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闹的人声由远及近, 常小渝猛得睁开眼,视线从模糊逐渐变得清明。
放眼望去远处是漫天的黄沙戈壁滩,落日的余晖像海浪一样铺开, 橘红色的天空低到有种压迫感,仿佛下一秒就要坍塌。
短短的一条泥巴路成了小集市,各种摊贩叫卖着, 来往的行人不多。近30度的温度,基本都穿着长衣长裤, 上面还沾着黄泥。皮肤大都黝黑, 看起来都是本地人。
“姑娘带两个走?刀柄都是牛皮制的, 刀特利, 保管削铁如泥!”
常小渝回头, 一张沟壑纵横的脸堆着笑,佝偻着身子正向她展示刀具。老人堆着木板车, 上面摆了两个竹编大框,里面的刀具散乱地堆成山包。
除了这条小街, 四周都透着股荒无人烟的味道。为了安全考虑,常小渝买了把匕首揣在身上。
老头见她面孔生, 穿得又干净整洁, 嵌在沟壑里的一双细线般的眼睛上下打量她:“姑娘,来旅游的吧?”
常小渝无意和陌生人对话, 微笑着敷衍地点点头就要走。
“诶……”老人推着木板车行动不便,只得拔高音量叫住她:“你不会是要去沙漠吧?姑娘,你可别想不开, 能不去就别去。每年都有那么几个不知死活的驴友往里扎堆, 能活着出来一个就不错了!”
常小渝来了兴趣, 原主出现在这里肯定有原因, 说不定就和沙漠有关:“老人家,这沙漠有这么危险?我怎么看到那边好像有人,还不少呢。”
原处的山包顶插了几根旗子,人变成小黑点,密密麻麻地正往上走。在低垂的天空下,被衬得比蚂蚁还要渺小。
“那是去玩沙滑的。”老人瞟了眼,都见怪不怪了:“这些旅游项目,也就在沙漠外围玩玩了,要进去可不行,会丢命的!”
常小渝觉得好笑:“您从哪儿看出我是要进沙漠的?万一我就是来旅游的呢?”
老人“嗬”了声:“一般游客会被拉去专门的购物中心,我们这里哟,来的都是散客和驴友。散客大多逛逛就走了,只有驴友会留下来逛逛买东西。”
“而且我看你背个大包,家当都在里面吧?”
常小渝确实背着鼓囊的大包,看起来就不像普通旅游的。常小渝暗自思忖,原主不会真是个驴友吧?
“这天马上就暗了,戈壁地方危险,你找着地儿住了吗?”
老人笑眯眯地说:“我家是开民宿的,100一晚,来吗?”
常小渝哑然失笑,说半天就为了拉客住宿。正好她需要一个地方查看剧情,便跟着老人去了民宿。
“您家在哪儿呢?”
常小渝跟着走了许久,满眼都是平地没见着一栋屋子。
老人哈哈笑了:“已经到了,您往下看。”
常小渝往下一看,一个巨大的坑在不远处。坑低有光透出,竟然是个四合院的形状。每面墙上都挖了洞,每个洞穴都是一个房间。
其中一个洞穴,有弯曲的坡道楼梯,这就是洞穴的入口。
“我们这里夏天热,冬天冷,房子建成这样就冬暖夏凉咯。”老人笑呵呵地招呼常小渝跟上:“虽然比不得城里,但条件也没那么差。早几年政府还特意派人来修过,通水通电,还有那什么……网络!对!你们年轻人的最爱……”
坡道不算陡,老人推着车略显吃力。常小渝赶紧帮忙,二人合力把木板车推下去。
“没亮灯的那间是你的,早上提供免费早餐,记得起来吃啊!最晚供应到7点半,晚了可就饿肚子咯!钥匙您拿好。”
老人塞了把钥匙给常小渝就进了其中一间屋子,里面传来女人和小孩儿的笑声。常小渝没再多看,拿了钥匙开门进屋。
屋子里陈设简单,不过有独立卫生间倒是出乎她的意料。
常小渝把背着的大包随意一放,躺到床上开始查看剧情。
还真给常小渝猜对了,原主就是来进沙漠的。但她不是驴友,只是一个普通的摄影师。
原主名叫陆栀宁,25岁,开了家小型摄影工作室,所有事务都由她一个人打理。这趟来沙漠是接了单子,一对新婚夫妇想拍沙漠大片,在微博上联系了她。结果她先到了,却被那对夫妻放了鸽子。
这种事时有发生,陆栀宁本想在附近玩一趟顺便拍点照片,被一个女生看中邀请当随队摄影师。女生就是原剧情里的女主,名叫周小弗,年纪也是25岁,是一个民谣乐队的主唱。
原主看她给钱大方,就加入了她口中的旅行团。没成想,这一去就丢了小命。
这并不是简单的旅行团,而是要深入无人区的徒步团。
一开始队伍领队齐漾反对原主的加入,她要规避风险,承担不起多一个人的危险。可拗不过周小弗,只得点头答应。
