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 叶昕被白希音关卧室外面。
白希音铁了心不给她开门,不论她怎么敲,怎么哄,卧室里面始终没有回音。
估计这会儿正躲被窝里, 把脑袋埋枕头底下当鸵鸟呢。
叶昕找回自己的眼镜, 拿镜布擦擦干净, 戴上, 唇角的笑容多少有点心虚的意思。
她心里肯定住了一只野兽, 一旦放开就收不住, 加上白希音美得不像样, 身娇体软的,撩得她心痒难耐, 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那有什么办法?”叶昕自言自语, 反省半天没找到自己的问题,最后总结一句,“都怪小猫咪太可爱了。”
一定是这样。
白希音这会儿正在气头上, 叶昕进不去卧室,看眼墙上挂钟才过九点,距离平时睡觉的时间还早。
今天去过交管局,晚上不用继续学习,她变得无所事事。
平时习惯忙碌的的人忽然闲下来, 一时间有点不适应。
还没有小猫猫的陪伴, 真是太可怜了。
叶昕抹一把眼角不存在的眼泪, 感觉自己一个人待在客厅真的很无聊。
回头看一眼乱糟糟的沙发,白希音虽然钻进卧室, 但脱下来的衣服还留在外面, 沙发上, 地毯上,到处都是她们的衣服。
叶昕浅浅笑了,虽然一.丝.不.挂但从容不迫地转进洗手间,找了条浴巾把自己裹起来。
然后她到阳台收下几件干净的衣服,选了件宽松的家居服穿好。
忙完她又回到客厅,将自己和白希音脱下来的衣服捡起来,扔进洗衣机,浅色深色分开洗。
内裤和内衣只能用手搓,她的胳膊本来伤得就不重,养了十多天,这会儿已经消了肿,还不能用力提重物,但洗个内衣裤绰绰有余。
等她忙完这些,也才过去半小时。
她又去敲了敲卧室门,轻唤:“音音?你睡了吗?我把热水放好了,你要不要洗个澡?”
白希音没理她。
叶昕好笑地摇摇头,趁着时间还早,她打算简单搞个卫生再洗澡。
手持吸尘器的嗡嗡声从客厅转到书房,忽然传来叶昕的惊呼,伴随一串重物落地噼里啪啦的声响。
卧室的房门瞬间打开,白希音穿着叶昕的衬衫,光着两条腿赤脚从屋里跑出来:“叶昕?!发生什么事了?”
叶昕单手扶着书桌弓腰驼背,眼角盈着泪花,右脚不自然悬空,可能受了伤。
一堆书散在她脚边,吸尘器也倒在地上,场面看上去很混乱。
听见门口的动静,叶昕扭头去看,见白希音三步并作两步奔到她面前,双手扶稳她的肩膀,让她坐旁边椅子上。
叶昕没有逞强,边吸冷气,边在白希音身上借力,摇摇晃晃跌进椅子里。
“伤到哪里了?”白希音问她,语气非常着急。
“脚趾。”叶昕痛得表情都扭曲了,抬起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不小心撞到桌脚了。”
可能伤得不重,但真的很痛。
做家务的时候真的应该认认真真,一心一意,不能走神!
撞到脚趾就算了,她倒退两步后背又碰到书架,掉下来一大摞书,有两本还砸她背上。
打扫卫生结果越搞越乱,真是太惨了。
白希音蹲下去,把叶昕的右脚捧起来借屋里的灯光仔细看,发现大拇指指甲边缘有一点点血迹。
“好严重,都磕出血了,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白希音心疼又着急,哪里还有心思生气,“东西都放这儿,我待会儿来弄,你坐着等我一下,我去拿医药箱。”
说完,她蹬蹬蹬跑出书房,去电视柜下面一阵翻找,把叶昕的医药箱拿出来,找到酒精棉签和创可贴。
回到书房,白希音一只手托着叶昕的脚掌,另一只手拿棉签沾酒精,将指甲盖儿那一圈仔仔细细都涂一遍。
破溃伤口碰到酒精,刺激感翻倍,叶昕拧着眉,脸都白了。
消完毒,白希音朝伤口吹口气,抬头问:“还痛吗?”
“好多了,就疼那一会儿。”叶昕回答她。
她试着蜷了蜷脚趾,好在没伤到骨头,指甲也没有翻起来,只是边缘有点出血。
白希音拿创可贴给她包好,疼痛感已经减轻了很多。
“不省心。”白希音放下心,立马又翻了脸,哼着说,“现世报!”
叶昕抹了把眼角,哽咽:“你好狠心。”
白希音对她指指点点:“我狠心就不会给你上药!”
虽然摆出一副凶相,但说完白希音又一拧眉:“你坐着休息不要再乱动了,等我把这里收拾完,我们一起去洗澡。”
叶昕现在手脚都受了伤,想来也没有余力再对她动手动脚。白希音生气地想。
她俯身捡起吸尘器,把它立在墙边,然后收捡散落在地的书。
叶昕涉猎很广,书架上什么类型的书籍都有,但其中大部分是绘画类的工具书。
白希音把这些书捡起来,按类别和规格大小有序排好。
收拾到最后,只剩一本趴在地上的画集。
画集书页翻开,边缘处有照片露出一个边角。
“这是什么?”
