婕斯消沉了好些天, 连篮球赛都没去参加。她没有心思参与任何活动,她最好的朋友一死一疯,没有比这更令人难过的事了。
“婕斯, 节哀顺变。”
学校里所有遇见她的人都来安慰,婕斯强打精神,扯出一抹难堪的笑容。
她看到兰栖若无其事地和程忘寒说笑, 和学校里低沉的氛围格格不入。就连跟托因完全不熟的人,都没有像她这样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更何况兰栖曾伤害过托因, 怎么能做到对一条生命的逝世如此冷漠?
这样的兰栖让婕斯胆寒, 更加确信了托因生前的话。
兰栖是没有同情心的恶魔。
“婕斯, 你还好吗?”看她的表情不对劲, 克莉丝汀担忧地问道。
托因的葬礼过后, 这是克莉丝汀第一次见到婕斯。
婕斯在家消沉许久,谁也不见。克莉丝汀去找过她, 都以失败告终。
这时克莉丝汀终于想起托因的话,有兰栖在, 他们这个小镇再也回不到以前的安稳。
事情好像从兰栖转来就渐渐往失控的方向走,这一点克莉丝汀无法否认。
“我没事。”
婕斯的身影孤独了很多, 往常总会有伊芙琳和托因围在她身边。克莉丝汀心疼她, 一直坐在她身边试图给她力量。
晚上婕斯接到舅舅的电话,她起初不明所以, 听完电话内容后,她怔愣在原地久久没能回神。
兰栖真的有问题?
镇上的警察甚至去移民局了解了情况,难怪她的舅舅会特意打电话过来警告她。
婕斯气得浑身发抖, 几乎认定了伊芙琳变疯以及托因的死都是兰栖造成的。她恨不得甩开拐杖, 立刻冲到兰栖家里找她问个清楚。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兰栖无疑是个危险的人物。她要怎么在保护自己的同时, 让兰栖受到应有惩罚?
还有克莉丝汀,她还被蒙在鼓里。
她立刻发消息给克莉丝汀,让她开车来自己家。
克莉丝汀以为出了什么紧急的大事,连夜驾车到婕斯家里。
婕斯的父母以为克莉丝汀是来陪婕斯的,体贴地让两人回房休息。
“婕斯,出什么事了?”
婕斯立即把她舅舅查到的事告知克莉丝汀,后者听完,始终没法将兰栖和杀人凶手联系在一起。
“克莉丝汀,为什么你就不愿意相信?!难道托因的死还足以证明?”婕斯赤红着双眼:“她前脚刚指认兰栖,后脚就出了车祸,这绝不是巧合!”
“你到底为什么这么相信她!”婕斯气到极点开始口不择言:“难道你喜欢她?!”
克莉丝汀豁然起身,胸膛剧烈起伏着。她重重吐出一口气:“婕斯,我和兰栖只是朋友!”
“那你为什么宁愿相信她,而不相信我!”婕斯有种窒息的压抑,托因的死让她受了极大的刺激。
她不想再隐藏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克莉丝汀,我喜欢你!我不会害你!”
克莉丝汀脸颊上顿时浮现两团红晕,似乎没料到婕斯会在这种时候把两人的关系挑明。
“我……我不想和托因一样,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婕斯一直试图在克莉丝汀面前维持体面,她想先确认克莉丝汀的心意后再表白,可现实已将她逼到绝境。
再不告白,婕斯怕自己没有机会了。
克莉丝汀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从婕斯家离开的,她浑浑噩噩的回到家,脑袋里乱成了一团浆糊。
她和婕斯一直很暧昧,她曾经幻想过自己告白或是婕斯告白的场景,但都不是刚才那样。
她想象的画面,两人在一起以后,会收到来自亲人和朋友的祝福。
可是伊芙琳疯了,托因死了,在这种时候,她没法毫无顾忌地和婕斯在一起。
她想起兰栖,不知怎的她竟然很想见她。
兰栖是和常小渝一起来的,克莉丝汀有些失落,也有些奇怪。兰栖搬去和程忘寒住已经不是秘密了,大家也觉得很正常。
兰栖独居在家,的确不太安全。去程忘寒家里,至少还能有个照应。
克莉丝汀看着常小渝:“程,能让我和兰栖单独待一会儿吗?”
常小渝和兰栖交换了眼神,便起身坐到旁边的位置去拿起手机玩游戏。
“克莉丝汀,怎么了?”
“婕斯昨晚跟我告白了。”克莉丝汀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兰栖愣了愣。
“这样啊,你是怎么想的呢?”
“我……没想好。”
兰栖神情柔和:“我以为你喜欢她呢。”
克莉丝汀有些脸红:“有这么明显吗?”
兰栖点头:“当然,你的视线总是追随她。”
克莉丝汀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你觉得……在这种时候,我该答应她吗?”
