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嗒, 嘀嗒,嘀嗒。”
窗外雨声淅沥, 雨珠顺着屋檐凝成一线, 砸在青石板上混合成清脆的响。
池央昏昏沉沉地醒过来。
刚清醒些,就敏锐地察觉到不对——
她并没有如往常一样躺在床上,而是保持着坐姿。双眼被布料蒙着,两手也被绑在身后。
这是什么情况!
绑架?
囚禁?
一瞬间, 池央脑子里划过许多十分可刑的想法。
后背不由冒起阵阵凉意, 她只能掐着手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正在这时, 蒙蒙的黑暗当中, 池央听见门外传来几人的脚步声。
伴随着浓烈的酒气, 男人们肆意交谈的话跟着响起——
“里面那两个货可都是上等货, 特别是那个男的, 很久没见到这种货色了。”
“我对男的可没兴趣, 倒是那小姑娘长得细皮嫩肉的, 要不是老祖需要她做炉鼎,我还真想尝尝她的味道!”
“等伏风老祖尝过以后, 说不定我们也能分杯羹嘿嘿嘿!”
后面的污言秽语池央自动忽略。
因为就在刚刚的一瞬间, 系统终于上线了。
将所有的情节传送给她的脑子里。
她的攻略目标这次就在她的身旁, 是个身怀天生剑心的绝世修炼小天才。
因为苏尘衣她娘希望她继承家产, 所以从小到大都将她作男子打扮,没人知道她其实是女儿身。
此时, 苏尘衣的剑心还没觉醒,还是个凡人。
伏风老祖是个邪俢,靠着吸干炉鼎的血肉修炼。
不光如此, 他还好色, 专挑美人嚯嚯。
他的手下在为他搜寻炉鼎的时候, 自然而然地看上了苏尘衣,和原主池小姐这个小倒霉蛋。
池央仔细看了看剧情。
小天才不愧是小天才,并没有坐以待毙,而是在途中找到了逃跑的机会。
临走前她也解开了池小姐的绳子。
奈何娇生惯养的池小姐当时害怕极了,腿软得走不动道,没跑多远就被发现了。
在被一顿无情鞭打后,池小姐就供出了男主逃跑的方向。
之后池小姐理所当然地嗝屁了,还被伏风老祖折磨得特别惨。
而苏尘衣,则在生死存亡之际,剑心觉醒,引来了仙门长老。
从此,开启了她命运多舛的修炼之旅。
池央暗暗为自己叹了口气。
她这人,不想死,更不想惨死。
为今之计,看来只有先牢牢抱小天才的大腿,就算是死皮赖脸死缠烂打也要让她带着自己一起逃!
看系统传输的剧情,苏尘衣似乎就和她关在一起。
池央想着,便试探性地出声唤道:“……苏公子?”
回应她的是一声手指轻轻敲击桌面的声音。
“姑娘醒了。”
不远处,年轻而略低的嗓音响起:“你认识我?”
她的声音刻意压低了一些,像是流水击石,十分清透的声色。
池央忙点头,诚恳地道:“嗯嗯!我还知道苏公子是个极好的人!”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谁能拒绝一个肤白貌美的小马屁精呢?
苏尘衣也不能!
那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片刻后,苏尘衣开口问道:“姑娘如何称呼?”
“我叫池央,禾丰楼就是我家的产业。我家和苏公子家,就隔了一条街呢。”
所以才这么倒霉一起被掳来了qwq
“苏公子。”
池央主动出击,“那些人一看就不是好人,我们得逃出去。”
“嗯。”苏尘衣低低应了一声。
她醒得比池央早,从醒来就一直在计划着该如何逃走。
正思考着,听到那姑娘的声音,碎在夜风里,又清晰地聚拢在他的耳畔:
“不过没关系,苏公子,我相信你一定会有办法的。”
夜色中,苏尘衣的指尖微微一顿。
女孩子的声音甜软,语气里透露出的满是对她的熟稔和信赖。
可分明在她的记忆里,两人只是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池姑娘好像很信任我?” 她指节无意识地轻击着桌面,是思考时惯常的动作。
池央不假思索地回答:“当然了,苏公子很厉害!”
不相信小天才还能相信谁,门外那几个猥琐的炮灰男吗?
苏尘衣长睫轻垂。
好奇怪。
明明她们两人身陷囹圄,但听她的语气,却好像笃定她是什么无所不能之人。
池央半天没听见她的动静,纳闷地开始尝试挣开绑着双手的绳子。
磨了半天,只把手腕磨红了。
她颓丧地吐了口气,说道:“苏公子,我的双眼被蒙着,手也被捆在身后,你呢?”
苏尘衣瞥了眼脚边被自己割成几截的绳子,面不改色地道:“我也一样。”
听到回答,池央皱了皱眉。
连小天才都挣不开绳索吗,那还怎么逃?
等等。
不对不对!
电光火石之间,池央忽然捕捉到一丝微妙的不对劲——
如果苏尘衣的手跟她一样被绑着,那刚刚她是怎么敲桌的?
