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检测到黑化值清零, 好感度满级,任务完成。】
系统:【已为您脱离该关卡, 正在前往下一关卡。】
系统:【为了避免之后的任务进度, 已对宿主进行记忆模糊并存档处理,通关后可重新获取。】
池央再度睁开眼,是在系统空间之内。
手指按压着额边,她轻皱眉。
头脑有些发晕, 恍惚间觉得好像失去了什么。
橘猫跳到她面前的地上, 用两只前爪滑稽地比划出一个爱心状。
系统:【恭喜宿主任务完成, 通过关卡一, 撒花撒花~】
池央伸手将橘猫从地上抱起, “是么。”
她语气飘忽, “可我怎么都有些记不太清了。”
橘猫心虚地眼珠子乱动。
系统打起了哈哈:【这是关卡结束后的正常反应, 宿主不必担心。】
面前骤然出现一个泛着白光的洞口。
橘猫拽着她的衣袖, 把她拖到光洞面前。
池央明白, 这就是进入第二关的通道。
她探出指尖,略微停顿了一瞬后, 便毫不犹豫地走进其中。
眼前忽然变成了沉沉的黑暗, 意识像是被按进了幽深的水潭之中。
五感都变得模糊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 池央眼前终于窥见了一丝光明。
她刚抬手有些不适地揉了揉眼, 忽然被人一把抱在怀里。
那人抱得极紧,身上隐隐透着好闻的清雅香味。
不像后世经过化学加工的香水, 更清淡些,也更绵长。
是熏香。
“央儿莫怕,”女人声色微哑, 透着惊恐的轻颤, “母后会保护好你的。”
池央这才发现, 抱着自己的是个年约二十余的美妇人。
而她自己,按这个身高视线来看,估摸着应该只有七八岁。
女人身上穿着的是象征着皇后地位的冠服,明黄的衣料上绣有织金龙纹风纹。头上戴着龙凤珠翠冠,随着身子轻轻颤抖,也跟着发出清越的声响。
但女人此刻花容失色,这身凤袍上也沾上了不知名的血渍。
听觉重新回归正常,池央最先听到的,是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声。
锋利的尖刃穿透肉身,“哧——”一声鲜血四溅。
从女人怀抱的缝隙间,她看见有穿着甲衣的士兵们闯进来,一刀一个砍瓜切菜般地将周围的宫女太监都砍翻在地。
血流成河,在地上蔓延出狰狞的痕迹。
浓重而黏稠的血腥气钻进鼻腔,池央有点难受地皱起眉。
“乱臣贼子,你们想对本宫做什么!”女人的声音色厉内茬,反而引来那群士兵大声发笑。
“国都破了,还耍什么皇后威风呢!”
有沉重的脚步声从殿外传来,一个身姿高伟的男人在众人簇拥间走来。
男人颇年轻,容貌俊秀而阴鸷,约莫才及冠之年。
他披着黑衣大氅,手中拎着一把带血的长剑。
剑身全然被鲜血染红,不知道有多少人成为了他剑下亡魂。
男人停步,漫不经心地朝着地上狼狈不堪的母女投去一个眼神。
池央很难形容那是个什么样的眼神,冷漠,危险,仿佛面前只是两只能轻易被碾死的蝼蚁。
看见他以后,女人将池央抱得更紧。
她大叫着,嗓音尖锐得变了调:“顾临修!你犯上作乱,篡权夺位,不得好死!”
顾临修反而很轻地笑了下。
冷冰冰的一双眼看过来,“成王败寇,自古以来尽是如此。”
“如今我为胜者,”男人的声音同样冷淡,似毒蛇吐信,“尔等合该丧命。”
他收回目光,淡声吩咐身旁的人:“杀。”
立刻便有士兵将女人和池央拖开,女人凄声挣扎着:“滚!别碰本宫的央儿!滚啊!”