白希音好奇,当着叶昕的面捡起画集,抽出夹在书页里的照片。
然后她愣住了。
叶昕本来在研究自己脚上的伤,听见声音抬头,看见白希音一只手抱着画集,另一只手拿着一张照片。
白希音是面朝她的,因而她只能看见照片的背面。
有一行字,但笔划很细,像钢笔写的,被白希音的手遮住一部分,看不出来是什么。
实话说,她对这张照片毫无印象,什么时候夹在画集里的都不知道。
她书架上的画集大都是大学时候留下来的,搬过几次家,东奔西跑的,挪来挪去已经不剩几本,她几乎从来不翻。
见白希音盯着照片失神,叶昕问她:“你在看什么?”
“不告诉你。”白希音瞄她一眼,然后迅速把照片夹回画集内页,转头放上书架。
还故意放到最上面一层,好像这样,刚刚弄伤了脚趾的叶昕就拿不到了。
叶昕一脸疑惑,仔细看一眼那本画册的书脊,记下颜色和位置。
白希音拿起吸尘器,将书房和卧室都打扫一遍。
面积最大的客厅、餐厅、玄关和厨房叶昕已经收拾过了,剩下的这点儿工作量,白希音很快弄完。
她也还没洗澡,把吸尘器放回去充电,便拿了睡意招呼叶昕:“去洗澡吧!”
休息了十几分钟,叶昕的脚没那么痛了,可以自己站起来走两步。
她状似没惦记那张被白希音藏在书架上的照片,跟着白希音到洗手间梳洗。
是夜,两人钻进被窝,叶昕果然老实了,没再摸摸搞搞。
白希音折腾一晚上,累得不行,倒进叶昕怀里,没一会儿就睡过去。
她的呼吸很轻,均匀绵长,呼气的时候会发出一点点细微的轻响,像极了小猫咪呼噜噜的哼唱。
叶昕已经习惯了听着这样的呼吸声入睡,没有白希音在身边,她可能还睡不着。
等她的小猫咪彻底睡熟了,戳戳脸蛋儿没闹醒,捏捏耳朵也不醒,还不耐烦地推开她,她才顺势翻身坐起来,轻手轻脚地下了地。
怕惊醒白希音,叶昕光着脚,偷偷摸摸挪到门口,还朝床上看一眼。
好在她的小猫是个懒猪猪,不容易被闹起来。
叶昕拉开卧室门走出去,径直钻进对门的书房,踩着椅子从书架最上面拿下被白希音收起来的画集。
倒不是她好奇心重,而是刚才白希音看到照片时,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对劲。
所以,她得把那张照片找出来看看。
画集翻开,内页果然夹着张照片。
叶昕目光一凝。
这是一张双人照,两个青春明媚的女生并肩站在一块儿。
她们穿着夏天的衣服,戴一款相似的项链,在阳光下拍了这张照片。
左侧穿白色长裙的女生长发披肩,气质柔和温婉,笑容得体端方,手里提着机车头盔,还拿着一支开得正漂亮的红玫瑰。
右边女孩儿搂着她的肩膀,神态爽朗,笑容干净,朝镜头比了个剪刀手。
令叶昕感到震惊的是,这个笑得开心活泼,扎马尾辫的女孩儿竟然是她自己。
被她搂着肩的文静女生,是白希音。
她们大概十八九岁的年纪,年华正好,闪闪发光,眉梢眼角都洋溢着幸福快乐。
叶昕视线下移,没有看见时间。
再翻过来,照片背面写着一行黑色的细钢笔字。
我永远爱你。
是她自己的笔迹。
叶昕心怦怦直跳,拿照片的手有点发抖。
她想起那天,她将白希音压在酒店门后亲吻,白希音雾眼蒙蒙对她说的话。
“不管你是什么样子,我都爱你。”
起初叶昕以为,那是到了气氛,白希音情到浓时有感而发的低喃。
后来,她找回了部分记忆,对白希音曾说过的这句话有了崭新的理解。
而这一刻,像有一股力量从照片里两个女孩儿的笑容中迸发出来,直直击中她的心脏。
白希音对她的感情,从青春的少年时一直持续到现在,哪怕中途她们分开好几年。
她却忘记了那段曾经。
她亲口说出的爱也像从不存在。
重逢之初,她以为白希音对她的感情不深,却原来,她才是最负心薄情的人。
叶昕深吸一口气,平复惴惴跃动的心。
她终于意识到,那天晚上不经深思的话对白希音所造成的真正的伤害。
幸而她的小猫对她足够包容,似乎不管她走多远,甚至不回头,白希音都能追上她。
可白希音,追得好辛苦。
叶昕眼角有泪盈盈,却没有坠落。
她闭上眼,亲吻照片上年轻稚嫩的白希音。
叶昕把照片夹进画集内页,放回书架。
回到卧室时,白希音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动都没动一下。
叶昕在她身边躺下,轻轻一捞,猫猫美人香香软软的身体就自然而然靠过来,扑进叶昕怀里。
她侧头,将一个吻轻轻印在白希音的眼睛上。
眼睫毛刷子似的刮过叶昕的心,亲不够,吻又挪过脸颊,印上白希音的唇。
她偷偷亲了很久,亲到小猫发出不满意地吟哼,小声嘟囔:“别闹,睡觉了。”
叶昕弯起唇角,笑意吟吟,贴近白希音。
她的呼吸刮过白希音的脸颊,白希音觉得痒,将脸埋进她颈窝里,倦怠慵懒地蹭了蹭。
叶昕亲不到她的脸,便轻咬她的耳根,小声唤:“音音。”
怀里的人轻轻哼了一声。
叶昕低头去看,发现白希音睡得迷迷糊糊的,没有醒。
但她潜意识里对叶昕任何时候的呼唤都有回应。
叶昕心软得一塌糊涂。
“我永远爱你。”
作者有话说:
照片上线
明天开启校园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