根据刚刚飞速瞥的剧情来看,池央当然知道这是苏尘衣思考问题时的小习惯。
好家伙,在这跟她玩心机呢。
池央很快反应过来。
大概是因为她和苏尘衣本该素不相识,但却表现得对她太过热情又熟悉。
以小天才谨慎的性子,估计已经脑补出了一万种阴谋诡计。
果然下一刻,池央听见苏尘衣悠悠开口:“池姑娘,我有个问题想请教。”
“公子请说。”
她下意识后背挺直,打起十二分精神。
“姑娘既然双眼被缚,什么也看不见,”苏尘衣墨瞳深邃,盯着夜色里那抹模糊纤秀的轮廓,不紧不慢地问,“又是如何认出苏某的?”
池央:“……”大意了。
夜雨声声,她攥紧拳,紧张得心跳如鼓。
池央无比清楚,若是此时打消不了苏尘衣的疑心,恐怕逃跑的时候她根本不会带上她。
她虽不坏,但又不是什么圣母。
“先前……还未晕倒之前,”池央慢吞吞地说,“有听见苏公子的声音。”
尽管什么也看不见,池央依然能清晰感觉到,有一道锐利的目光径直落在她的身上。
如刀,似剑。
挑剔,打量,浸着湿冷的雨意一般。
幽冷寒气从脚底直往心头蹿,直面来自小天才的气场,池央忍不住默默咽了口唾沫。
好半晌,才听见苏尘衣的声音:“这么说来,池姑娘真是好记性。”
嗓音淡淡,听不出喜怒。
只是听声音就将她认出来,不管任谁听,都会觉得是个无比拙劣的借口。
“其实……”
池央顿了顿,忽然满含羞涩地低声道,“其实阿央一直都暗自心悦着苏公子,所以才会这么轻易就认出了苏公子。”
她面上含羞带怯,心里却已经彻底麻了。
在刚刚短短时间之内,她只能想出这么一个办法。
必须得让苏尘衣相信,她就是个为她痴为她狂为她哐哐撞大墙的痴情女子。
“阿央很小的时候,就听说过苏公子的名声。”
这是真话。
苏尘衣作为小天才,就算是凡人时期,女扮男装,也是城中最为优秀的少年郎君。
“有次我偷跑出去玩,偶然见到苏公子从马蹄下救下了一位衣衫褴褛的老者,从此便……”
这是假话。
但事确实发生过,资料里刚刚描写过这一段情节。
三分真七分假,说得池央自己都有点恍惚,越演越起劲,张口就来:“我暗中打听过苏公子的一切事情,所以就连声音也记得清清楚楚。”
哪怕是当朝民风开放,这些话听起来依旧有些出格。
于是池央恰到好处地沉默了一瞬,声色黯然,带了几分呜咽:“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回家,或许这就是我生命中最后的时光了。”
“所以,阿央想大胆些告诉苏公子。”
“苏尘衣,我其实……很喜欢你。”
双眼被绸带蒙住的美人侧过了头,仰起玉颈,晶莹泪珠顺着瓷白的肌肤滑过下颔。
无声地消弭在模糊的夜色中。
完美落幕。
池央暗暗想,她可真是个平平无奇的演技小天才。
直球出击,不愧是她!
演得这么卖力,接下来信不信,全看苏尘衣的了。
如果不信……
那规律性的敲击声不知不觉间再次响起,每一下都好像敲在了池央心上,听得她抓心挠肝。
“哭什么。”
忽的,沉稳的脚步声接着响起,一步步,最终停在了池央的跟前。
骨节分明的手绕到她脑后解开了蒙眼布,池央有些不适地轻轻颤了颤眼睫。
她睁开眼,直直撞进一双纯粹墨黑的眸子。
面前的人生得一副极好的容貌,眉目清雅,眉眼上挑,带了几分凛冽。
最先吸引人目光的,是那双形状优美的眼睛。
浓长眼睫好似根根分明,对上她时轻眯了一下。
清湛的瞳中映着桌上烛火的微光,如同墨画中勾勒出的一点留白。
“你喜欢我,我知道了。”她说。
冷静,淡漠,带着几分凉意的声音,陈述着她刚刚说的话。
池央从中听不出任何一点情绪,更无法判断苏尘衣是否相信了她的鬼话。
少女慢吞吞地眨了眨眼,脸上缓缓浮起红晕,磕磕绊绊地应了声哦。
“苏公子,”她似乎觉得害羞,迅速转移了话题,“你,你怎么挣脱的绳子呀?”
苏尘衣垂眼,便见她纤长的眼睫慌乱地快速颤动着,耳尖更是浮起了羞涩的桃花红。
——任哪个女子在刚刚大胆表白的对象面前,都做不到面色如常吧?