尖叫声戛然而止,一抹血色从女人的脖颈间喷薄而出。
池央徒劳地伸出手去,只能触到冰凉的空气。
女人在她身前倒下,嘴唇嗫嚅了几下,一双美目还死不瞑目地瞪着。
池央忽地有些眼酸,湿润而模糊的视线里,看见一点寒光向她袭来。
她脸色苍白,下意识地闭上了眼,预想中的疼痛却并没有落下。
男人的指尖带着未凝干的鲜血,挑起她的下巴,冰凉的眼眸里带着打量和思考之色。
顾临修冷声说:“先留着她。”
-
安初十二年,燕朝破灭。
顾临修改朝换代,登基称帝。
改国号“宜”,年号元瑞。
燕室皇族无一幸免,只留下一位小公主,得新帝赐封长乐,居于凤阳阁。
池央被人“送”进凤阳阁之后,昏沉的意识才逐渐清醒过来。
也终于明确了这个关卡中自己的身份。
燕室皇族唯一的遗孤。
刚刚那如杀神般的冷面男人名叫顾临修,本来是前朝的太傅之子,天资聪慧,自幼就有神童之名。
少年时便参加科举,被破格殿试点为状元郎。但他却不安现状,暗中谋逆造反。
最终,亲手将燕朝送上绝路。
他留下池央,也不是突然起了恻隐之心,只是想在天下大众面前做做样子罢了。
顾临修起军打的名号是“清君侧”,最后在“百般推辞”之下,“不得不”登基。
为了和“仁君”名号相称,所以他特意留下了对他来说最没有威胁的小公主。
池央“啧”了声。
这伪君子可真是恶心。
想起刚刚倒在自己面前的燕室族人,她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那么多人惨死跟前的场景。
橘猫小心翼翼地跳到她面前,讨好地用头蹭了蹭池央的膝盖。
被池央毫不客气地揪起耳朵,“你送我来的时间节点,就不能挑个一切结束的时候吗?”
橘猫委屈屈地“喵喵”叫着。
系统:【这不是为了让宿主觉得更加身临其境吗qwq】
池央冷笑:“我真是谢谢你了。”
她看着清冷如冷宫的凤阳阁,叹息一声:“我怎么觉得这种情况下,我才应该是那个被拯救的小可怜。”
难道攻略对象还能比她还要惨吗?
橘猫猫点头。
系统:【没有最惨,只有更惨。】
攻略对象是在这场篡位战争中被波及到的人之一,本是官家小姐,却被新帝判了个全家流放的罪行。
流放途中遭遇暴雨,山体滑坡,她被迫脱离了流放队伍。
没人知道她是怎么活下来的,只知道再出现的时候,她已经成为噬忧谷的头号刺客,令江湖中人闻风丧胆。
她原本的名字早就被世人所遗忘,只知晓她在噬忧谷中的代号:
玉。
听完了背景故事,池央感叹:“顾临修真该死啊!”
“但我觉得还是我比较可怜,”池央跟系统摆道理,“她好歹最后成为了顶尖高手,有自保能力。”
“你再看看我。”
她用短短的小手指指自己,稚气未脱的脸上尽是怨念。
“谁知道那个顾临修打算怎么处置我,被锁在深宫一辈子就算了,万一他想把我送出去和亲什么的。”
池央摇了摇头,为自己的命运默哀,“我也太惨了。”
这不是现代的和平社会,这里君权至上。
顾临修身边围绕着数不清的亲兵和暗卫,更不可能是凭借她散打的功夫就能接近的。
“我和攻略对象还有多久才能见面?”
橘猫猫默默离她远了一些,抬头望天装无辜。
系统:【也就……几年吧。】
池央:?
好得很,速速受死吧狗统!
……
……
流放之路漫长而枯燥,天边隐隐有乌云笼罩。
负责看押的衙役抬头看了眼天色,催促道:“都快些,这附近都是山,等会儿要是下大雨了可就难走了!”
但这群人在此之前都是处尊养优的上层贵族,哪里走过这么劳累又艰苦的路程。
就算衙役们用鞭子恐吓,依然效用不大。
很快,黑云在头顶上堆积起来,将光彻底掩埋。
雨滴降下,落到人们的衣衫上。
这只是个小小的前奏,顷刻间,铺天盖地的暴雨随之而下。
有人大声斥骂:“天降异象,一定是不满顾贼偷位,才降下警示!”
衙役们的脸瞬间一变,鞭子狠狠抽去:“胡说什么!陛下也是你们能够随意混说的吗!”
大雨来得猝不及防,持续不绝。
附近找不到任何可以阻挡的地方,路变得泥泞不堪,也难以再前行。
衙役们只好将这群流放之人赶到山林边上,以为靠着树木遮挡会好一些。
但很快的,有“轰隆隆”声音从远至近响起。
有人惨叫起来:“啊!我的手,救命!救命!”
众人定睛看去,才发现雨势太大,从山顶上冲刷下不少的碎石和木头。
有大有小,有轻有重。
如果继续待下去,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泥石流给埋了。
为首的衙役当机立断:“走!别管那些受伤的人!”
剩下的衙役扯着流民起来,逼迫他们继续往前走去。
而那些已经被石堆压下的人们,只能认命而徒劳地在原地挣扎,直至死亡来临。
有妇人大声喊着:“我的玉儿!我的玉儿还在那里,求求你们去救救她!”
她痛声哭泣:“她才只有八岁,求求你们了!”
哭声和雨声混合,宛若一曲哀歌。
衙役们脸上神情麻木,不为所动地用鞭子抽打在妇人身上:“继续走!她已经没救了,你想让我们都陪她送葬吗!”
