一套百科全书时困惑难以消化的表情。
如此可爱的小模样让路鹿掠夺之心乍起,如果可以的话,她真想把这老在状况外的小女人摁在墙根狠狠亲一顿!
然而,不管心里住着一头如何如何攻气十足的小鹿,事实上路鹿还是有贼心没贼胆地不敢跳过确认阶段直接上下其手。
她深深凝视着沙九言,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通透:“你上次喝醉了,给我大开,方便之门。这次你没醉,你还是愿意,让我进入,你的私人领域。你想告诉我,你已经做好了,接纳我的准备,是么?”
路鹿这番表现完全出乎沙九言的意料,从满脸困惑到手足无措,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已经错过坦诚的时机:“你都知道,可你好像并不高兴。你是已经放下了,还是你其实没有那么喜……”
在沙九言心底,感情就是如此单薄、稍纵即逝的东西。她从未体会过个中美好,又何谈相信及争取呢……
心疼得无以复加,路鹿哪里舍得她家心思细腻的小女人陷入自我纠结、自我怀疑的境地,她急忙握住她的肩膀打断她:“不是!我当然,很喜欢你。一直一直,是爱情。”
因为驾车,路鹿没有戴眼镜。故而,沙九言终于从她黑亮的瞳仁中捕获到了无可遏制的热切。
她爱她,一直一直,倾注了万分之万的情感。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今天晚了,暗示下一章非常纯洁的小剧场,毕竟现在网络平台扫黄呀小鹿(搓搓小鹿蹄兴奋不已):进沙姐姐的闺房?!那不就可以嘿嘿嘿了嘛!!
上楼后——
屁股刚沾着沙发垫,小鹿就被沙姐姐推搡出门口小鹿:???
沙姐姐:呵…一开始说好的邀你上来“坐坐”,你有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