池央自己都觉得她这演技,简直就是明日之星。
苏尘衣这样的人,清醒,理智,是一把永远清冷的利剑。
想要靠近她,当然得与之截然相反,不带一点锋芒。
演朵柔弱无害的小白花,池央可太有经验了。
苏尘衣收回视线,道:“就在刚刚和姑娘交谈时,用藏着的匕首割开的。”
然后顺手帮池央松了绑。
她说的模糊,池央也并不在意,反正小天才肯定是有办法的。
不过对于苏尘衣说的“刚刚”,她是根本不信。
恐怕她被关进房里没多久就解开了束缚,直到她醒来,都一直默默地观察打量着她的一举一动。
“太好了,我就知道苏公子很厉害。”两只手终于得到了解脱,池央心情大好,毫不掩饰自己此时的欣喜崇拜之情。
微圆的杏眼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映着昏黄跳动的烛光,如同洒满了天边的银河。
……太亮了。
当真这么喜欢她吗?
苏尘衣移开目光,淡声道:“姑娘谬赞。”
眼下还是如何逃出去比较重要。
她肃容,低声说起了两人的处境:“外面大约有五人看守,我们身上被下了药,我只能发挥出平常一半的实力。”
池央宛如认真听课的好学生,认同地点了点头。
没错,如果不是被下药,小天才哪里会那么好抓。
“外面的酒味浓烈到我们在房里都能闻得到,所以她们今晚定然喝了不少。”
苏尘衣神色冷静,顿了一下,缓声道:“机不可失,今夜,就是我们离开的最好时机。”
拖得越久,越不知道日后会发生什么。
现在外面的那几个守卫都不知道二人体质特殊,还以为她们和以前被抓的人一样昏迷不醒着,正是最放松警惕的时候。
此时天色阴沉,又有雨声掩盖,也是两人最适合逃跑的时候。
道理池央都懂,但她仍然有点小忧愁。
这几人只是伏风老祖在凡间为非作歹的爪牙,不是修士,都是身无灵气的普通人。
她知道苏尘衣虽还未剑心觉醒,但在凡间已经属于一等一的练武奇才。
可毕竟双拳难敌四手啊,何况还要带上她这个小拖油瓶。
但最终,她咬唇,坚定地应声:“好。”
苏尘衣抬头看,池央依旧亮晶晶地望着她。
少女应是害怕的,秀丽面容微微苍白。放在膝头的指尖紧张地攥紧,又缓缓松开。
对上苏尘衣的目光后,她朝她绽开一抹浅笑。
好似不管她说什么,她都会无条件地选择相信。
-
风声,雨声。
还有外面此起彼伏的打鼾声。
系统给的剧情里没有描述小天才逃走时的细节,所以池央难免有些紧张。
苏尘衣和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房门上着锁,没办法从里面打开。
她便走到后窗前,修长手指拈着匕首鼓捣了几下,成功打开了一条缝隙。
做这些的时候,池央趴在门边听着外面的动静,心跳快得像是要跳出来。
而窗边穿着男装的少女,探寻的动作依旧不急不躁,甚至可以说得上慢条斯理,带着令人赏心悦目的美感。
她想,这大概就是小天才和炮灰的差别。
小半刻后,苏尘衣抬起眼,朝池央道:“过来。”
池央便提起脚尖,乖乖地走过去。
窗框已经被她简单粗暴地破坏,成了个狭窄的出口。
外面雨势好像更大了,冷风携着寒雨,一下子扑打在池央脸上。
她有些狼狈地擦了擦,小声问:“我们就从这里出去吗?”
苏尘衣点头:“这是目前唯一的出路。”
“我先出去,若是没有危险你再出来。”
她伸手撑在窗棂边,动作又轻又快。池央只觉得眼前一花,隐约捕捉到少女的一抹衣角。
再看时,苏尘衣已经稳稳地翻出窗外。
哇,这就是轻功吗?好神奇。
当然,更重要的是,她终于可以逃脱凄惨嗝屁的结局了!
这翻的是窗吗,不,是希望!
苏尘衣一抬头,便见女孩子趴在窗边,眼睛晶亮亮的,好像她做了什么很了不得的事情一般。
不过是看她翻个窗,也能这般喜悦吗?
苏尘衣警惕地绕到廊柱下看了看,房门口东倒西歪地坐着几个人,浑身酒气冲天,昏昏睡着。
她这才又转回来,对池央伸出手:“来。”
池央已经迫不及待了。
她费力地一手扒着窗沿,另一手搭上了苏尘衣。
指尖与指尖相触,带着夜雨的湿冷,池央不自觉地蜷缩了下。
苏尘衣顿了顿。
女孩子的指腹轻轻擦过她的掌心,有些痒。
她手上用力,另一只手扶着池央的腰身,将她整个拉到了自己怀里。
等她稳住身子后,苏尘衣很快就松开了手。
池央清楚自己这身娇体软的体质,一个人肯定跑不远,必须得牢牢跟着小天才。
于是她感激地看了苏尘衣一眼,小心翼翼地牵住了她的衣袖。
苏尘衣低头一瞥,青葱的几根指节在夜色里格外的白。
罢了。
这样紧跟着也好,免得出什么岔子。
这处看起来是间随处可见的民房,两人放轻脚步,绕过看守的那几人。
正门门口不知道是否还有其她人看守,所以苏尘衣选择带池央翻后院的墙。
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
池央泪眼汪汪,这翻的是墙吗,不,是自由!