“这个问题你得问你自己。”
克莉丝汀沉默了,兰栖虽然近在眼前,她却觉得两人之间隔着很远的距离。
兰栖还是那么温柔,但克莉丝汀敏锐地察觉她对自己的冷淡。
这种冷淡不像朋友间关系变淡,更像是……她对自己不感兴趣了。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克莉丝汀都有些心惊,难道她对兰栖心存了别的期待?
“兰栖,还有一件事。”克莉丝汀鼓足勇气,她迫切地想要一个答案。
“我想亲口听你说,托因是不是你杀的?”
兰栖懒洋洋得转动手里的杯匙:“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因为……我听到了一些关于消息,关于你的过去。”
兰栖眼神轻飘飘地从克莉丝汀脸上划过:“不是我杀的。”
克莉丝汀松了一口气,紧接着问:“那伊芙琳呢?”
兰栖将杯匙放下,发出清脆的声音:“我家里被她搞得一团糟,正好被我抓个正着,就和她开了一个小玩笑。没想到……她也算是恶有恶报了。”
她对克莉丝汀已经丝毫提不起兴致,也就懒得在她面前装样子。既然她想知道,告诉她也无妨。
“你!”克莉丝汀怔然:“伊芙丽可是……疯了啊……你难道没有一点愧疚?”
“愧疚?”兰栖眨着眼睛看着她:“是她先挑衅我的啊。”
“可是你下手也太重了!你这样做,已经犯法了!”
“那她死了吗?”
克莉丝汀愣住,兰栖平静地看着她。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克莉丝汀浑身发冷,像从来没认识过兰栖般看着她。
兰栖冷漠地可怕,并非对人命不屑一顾,而是无法共情,没有任何同情心。克莉丝汀意识到,她无法同兰栖沟通,兰栖有一套自己的逻辑和行为模式。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来质问我。”兰栖眼里染上无辜:“凶手另有其人,我已经报警了。如果你还想知道更多,大可以去问警察。”
克莉丝汀沉默数秒后说:“我会的。”
她离开前经过常小渝时顿了顿脚步,欲言又止后什么也没说径直离开了。
“克莉丝汀刚才的眼神,好像在怜悯我?”
常小渝坐到兰栖身边,重新要了一杯咖啡。
兰栖简单复述了一遍两人的对话,常小渝听完后叹了口气:“克莉丝汀真是可怜。”
对上兰栖似笑非笑的眼,常小渝扣住她放在桌上的手:“我单纯觉得她什么也不知道很可怜。”
“你可怜一下我吧,我们好久没有一起睡了。”
有原主父母在,两人没法闹出太大动静。加上霍梅和程维生睡得很晚,两人也不敢半夜偷溜进对方的房间。
这么说起来,两人的确很久没有在晚上独处过。
“那今晚我陪你好不好?”
兰栖双眼一亮:“你说的。”
“一言为定。”
……
伟德加派了人手在学校、伊芙琳家、兰栖家外面巡逻,妮可亲自去盯兰栖和常小渝,高强度工作几日后,什么发现也没有。
警方多次询问过货车司机,当晚他是经过小镇,行车记录仪能证明他说的话。
那晚雨太大,起初他以为自己是碾到小动物了,下车一看发现是个人,吓得打电话报警和叫了救护车。
托因确认死亡后,他多次前来道歉,甚至辞掉了货车司机工作。可大家心知肚明,罪魁祸首不是他。
托因的父母每天都要去一趟警局询问办案进度,好几次甚至不惜亲自跟踪兰栖,他们无比后悔没有听信托因的话。
如果他们一早就对兰栖提高警惕,托因也不会死。
兰栖被托因的父母围堵过,她直视两人:“你们只是把怒火转移到我身上,以掩盖你们忽略托因感受的事实。其实你们最恨的是自己,只不过你们不敢面对,就把矛盾转移到我身上。这样你们还能继续扮演一对好父母。”
兰栖直白又冷酷的话戳中了托因父母的内心,但后者显然没听进去,不断对兰栖大骂:“杀人凶手!你早晚会付出代价!”
常小渝护着她离开,托因父亲突然掏出一把木仓对准两人。妮可从警车下来,忙跑到几人中间:“请冷静点!”
兰栖冷冰冰地看着托因父亲,丝毫不惧怕。
托因父亲手抖得厉害,最终颓丧地放下木仓,捂着脸痛哭起来。
妮可一脚把木仓踢开,这时变故骤然发生。
一声木仓响传来,常小渝下意识将兰栖护在怀里卧倒。
妮可拔出警木仓:“谁!”
开木仓的人木仓法很差,但也打中了托因父亲的肩膀。若是再偏一点,子弹会越过托因父亲,正中妮可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