听到这话,旁边的人也来一起强行拉着妇人离开。
渐渐遥远的山林中,女童呼救的声音逐渐微弱下来。
逐玉以为她死了。
再睁开眼时,她差点觉得自己来到了话本子所说的地府。
但身上剧烈的疼痛,都在提醒着她,她还没有死。
干裂的嘴唇吐出几个字:“娘亲,娘亲……”
“别叫了,”粗哑混浊的声音响起,“你娘不在这里。”
逐玉眼眸动了动,才发现在房里除了她以外,还有另一个人。
那是个头发苍白的老人,脊背佝偻,脸上戴着奇怪的面具。
露出来的一双眼阴冷至极,泛着奇异的光芒。
逐玉怯怯地问:“阿翁,是您救了我吗?”
听见这句话,老人哈哈哈地大笑起来。
他笑声嘶哑可怖,让逐玉不自觉地缩了缩身子。
“我叫鬼师父,以后你也这么称呼我。”
老人杵着拐杖起身,“我是救了你,但,也许以后你就会无比后悔被我选中。”
他离开房间,只剩下逐玉躺在床上,感觉每一处肌肤都传来压碎般的痛苦。
她不明白鬼师父的话。
娘亲自幼便教导她,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鬼师父救了她,她为什么会觉得后悔呢?
逐玉才刚满八岁,八岁的女童难以理解老毒物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直到她被鬼师父带走,喂下了第一味所试的毒药。
一直到很久以后,逐玉都还清楚地记得那种痛苦。
从肠胃炸开的剧痛,蔓延过四肢和心脉。
她全身都冒着冷汗,疼得在地上不断翻滚。看见鬼师父的身影,她艰难地匍匐着上前求救。
“好,好痛……鬼师父,救救我……”
那双面具背后的眼睛,只是冷淡地低头看着她。
“我当时救了你,所以你的命已经归我了。”
“做老夫的药奴,你应该感到荣幸才对。”
大门被关上,黑暗中,只有女童微弱的痛呼声。
很快,她就喊痛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鬼师父记录下她的症状后,毫不留情地又给她喂下另一味药。
逐玉从最初的痛苦,到最后的麻木。
她开始理解那时候鬼师父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这样的日子持续了许多年。
逐玉终于被鬼师父养成了完美的药奴,百毒不侵,但身体内每一滴血液都能成为杀人的利器。
鬼师父看向她的目光更加狂热,带着看见亲手精心制造而成工具的自豪感。
逐玉讨厌那样的眼神。
那会让她觉得自己只是个盛装毒药的容器,而不是个人。
转折发生在逐玉十三岁那年。
她再次吞服下要试的药,这次的药鬼师父用了新奇的重料,想要看看成果。
结果就是连逐玉也难以忍受这么强大的毒性,没多久就躺在地上呼吸微弱。
像是风中摇摇欲坠的枯叶。
鬼师父眼露可惜地摇了摇头。
他并没有为这条陪伴数年的生命即将逝去而觉得可惜,他可惜地是好不容易养成的“器具”废了,又得重新找一个。
鬼师父没多犹豫,将逐玉以一千两银子的价钱转手卖给噬忧谷。
噬忧谷是江湖中最大的刺客组织,专产杀手。
他们锻炼合格的刺客,必然要经历各种各样的考验。
其中,就包括毒物。
所以噬忧谷经常从鬼师父手上买将死的药人回去,趁还没完全死,放出他们的血来当试炼时所需要的道具。
榨干最后价值以后,药人们的尸体被随意地丢在深坑中。
跟在鬼师父身边的药人不止一个,逐玉很清楚其他失败的药人会是个什么下场。
逐玉用最后的力气抓住鬼师父的衣角,她颤抖着,眼里尤带了丝微弱的希望:“阿翁……别,别丢下我……”
鬼师父没费多大的力气将她的手指掰开,看都没看她一眼,拂袖离开。
噬忧谷的人将逐玉连同其他将死的药人带回。
逐玉只能看着她身旁的人,或者说同类,被拖出去,杀鸡一般地在颈部割一刀,任由泛黑的鲜血咕咕淌落。
血色灼烫,像是多年前,顾临修手下的军士带人闯进她家时的场景。
文官妇孺,毫无还手之力地倒下。
逐玉想,父亲在时总教导她“君子莫大乎与人为善”。
可这世道,当个君子没有活路。
在这些手持刀刃的人手中,只能成为俎上鱼肉。
她攥紧了手指,心里骤然爆发出强烈的求生欲。
逐玉不想死。
至少,现在还不能死。
作者有话说:
在还没相遇之前,两边双线进行,不过应该也快了。
央央握拳:顾临修真该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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