苏尘衣淡声道:“得罪了。”
她手揽过她的腰,将她往怀中一带。
足尖轻轻一点,就悠悠落到了墙头。
池央恐高,下意识地闭上眼,抓救命稻草一般两手紧紧抱住苏尘衣。
苏尘衣的身体瞬间僵直了一瞬。
她们挨得太近,呼吸都清晰可闻。
怀里是和她截然不同的柔软,纤弱的一小团,不知是冷还是怕,犹在发着颤。
苏尘衣活了十九年,第一次觉得有些无所适从。
迅速带着池央跳下来后,苏尘衣犹疑地拍了拍她的背。
“没事了,”她默了默,干巴巴地吐出两个字,“莫怕。”
感觉到脚踩实地后,池央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反应过来她刚刚有多丢人后,池央有点不好意思:“失礼了,苏公子见谅。”
少女额边碎发被雨沾湿,贴在脸侧,衬得她五官更加精致。
雨珠顺着浓长的眼睫滑落,她抬起水润的眸,在苏尘衣眼里就像只被淋湿的幼猫。
“无碍。”她摇了摇头。
另一手拉住池央的手腕,苏尘衣眸光锐利,认真地道:“走。”
她抬腿跑,池央就气喘吁吁地跟着追。
雨丝绵绵,将视线也变得朦胧起来。
她落后她身后半步的位置,耳边是呼啸而过的风声。
恍惚间,池央觉得天地间只剩下二人交叠的足音。
她跑得头晕目眩,却无比高兴,因为离被关押的那处民房越来越远——
逃出去了!
不用成为凄惨嗝屁的炉鼎了!
至于苏尘衣……池央的目光不自觉往她身上飘。
她是天生剑尊,剑心迟早会觉醒。只不过,觉醒之后,却不一定是好事。
“你在想什么?”清冷的声音乍然响起。
池央眼珠转了转,轻声说:“在想以后,苏公子还会记得我吗。”
扣着她手腕的手指微滞。
以后?
这种虚无缥缈的词,对于苏尘衣而言毫无意义。
她不喜欢没有根据的假设,觉得那是浪费精力。
更何况是这种莫名其妙的问题。
她大可以不去理会,但大脑却不由将少女的话又重映了一遍。
池央沉默着,似乎在为自己的失言有些懊恼。
在苏尘衣看不见的地方,她轻轻勾起唇角。
瞧瞧,逃命都没忘记在脑子里畅想和你的未来,可不是情根深种嘛!
少女慌张地尝试找补:“苏公子,我的意思是……”
话还未说完,就被苏尘衣截住。
苏尘衣道:“会。”
池央懵了懵,“什么?”
她侧目,漂亮的眉眼微弯,如同旧梦里横生出的桃花枝桠。
“池姑娘,我的记性也不差。”她说。
池央还没分清她这句话是在打趣还是认真的,就见苏尘衣突然神色一变。
拉着池央猛地停了下来。
她的另一只手摸上腰间——那里挂着一把刚刚从门口守卫身上顺来的剑。
“怎么了?”池央不解。
回答她的,是一阵阴冷邪恶的笑声:“两个美人,你们想跑去哪里?”
四周的雨幕在不知不觉间,被黑色的雾气隔离开。
两人的前方不远处,浓黑的烟雾诡异地摇曳着,聚拢成一道扭曲的人影。
黑影的眼睛处,嵌着两枚幽冷的鬼火。
“嘶,”池央倒吸一口凉气,“这是个什么鬼东西?”
那鬼影冷哼一声,飘到了她面前。
这时池央才发现,是个高瘦的黑袍男人,干巴巴地像个骷髅架子。
五官深陷,很是凶狠的面相。
眼里冒着厌戾的光,从池央身上扫过。
他阴森森地笑:“小美人,我可不是鬼。”
黑袍仰起下巴,极傲气的样子,“尔等凡人,须尊称我一声伏风老祖。”
伏风老祖!
池央瞳孔地震。
不是吧不是吧这么倒霉,刚出狼窝又入虎口?
和那几个看门的普通人不同,这可是实实在在筑基期的邪俢!
想到剧情里描绘的伏风老祖的残忍手段,池央打从心底的害怕起来。
这不是她熟悉的法治社会,这里实力为尊,随时可能遇见像眼前这个伏风老祖一样,杀人不眨眼的恶徒。
对修士而言,她们这些凡人只不过是渺小的蝼蚁。
肆虐杀意席卷过池央全身,她脸色苍白,不自觉打颤起来。
一抹暖意蓦地覆盖在她的腕间。
池央偏过头。
少女清隽的眉眼在此时格外锋戾,她没看她,将她拉到了自己身后。
“躲好。”
苏尘衣盯着伏风老祖,眼里多了几分凝重。她能感受到眼前这个怪人分外强大,隐隐给她带来死亡的威胁。
右手扶住了剑柄。
修长指节轻缓地摩挲着,似乎下一瞬就会拔剑。
伏风老祖冷冷一哂,阴邪目光在池央身上打转,像条潜伏墙角的毒蛇,闪动着令人作呕的邪欲。
“真美啊,”他感叹地舔了下唇角,“老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美的小娃娃。”
转而看向挡在身前的苏尘衣,“怎么,小娃娃,就凭你也想对老祖动手吗?”