周小弗之所以强硬地要带上原主,无非是喜欢队伍里另一个短发女人魏西茹,想让原主多拍点两人的照片。路经一处峡谷,周小弗拉着原主要拍照,不听齐漾指挥,导致三人脱离了队伍。
祸不单行,三人遇到了狼群。周小弗和魏西茹侥幸逃脱,而毫无野外生存经验的原主被狼群撕咬丢了性命。
出了人命,周小弗和魏西茹恐惧万分准备往回走,遇到了来找她们的齐漾。三人在回程途中,遭遇了百年一遇的沙暴,路线全被打乱,物资也所剩无几。而齐漾对周小弗有好感,只想带周小弗走。
但周小弗要和魏西茹在一起,便指责齐漾自私冷血。齐漾为了带周小弗走,挑拨离间想分开两人却推动了周小弗和魏西茹在一起。在三人体力即将耗尽时,非常倒霉的又遇到狼群。
周小弗和魏西茹抱团,趁齐漾和狼群对峙时逃跑。结果引起狼群攻击,齐漾惨死,周小弗和魏西茹拼死逃过一劫。
艰难存活一周后遇见了搜救队伍,两人历经生死,终于在一起了。
放在口袋里的手机震个不停,常小渝刚才忙着过剧情一直没管。她摸出手机接通:“喂?”
对面是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在寂静的室内尤为刺耳。
“陆老师啊,不好意思我们临时改了计划,就不去沙漠了!”
常小渝眼皮都没动一下:“行,按着合约来,三倍违约金。”
对面不乐意了:“哎哟陆老师,您就通融下,咱都没去呢。再说您那工作室不就您一个人?合同的事咱就算了呗。我给您介绍客源,您看成么?”
“不成,三倍违约金没商量,否则我们就法庭上见。”
那对夫妻也就看准了原主好说话,才敢临时放鸽子还敢让原主把合同作废。原主也的确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还真把合同给作废了。
常小渝可不会惯着这对夫妻,以冷硬的口吻说:“我时间多的是,不介意和你们耗。”
“诶!”
常小渝直接挂断电话,世界立刻清净了。
女人凑过去,红唇画得跟女鬼一样:“咋说?事情解决了?”
男人淬了声:“要咱们付三倍违约金,这陆栀宁不是个软柿子吗,咋就突然脾气上来了!”
旁边有人调笑:“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你们这临时放鸽子换谁都得生气。”
“那咱给吗?”
男人翻了个白眼:“给个屁,老子就不信她真敢法庭见!走走走,喝酒去!”
第二天一大早,常小渝收拾好背着大包出来。包里她检查过了,除了摄影设备,就一件换洗衣服和简单的洗漱用品,看得出原主没打算在这边多待。
早上没见着老人,只有一个女人站在大锅前摆弄。见着常小渝招呼她过去:“姑娘来,喝点粥。”
早餐是最简单的白粥和玉米馒头,常小渝随便吃了点,给了女人500块钱:“我多住几晚。”
女人高兴地收好钱,忽然反应过来,既然要多住几晚,干嘛还背那么大的包出去?昨晚她可看见了,这姑娘浑身上下就这一个包。
常小渝从坡道上出来,这才看见相同的建筑其实很多。若从天下往下看,就会看到无数个地坑杂乱无章的散落在黄土地里。
她胸前挂着相机,朝远处拍了一张。
一辆suv从她身旁不远处驶过,忽然又倒了回来停下。车门被打开,跳下来一个粉色头发的女孩儿,她瞧着常小渝手里的相机双眼发亮:“小姐姐,你是摄影师?”
周小弗原本还后悔没请个摄影师同路,沙漠大片拍出来得多震撼啊!
常小渝扯出一个职业笑容:“是啊,您有需要?”
驾驶室车窗摇了下来,一个戴着墨镜的短发女人正往这边看,音乐声挺大,从车里都传到了常小渝耳朵里。
“那是我朋友,我们明天要出发进沙漠玩,想请你帮忙拍照。”周小弗眼梢是往下走的,笑的时候眼波流转,像个小太阳一样。
难怪齐漾会对她生出好感。
常小渝移开视线,压下心里的酸意,再次堆起笑容:“成,我就住附近。”
周小弗开心地和她交换微信,约定第二天还在这儿等,出发时间微信上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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