伏风老祖不屑地大笑,“老祖一根手指头就能杀了你们!不过你们两个长得甚合我意,若是伺候得好,到时说不定能留你们一个全尸。”
他说话间,从身上泄出了几分灵力。独属于修士磅礴如海的气势,瞬间向苏尘衣倾去!
苏尘衣被压弯了身子,又苍白着脸缓缓站直。
薄唇溢出一道鲜红的血,那双墨黑的眸却格外的亮。
“噌——”清脆一声响起。
苏尘衣拔出了剑。
她看向伏风老祖,一字一顿地道:“尽可一试。”
夜风很冷,少女的声音很淡。
剑尖折射出一点寒芒,她随手挽了个漂亮的剑花。
池央怔怔地看着苏尘衣的背影。
挺直得让人想起岩中青竹,纵使面对狂风暴雨也不会低头。
她持着剑,温润的气质一下子变得凌厉起来,整个人好似进入了极其玄妙的状态里。
也就是这一瞬,她忽然明白了什么,猛地睁圆了眼。
剑心!
【执剑者,不畏生死,不畏强敌。生死压力之下,苏尘衣的天生剑心觉醒了。】
原本一笔带过一带而过的场面,就在池央眼前上演。
在这一刻,她突然无比清楚地认知到,要在这个世界活下去,必须得用这里的方式活下去。
“找死!”伏风老祖怒喝一声。
他挥袖,黑烟如同条条细小的蛇,嘶吼着冲向苏尘衣。
苏尘衣迅速横剑抵挡。
但,修士和凡人之间的差距,犹如相隔天堑。
“砰!”她被狠狠击飞在地,吐出一大口鲜血。
相差太大了,根本没有胜算。
苏尘衣早已没了最开始俊逸风流的风采,形容狼狈至极。
那只握剑的手却依然很稳。
夜色中的少女,像一匹越挫越勇的孤狼。
不停地进攻,不停地被击倒,又不停地再站起来。
连伏风老祖都从一开始猫捉老鼠的戏弄,多了几分正视。
“小娃娃,”伏风老祖啧啧一声,“你这是何苦,乖乖伺候好老祖我,我可以留你一命。”
长得不错,性子也合他胃口,也不是不能收在身边解解乏。
苏尘衣靠坐在墙角。
她抬手抹去唇边血渍,身上的衣服已然被血浸湿,五脏六腑错位似的剧痛。
听到伏风老祖的话后,苏尘衣只是轻之又轻地嗤笑一声,“要么战,要么死。”
分明此时她虚弱得像是下一刻就会断气,身上却隐隐散发着灼目而热烈的光芒——
天生剑心,不屈不折,生来就该是剑道至尊者!
“奇怪,”伏风老祖皱了皱眉,“怎么觉得有点不太对劲?”
那把剑被打落在一旁,苏尘衣粗喘着气,想伸手去捡。
可数次鏖战让她已经没了什么力气,修长的指节都在轻轻颤抖着。
“苏公子。”
一双白皙的手先她一步握住了剑的剑柄。
苏尘衣掀眸看去,天边月牙弯弯,女孩子的眼也弯弯。
池央对她道:“我来吧。”
娇养的闺秀一看就从没有接触过武器,握剑的姿势十分生疏。
但她轻吐了口气,以守护的姿态,背对着苏尘衣站在她面前,半步也没退。
见状,伏风老祖哈哈大笑起来:“那小子就算了,怎么,你一个细皮嫩肉的女娃娃,也想拦老祖?”
池央抿了抿唇,没说话。
浓黑的雾化成利箭滚滚而来,她艰涩地挥剑去挡。黑雾在她的身体各处炸开,钻心的疼。
池央闷哼一声,整个人摇摇欲坠,索性顺势松开了手里的剑。
眼看黑雾就要扑过来,千钧一发之际,她转过身,毫不犹豫地抱住了苏尘衣。
苏尘衣瞳孔骤缩。
她是在用她的身体,做她的护盾!
黑雾彻底淹没二人,女孩子疼地痛呼了声后,再没了动静,软软地躺在她怀里。
“池央!”
猛烈的剧痛后,好像只剩下了濒死的麻木。耳边有人一声又一声地叫着自己的名字,终于叫回了池央的一丝清明。
她吐出一大口血,勉力睁开眼,含糊不清地说:“你……说过的,会,会记得我的……”
“我会。”少女咬牙。
池央疲倦地眨了眨眼,“那就好,我好累呀,我是不是要死了……”
苏尘衣抱着她的力气紧了紧,“不是,不会死。”
她身上骤然爆发出一阵刺眼的银光,锋锐的杀气弥漫开来,瞬间将黑雾都碎成了渣渣。
只一刹,就将伏风老祖打成重伤。
剑心觉醒了!
也就在这时,池央看到了一抹柔和的白光。
温厚的男声跟着响起:“何方邪俢,休得放肆!”
她知道,是仙门的人到了。
赌对了。
“好,”池央唇边抿起极浅的笑,“我相信你。”
话音未落,就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
情根深种那些话,当然是说出去先骗骗苏尘衣的,池央的思想高度也没高到刚见第一面就舍己救人那层面。
她之所以会这么豁出去,完全是想赌一把。
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她算好了时机,以轰轰烈烈的姿态倒在了小天才的怀里。
若是运气好,等到了仙门长老,喂几颗仙家灵药,肯定能活下去。
小天才重情重义,以后也肯定会罩着她。
若是实在点背一命呜呼,那她也认了,就当这次的任务彻底失败。
苦肉计虽俗,但永不过时。
再次醒来,看到陌生的古式家具时,池央就知道她命不该绝。
看起来像是在客栈房间。
不知道昏睡了多久,池央的嗓子有些不舒服,忍不住干咳了几声。
几乎是声音刚刚响起,房门就被人一把推开。
少女直直地盯着她,那双墨色瞳仁里似有暗焰灼烧。
“醒了。”她哑声道。
池央点头。
苏尘衣走到桌边倒了杯茶,又走到床边递给池央。
池央浑身乏力,索性就着她的手小口啜了几口。纤长眼睫温顺地垂下,乖得不行。
等她喝完,苏尘衣才开口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当时不跑,还是为什么要为她挡?
不管问的哪一个,池央都只有一个答案:“想做就做了呀。”
她声音带着南方女子特有的绵软,尾音轻轻上扬,又娇又俏。
看了苏尘衣一眼后,她耳尖微红,这次声音放得更轻:“非要说个原因的话……不想让你死。”
头可断血可流,痴情人设不能崩!
苏尘衣沉默下来,隔了一会儿,才低声道:“下次莫要这样。”
“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
刚准备转身,就觉得袖口传来一阵微小的阻力。
苏尘衣低眸,是池央拉住了她的袖子。
“不可以陪陪我吗?”少女清澈的眼里映出她的模样,红唇微微嘟起,“我有些害怕。”
苏尘衣滞了滞。
但还是坚定地抽出了自己的袖子,“于礼不合。”
想了想,她又添了句:“万剑宗白长老就在门外,我……也在门外,你莫怕。”
池央这才可怜兮兮地收回了手,只用一双水润的眼望着她,直到苏尘衣走出去关上了房门。
她眼里那点眷恋的情意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认真回想了下当时的表现,池央满意地点了点头。
最柔弱的形象,最无畏的姿态。飞蛾扑火一般,虽死不悔。
这演技,这流畅度,谁看了不感动!
凡人时期的苏尘衣,还没有日后的八百个心眼子,也没有最后受尽背叛时那么不近人情。
这样热烈而真挚的情感,依旧能触动到她。
攻略苏尘衣是个重要原因,更重要的是,在面对伏风老祖的死亡威胁时,池央忽然醒悟了。
这是个修真世界,凡人面对修士,只能成为毫无还手之力的蝼蚁。
她要活着,还得好好活着。
所以她成了个孤注一掷的赌徒,将所有筹码都压在了苏尘衣身上。
目前来看,还有什么比天生剑心更值得信任和赌一把的人呢。
-
门外。
看到苏尘衣出来后,白枫亭一脸温和地问道:“那小姑娘醒了吗?”
苏尘衣点头,道:“多谢师叔赐药。”
白枫亭微微一笑:“不过是颗青元丹,算不得什么。”
一颗丹药,换了个天生剑心的弟子进宗门,不亏!
他是万剑宗的长老,本是为了杀那邪俢才来到这里。
一路追踪而来,竟叫他察觉到剑心觉醒的异象。
白枫亭诧异赶到的时候,正好见到池央舍身救下苏尘衣的一幕。
他摸着胡须感叹地道:“那姑娘对你可真是情深意重。”
苏尘衣默然不语。
“如今你已答应入我万剑宗,”白枫亭道,“我也按你的要求救下那小姑娘。”
他温声道:“尘儿,好好跟家人告别后,就跟我回宗门吧。”
苏尘衣行礼:“是。”
顿了顿,她瞥了眼身后门,低声问道:“那江姑娘呢?”
池央和她被困了一天一夜,又昏睡了两天。就算有白枫亭出面,闺誉也毁得差不多了,以后说亲肯定会受阻。
白枫亭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思索片刻后,笑道:“罢了,你问问那小姑娘愿不愿意跟着我们去万剑宗,我也不介意多教一个弟子。”
池央那舍生忘死的举动,连他这个老头子都有所动容。
两个小家伙也能算得上郎才女貌,说不定日后还能成为一段佳话。
听见她的话后,少女的墨眸瞬间一亮,认真行礼道:“谢谢师叔。”
白枫亭拈须轻笑:“年轻真好啊。”
……
……
“我也可以去万剑宗?”池央两眼亮晶晶的,“真的吗?”
“嗯,”苏尘衣颔首,“只是修行一道多艰险……”
池央飞快打断她的话,“我不怕!”
能继续和小天才培养感情,又能提升实力的机会,她当然不会放过。
少女唇边含笑,眼角眉梢是抑制不住的欢喜,小声说:“只要能够和你在一起,怎样都好。”
苏尘衣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姑娘。
好像永远是这样,羞涩又大胆地表露着对她的情意。像一团烈火,不烧到她的心底不罢休。
只是,若以后,她知道她只是女扮男装又该如何……
她抿了抿唇,道:“回府上与亲人告别吧,我明日来接你。”
池央乖巧点头,“好。”
她轻轻拉住苏尘衣的袖子,像是确认什么,眨巴着眼:“一定要来呀。”
“嗯,”苏尘衣应声,“一定。”
-
池央回到了池府。
池老爷和池夫人哭天喊地地抱住失踪多日的女儿,池央也跟着挤出了几滴眼泪。
随后说出了自己将要跟随仙师入仙门的事。
对凡人而言,这是天大的好事,池家父母自然应允。
只在池央要离开的时候,依依不舍地站在门口看了许久。
哪怕池央不是她们的亲女儿,此刻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这一别,仙凡两隔,怕是再没有相见之时了。
走的时候又下起了雨。
池央站在屋檐下,看着有人自远方缓步行来。
一身青衣的年轻郎君,执着伞停在她面前。
墨发如锦随意地垂在她的肩侧,伞下露出一截弧度优美的下巴,清瘦,苍白。
她手腕轻抬,视线跟着抬起。
正和台阶上的少女对上。
墨黑如玉的眸子里清凌凌的,什么情绪也看不出来。
“来。”苏尘衣道。
池央灿然一笑,挤进了她的伞下。
挤进了她的世界。
-
万剑宗位于偏僻的西海域。
据白枫亭所说,是因为那里的环境适合磨练弟子们的意志。
池央听到时还有些不理解,直到她亲眼见到宗门的样子。
……好荒凉。
茫茫海面上,隐约可见高耸入云的苍绿山峰,烟雾缭绕,称得上一句“海上有仙山”。
就是吧,这附近方圆百里一点烟火气都没有,真正做到了与世隔绝。
怪不得能磨练意志,在这地方能待上几十数百年的,都是狠人。
白枫亭笑呵呵地一挥衣袖,白光一闪,海浪自动往两边分开,露出中间的一条小道。
“走吧。”
池央和苏尘衣踩上这条小道,跟在白枫亭后面往里走去。
海浪声哗哗,但海水却仿佛被无形的屏障隔开,池央觉得很有趣:“好神奇呀。”
白枫亭笑道:“这算什么,每个万剑宗弟子都会。等你们入门后,自然也会学习。”
他这次出了趟宗门,不仅解决了个邪俢,还带回两名弟子,实在是收获大丰。
是以他此时心情极好,池央又好奇地问了几个问题,白枫亭都耐心地一一作答。
池央笑盈盈地道:“谢谢师叔!师叔真厉害!”
小姑娘长得漂亮,又乖又甜,几声“师叔”就把白枫亭哄得飘飘然。
怪不得其他几个师兄那么热衷于收徒弟,这感觉真不赖。
走到小道尽头后,海水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恢宏大气的一道拱门。
一旁的巨石上刻着“万剑宗”三个字。
字迹透骨,写意风流。
但再看过去,那几个字在脑海里渐渐地融成了一把出鞘的利剑。
玄妙的剑意磅礴喷发,极快,极狂。
池央只不过多看了几眼,就觉得眼睛发酸,脑仁一阵刺痛,顿时不敢再看下去。
她擦去眼角发涩而流下的泪水,听到白枫亭赞许地道:“能撑五息,不错。”
池央问:“师叔,什么不错呀?”
白枫亭解释道:“这块石碑是万剑宗一位天赋异禀的先祖留下,上面的字是他的剑意所化。”
他看向池央,温和地笑了笑,“能在先祖剑意下撑到五息,说明你有修剑道的天赋。”
而且很不错。
后面半句他没说出来,怕这个小弟子太过骄傲。
纵使如此,这话也已经让池央觉得喜出望外。
来之前,她还真的挺忧虑自己会不会只是个无法修炼的废柴。
“快看!那是什么!”有人高声喊道。
石碑前不知不觉聚集了好些人,都穿着万剑宗的弟子服。
他们的目光都直勾勾地盯着同一个方向。
池央顺着看过去——是苏尘衣。
她穿着男装,看起来就是个高挑的少年。
一袭青衫逶迤,清丽的眉眼在此时显出几分锋利来。周围声音嘈杂,她的视线却始终落在“万剑宗”三个字上。
而在她的身后,有青烟溢出,缓缓交织出一把剑的模样。
虽然只是个雏形,很粗糙,但仍然是把剑。
池央好奇:“师叔,那是个啥?”
“不愧是天生剑心,”白枫亭拈须微笑,“第一次就能靠石碑凝结出自己的剑意。”
他感叹地说:“我记得在此之前,宗门凝结剑意最快的弟子也花了三天,还是在爬过天梯之后。”
池央:懂了,挂狗。
她看那石碑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好家伙,苏尘衣不仅没有半点不适,还直接开始凝结剑意了。
不愧是小天才,池央狠狠地酸了。
不过很快的,她又有些忧心。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正是因为苏尘衣的天赋太过耀眼,才会引来那么多觊觎。
但苏尘衣背后的青烟并没有持续多久,半刻后,“砰”地一声消散无踪。
她脸色骤然苍白了瞬,终于将视线从石碑上移开。
一偏头,正好对上了池央隐含羡慕的目光。
苏尘衣顿了顿。
小姑娘眼眶红红,长睫还湿润着。
她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问道:“哭了?”
池央:?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她只觉得她装逼。
“没有,”她摇摇头,扬起一抹甜笑,“我在为苏公子高兴呢。”
她将白枫亭刚刚说的话重复了一遍,末了,满是崇拜地道:“苏公子果然最棒了!”
白枫亭笑着摸了摸池央的脑袋,“还叫什么苏公子,该叫师兄。”
苏尘衣也望着她。
池央便弯起眼,拖长声音喊:“师兄。”
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两个字,被她拉得软绵绵的,撒娇使坏般的,沁着甜意。
苏尘衣眸光微动,“嗯”了声。
石碑前的动静引来了不少人,除了弟子,还有几个长老。
没过多久,万剑宗上下都知道白长老收了个天生剑心的徒弟。
白枫亭引池央和苏尘衣去做弟子登记手续,一路上被迫接受了各式各样的目光洗礼。
厚颜如池央,都被盯得有些发慌。
不过还好,这些如狼似虎的视线大多是冲着苏尘衣去的。
负责登记名册的是个看起来吊儿郎当的俊美少年郎。
他生了副桃花眼,不笑时也带着三分笑意。四仰八叉地靠在躺椅上,斜睨几人一眼。
不像个剑修,反而像是个浪迹花丛的富家小少爷。
白枫亭奇道:“宁儿,怎么是你来记录名册?”
小少爷懒洋洋地起身,打了个呵欠,对着白枫亭笑了声:“这不是听说白师叔竟然带了新弟子回门,特地赶来凑个热闹嘛。”
他耸耸肩,“好吧,其实是我爹嫌我没事做赶我过来的。”
白枫亭一脸的一言难尽。
姜攸宁是他那掌门师兄的独生子,从小就天资过人,在苏尘衣之前最快凝结剑意的人就是他。
只是姜攸宁……太懒了。
剑修讲究的勤学苦练,他是半点不沾边,浑身跟没骨头似的成天躺着。
掌门师兄气得跳脚,但拿这儿子也毫无办法。
“宁儿,”白枫亭唤道,“那你就来帮你师弟师妹登记一下。”
转头对二人介绍道:“姜攸宁,你们叫他姜师兄就好。”
池央跟着喊了句:“姜师兄。”
姜攸宁循声看去,顿时眼角一亮,眉尖挑起:“小师妹,你叫什么名字?”
万剑宗的女弟子不多,难得来一个,还是个这么漂亮的。
少女盈盈一瞥,简直望进了他心头去。
“池央,池水的池,未央的央。”
“好乖,”姜攸宁低身看她,笑嘻嘻地说,“长得也像花似的。”
“师妹年芳几何?家住何处?有没有定亲?你看师兄怎么样?”
白枫亭气得一把扯过姜攸宁,在他脑门上毫不客气地猛敲了下。
很是尴尬地扯了下嘴角,“这个……这个,本宗弟子就是这么热情。”
姜攸宁委屈:“师叔打我做什么?”
白枫亭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免得你继续丢人!”
“不会啊,”池央抿唇轻笑着打圆场,“姜师兄挺可爱的。”
听见她的话,姜攸宁瞬间如打了鸡血,俊美的脸上尽是得意,“师叔听见了吗?小师妹都夸我可爱!”
白枫亭:“……”
姜攸宁三两下登记好池央的名字,将弟子腰牌递给她,然后眼巴巴地问道:“小师妹,我可以带你去玩儿吗?”
果然是个被保护得极好的单纯小少爷,池央见状,忍不住又笑了声。
身旁的人忽然动了下。
苏尘衣往前走了一步,挡在了池央身前,正好隔绝了她和姜攸宁之间的视线。
“姜师兄,”她声音清冷,“该我了。”
作者有话说:
女扮男装,所以有时候描述苏会用“年轻郎君”之类的词。
前期的央央是在演深情,但是小苏不听。
小苏只觉得:她好爱我
小苏每天都在思考:如果我女装她还会爱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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